喬語微撇了撇嘴,默默的移開的目光什麽也沒有說。
見她不說話,陸奕旸抿着唇瓣,适時的轉移話題問:“吃好了?”
“嗯。”喬語微悶悶的回了個單音,以此來表示此時她心底及其的不高興和生氣。
陸奕旸睨了她一眼,伸手就把小餐桌上的保溫桶收走,用紙巾把桌子擦拭了一遍,便折疊好收到床側邊。
将東西收拾完後,陸奕旸望着她那張生着悶氣的小臉,神色微凜着,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不解的問:“你裝失憶,你現在還生氣?是怪我沒有配合你?”
聽言,喬語微詫異的睜大眼睛看過去:“合着那麽久了,你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錯在哪了?”
陸奕旸啞然,斂着目光沉默不語,繼續裝他的悶葫蘆樣。
喬語微看到他這一遇到問題就不愛說話老是沉默的作風不爽很久了,直接躺下身子,用被對着他,生氣的回:“随便你了,愛咋地就咋地了,懶得搭理你,别和我說話,一看到你就來火,腦殼疼。”
“……”
陸奕旸看着她的背影,有着深深的無辜感,他是真的沒太懂自己到底哪裏招惹她了,讓她動那麽大的氣。
病房裏足足安靜了一兩分鍾,喬語微都沒有聽見他說半句哄自己的話,差點沒起來把他給突突了,隻能閉目眼神的告訴自己‘不要和他這種悶騷直男計較,氣壞的身子到最後還是自己受罪,何必呢?習慣就好,習慣就好,不生氣,不生氣。’
但念叨完這段話後,喬語微就越發覺得憋火,壓在胸口處的那團火就是沒地方撒。
“你……要吃水果嗎?我去給你買?”又過了一分多鍾,陸奕旸涼唇輕抿着,想着前些天自己遭受的那些白眼和無視,最終還是卸下自己的傲嬌,主動出聲打破這份寂靜,用這種不太明顯的方式想去‘讨好’她,卻又不想讓她看出自己是有意爲之,還特意用輕描淡寫的口吻問着。
說白了就是那點傲嬌隻放下了一半,還有一半依舊高高挂起,但對于他這種嘗嘗高高在上的悶騷直男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喬語微雖然是閉着眼的,但并沒有睡着,聽到他的話,稍稍愣了下,但還是很有骨氣的沒有接話,她愛吃水果是沒錯,但向這種原則性的問題,她才不會因爲水果而選擇低頭呢!
真當她是那麽好哄的嗎?
見她依舊不搭理自己,陸奕旸擰着眉頭,稍稍猶豫糾結了下,再次問道:“哈密瓜還是西瓜?”
喬語微輕咬着唇瓣,告訴自己忍住,不能因爲一個哈密瓜就選擇不要自己的骨氣。
“都不要?”
聽着他再一次反問,喬語微就徹底爆發了,轉身憤怒的瞪着他:“你很煩耶,我不是和你說了,别和我說話,聽不懂是不是?不要,不要,都不要,我告訴你,我現在很生氣,你以爲你用一個哈密瓜和西瓜就能把我哄好嗎?門都沒有。”
她忽如其來的怒吼聲把陸奕旸吓得一怔,看着她那委屈巴巴的小臉,陸奕旸沉下臉,良久才淡淡然的接話:“兩個。”
“什麽兩個?”喬語微鼓着腮幫子不開心的瞪着他。
“兩個哈密瓜。”
“……”
喬語微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幾下,原本不開心的小臉瞬間變得生無可戀,這厮的腦瓜子裏面裝得都是些什麽?
真以爲一個哈密瓜哄不好她,兩個就能哄得好了嗎?
“那……行吧!你去買吧!我要甜的,要脆的,不甜不脆我不吃。”喬語微嫌棄的白了他一眼,但嘴巴還是很誠實的把所謂的骨氣扔了,對她最愛的哈密瓜選擇了妥協。
一個不行,兩個還是可行的。
陸奕旸眯了眯眼,眼底浮上抹淡淡的笑意,卻沒有表露出來,從椅子上起身,冷然的口吻裏透着幾分關心的警告:“你躺着不許動,有事叫護士。”
“哦,知道了。”爲了顯示自己最後的倔強,喬語微偏着腦袋,不以爲然的應着他的話。
陸奕旸在出病房門時,方心和尹時正好趕到了,三個人打了個照面,方心先是愣了下,然後輕哼了聲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去,而尹時因爲不明白其中的細節,還是和陸奕旸颔首打了個招呼。
陸奕旸也是淡淡的點頭回應了下,但對于方心對自己的态度他也是摸不着頭腦,但他也不是個會去計較這種事情的人,别人的看法和眼光對于他來說并沒有那麽重要,畢竟他也不在乎。
看到方心和尹時來了,陸奕旸心裏也放心下來了,他其實擔心自己出去買東西,那丫頭又會生出一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出來,有人幫他看着還是好的。
“微微,你什麽時候醒來的啊?”放心一走進病房,見喬語微一個大活人正靠在床上,激動的沖過去,一把摟住她:“還好你沒事,不然我得愧疚一輩子。”
喬語微往後仰着腦袋,擡起一隻手頂住她的腦袋:“你離我遠點,我現在可是個傷員,尹時,快把她拉開。”
尹時見她依舊是往日裏那個活蹦亂跳的喬語微,也就放心下來了,輕笑了醫生,走過去,将方心從她身上拉開:“你悠着點,微微傷的可是腦袋,你别撞到她了。”
“我這不是……激動嗎?你都不知道,昨天看到她流血倒地的時候,我心髒都快被吓出來了,生怕她有個什麽閃失,我不得内疚一輩子啊!”方心退出她的懷抱,想起昨天的畫面她現在都覺得膽戰心驚的。
“我這傷又不是你造成的,你内疚什麽?”
“看到你受傷我心裏不難受啊!而且還是工作的時候,最重要的是我當時還在場,我現在都快後悔死了。”
“後悔什麽?”尹時知道方心性子雖然大大咧咧,但最重情義,尤其在對待友情上,不過被她這樣說,她又不禁有幾分好奇。
“後悔沒把那個打微微的王八羔子當場撕成兩半丢去喂狗。”
“……”
“……”
喬語微和尹時兩人相對無言的看向她,她這暴脾氣惹不起,惹不起,但又覺得暖心,喬語微覺得自己交上方心和尹時這兩個閨蜜是這輩子做過最好的決定之一。
“對了,微微,剛剛你老公去幹嗎?”尹時在旁邊落了座後,就忽然想起剛剛陸奕旸出門的事情了,便問道。
“去給我買水果了。”
“啧!這麽好,堂堂陸氏集團的總裁居然親自給你去買水果,調教得不錯啊!”尹時笑着挑了挑眉,調侃式的說道。
“那是。”喬語微自然是毫不客氣的收下了她所有的贊賞。
一旁的方心聽着輕哼了聲,小聲嘀咕着:“我看是心虛吧!”
“什麽意思?”她那話正好被喬語微聽個正着,随口就反問。
方心動了動唇瓣,就想把昨天她用她手機給陸奕旸打電話結果是溫書柔那綠茶婊接的電話的事情說出來,但看到喬語微額頭上圍着的白色紗布還有蒼白的臉色,最終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生氣的撇了撇嘴:“沒什麽,算了等你好了再說吧!”
“别啊!有話說完啊!你這樣吊我胃口是不是故意的?”喬語微本身就是個好奇心重的人,根本經不起這種‘欲擒故縱’的吊胃口法了。
方心無語的白了她一眼,還是決定不說出來,順帶還轉移話題:“對了,我今天早上接到警察局打來的電話,就是昨天傷你的那個智障男人,經過警方的調查,你前面那兩個恐吓的快遞包裹就是他寄的。”
“什麽?他寄的?”喬語微聽言,詫異的睜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忽然想道:“那這麽說,這事和溫書柔真的沒有關系了?”
“不知道,剩下的警方還在調查。”方心搖了搖頭,繼續補充道:“說他原本是曲若曦的宅男粉,但因爲拍攝過程中曲若曦受傷住院,又因爲你的關系被封殺,而且警方去到他家裏,他家牆上挂的全是曲若曦的照片和宣傳海報,就連床單枕套都印着曲若曦的照片,而且,據了解,這男的之前還跟蹤過曲若曦,想想都覺得可怕,我聽的時候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種男人的心理本來就是扭曲的,所以最後就把矛頭對準了微微,開始報複微微。”
“那你上次說可能和溫書柔有關系?”
“是啊!我在微博上還有貼吧裏看到了一個名叫‘溫柔的風’的ID,我讓人查了下IP地址,就是T市本地的,看到溫柔這兩個字,我不就想起了溫書柔嗎?而且那ID所有的評論和帖子都是在黑你,還有傳播陸奕旸出軌溫書柔的消息,我能不懷疑嗎?我這幾天還在想着要不要找個黑客把溫書柔的電腦黑了,看到底是不是她在故意放消息給媒體記者們炒作輿論。”
喬語微斂下眸光,深思了起來,好久才道:“那你這件事情和警方說了沒有?我們找黑客可是犯法的,讓他們介入就有機會調查了。”
“我和那個什麽易儒說了,但易儒說沒有直接證據,就靠那個ID不能發調查令。”
“你們有沒有想過,微微家裏的地址可不是什麽人都知道的,工作室的地址可以在網上查的到,但别墅地址可是對外保密的,既然包裹是那個男的寄的,那男的是怎麽知道地址的?”一直沒有說話的尹時忽然出聲,抓住了整件事情的重點。
喬語微和方心一聽,恍然大悟的擡眸,方心更是拍了下手:“對啊!瞧我這漿糊腦子,那尹時,你的意思是……。”
“就算包裹是那個男的寄的,那家裏的地址肯定是有人故意透露出去的,就算那男的知道别墅在哪,但能精準的知道門牌号可不是一件易事,尹時的意思就是說,這事還是和溫書柔脫不了幹系,那溫柔的風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就是她,所有的輿論點都是她在操控,曲若曦那件事情本來就從熱搜上下去了,後來過來幾天而已,那件事情又重登熱搜時,我就覺得納悶不解了,現在想想,這溫書柔看着柔柔弱弱的,心思倒是挺缜密的。”喬語微靈光一現,冷笑了聲,接過方心的話,每句話都說得特别笃定。
“柔柔弱弱?别逗了,糟蹋這個詞好嗎?這明明就是陰險好嗎?”
“可現在最重要的是沒有突破口,所有事情看上去溫書柔就是個局外者,她都沒有實質性的動手,就算和警方說了,這證據也成立不了任何罪名的。”
“我能現在過去把她暴打一頓嗎?”
喬語微聽言,一把拉住方心,堅決的搖了搖頭:“别,打人犯法,而且,你忘了,她可是心髒病患者,到時候她再來個碰瓷,你十張嘴都說不清了。”
“那這氣我們就白受了?”
“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你老公把她送回加拿大去,省得在這邊作妖。”尹時淡定看着喬語微,風輕雲淡的的提出意見。
喬語微想了想,面上有些糾結:“這事……還真不好說,你們也知道,溫書柔的父親可是陸奕旸的救命恩人,那可是一條人命啊!而且陸奕旸對溫書柔本身就有點愧疚的,我要是這樣提出來,溫書柔再反咬我一口,我就成那種容不下人,作天作地的人了,而最後得便宜的還是溫書柔,我多虧啊!”
“那這事得從長計議,除非警方那邊可以查到你這次受傷的事情和溫書柔有什麽聯系。”
“那我待會去趟警察局,我就不信了,我還玩不過一個病秧子。”
看着方心鬥志滿滿的樣子,喬語微輕笑了聲:“這事還得麻煩你們兩個了。”
“放心吧!你就在這裏安心養傷,也别多想。”尹時點了點頭,安撫着她。
“嗯,好。”
“話說……。”聊完這件事情後,喬語微就忽然注意到了她們兩個手裏空空的,地上和桌上也沒有任何東西,就歪着腦袋問:“你們兩個來探望傷員居然空着手來,是真的好意思嗎?”
一聽,方心和尹時愣了下,相互看了一眼,理直氣壯道:“你不是有老公買嗎?還稀罕我們買的東西?所以我們爲了不被你嫌棄,我們有自知之明,空着手來多好,反正你那重色輕友的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同意。”方心非常贊同的點頭附和。
“哼,你們就是忘了,别把話說得那麽冠冕堂皇。”喬語微輕哼了聲,對于她們倆的借口深感不恥。
喬語微的話剛說完,陸奕旸就提着兩個袋子走了進來,方心就連忙站起身:“你老公來了,你也沒事了,那我和尹時陪聊的任務也到此結束了,我還有大把事情要忙,而尹時也剛從外地回來,都還沒回家休息,我們就先撤了。”說着便給尹時使了個眼神。
尹時領會後也笑着起身,看向陸奕旸:“陸總,既然你回來了我們就先走了,微微就辛苦你了。”
陸奕旸抿着涼唇也是不明所以,看着她們兩人離開後,陸奕旸便将目光折向喬語微身上,也沒有開口說話,隻是默默的把水果從袋子裏拿出來,拿着新買的水果刀走向小廚房方向清洗。
而此時喬語微在糾結要不要向他開口說溫書柔回加拿大的事情,可她無憑無據,而且溫書柔又對陸奕旸有恩,她這樣冒然開口,他會覺得她小肚雞腸嗎?
等陸奕旸把水果切好拿出來時,喬語微壟斷思緒,卻被盤子裏奇形怪狀的水果給震驚了,嘴角狠狠抽搐了下,不可思議的看着他:“這……你切的?”
陸奕旸将果盤放在床頭櫃前,睨着盤子裏的哈密瓜,抿唇不語。
看他又一副悶葫蘆樣,喬語微撇了撇嘴,也不去計較這個了,知道他肯定是第一次自己切水果,以往這種事情都是管家和别人做的,哪裏輪得到他來做,他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金貴得很呢!
而且第一次還是爲她做的,她心裏還是蠻欣慰的。
“嗯……切的還算不錯。”爲了不打擊他的積極性,喬語微還是敷衍似的誇了一句,伸手拿過水果盤抱在懷裏,用銀色的簽子一塊又一塊的戳着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喬語微發現陸奕旸一直盯着自己,便戳了一塊送到他的嘴邊,還調侃道:“想吃就直說嘛!那麽傲嬌做什麽?”
這樣的話似曾耳熟,她之前也說過好幾次,說得陸奕旸伸過去想吃的嘴吃也不是,收也不是,就那樣冷冰冰的盯着她,最後還是喬語微舉累了,強行把那塊哈密瓜往他嘴裏一塞,他才艱難的咀嚼了兩口,然後吞了下去。
吃過水果後,護士就過來換藥了,換藥的過程中,藥撒在傷口上那一瞬間,喬語微痛得直接嗚呼了出來,眼淚也随即從眼眶中掉落了下來。
陸奕旸見狀,喉結輕滾着,想說什麽,但什麽也說不出來。
等換好藥後,喬語微閃着淚眼婆娑的眼,可憐巴巴的看着他,張開雙手:“抱抱。”
正在清理推車裏東西的兩名護士看了眼陸奕旸,但對于他目光太過于淩厲和冷遂,她們連忙收回視線,但也被他們兩人的相處模式給甜笑了,等清理好後,馬不停蹄的出了病房。
陸奕旸冷着臉,偏着腦袋,目光微移,挺直腰闆站在那裏,一副臨危不亂的樣子,等兩名護士離開後,餘光看似不經意的掃了眼門口,見門被帶上了,他才邁開步子走到床沿邊坐下,輕輕将她摟進懷裏。
被他摟進懷裏的喬語微,順勢一口就咬在他的肩膀上,陸奕旸下意識猛地抓着她的肩膀往外推,面上染着幾分怒意,但對上她帶着水霧的眸時,臉上的怒意也消失不見了,觑着眉頭,冷聲問:“你咬我做什麽?”
“要你抱我一下,你還傲嬌,咬死你。”
“……”
陸奕旸啞然,他其實是不想把自己另一面展現給别人看,隻要喬語微一人知道就夠了。
而且他在外界的形象向來是冷漠無情的,這喬語微忽然對自己撒嬌,他如果受不住直接抱過去被外界知道了,他顔面何存?
說到底還是有點拉不下臉面來,畢竟他臉皮薄,沒有她那麽厚。
睨着她好一會,陸奕旸長臂往她腰間一攬,再次将她擁入自己懷裏。
到傍晚的時候,喬母和喬詩微就來了,連帶着樊靜淑和陸震松兩口子也來了,手裏都拎着吃的,兩親家一想見,關心完喬語微後,就有說不完的話。
後來陳叔又帶着晚餐和喬語微的換洗衣物來,喬語微看着滿桌子吃的,第一次爲感到吃東西而困惑了起來,這該先吃誰的呢?
先吃自己老媽帶來的,又怕樊靜淑會多想,先吃樊靜淑的,又怕喬母覺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雖然喬母一直都這樣認爲。
而陳叔做的東西向來用心,喬語微也不想辜負。
陸奕旸見她對着桌上的食物發呆,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走到她身邊坐下:“想吃什麽就吃什麽?”說着,自己也拿起一個碗來陪她吃了起來。
其實喬母和樊靜淑并沒有在意那麽多,兩人聊得不亦樂乎了,壓根把她這個傷員給忘了。
病房裏熱鬧的一個多小時,臨近八點左右,陸奕旸才把他們所有人給送走,再次回到病房後,喬語微就問:“都走了?”
“嗯。”
“你昨天到現在都在這裏沒回去吧!要不你也回去好好睡一覺呗!我這裏也沒多大問題,有事外面還有護士呢!”對于陸奕旸這種工作狂來說,他能丢下公司的事情在這裏沒日沒夜的守着自己,喬語微就覺得很開心了,所以也自然是心疼他,怕他在這裏守夜睡不好。
“你趕我?”
“我這怎麽是趕你呢?你這都什麽理解能力?我明明是在關心你好嗎?”喬語微攤着手,不可理喻的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