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的陸奕旸倒是清閑了許多,前段時間在喬語微把票給他了之後,他早早的就讓翟佳邺把今天一天的行程騰出來,除了兩個會議和見一個項目客戶外就基本待在辦公室裏喝咖啡看文件,也沒有其他什麽事了。
“陸總,您要的資料我都準備齊全了,這是上次新産品的銷售圖。”翟佳邺走進辦公室,朝坐在辦公椅上的陸奕旸微微颔首着,将手裏的資料全都放在他的面前。
但陸奕旸拿着手中的平闆,絲毫沒有要看的意思,翟佳邺在旁邊等了一分鍾左右,就有些站立不安了,看着他冷漠的俊容,猶豫的開口:“陸總,您不過目嗎?”
“不想看。”陸奕旸頭也不擡一下,淡然的回。
聽言,翟佳邺也不好說什麽,畢竟他是總裁,他隻是一個秘書,就隻能站在一旁幹着急,畢竟那份資料下面的人正催着要呢!
就等着他的簽名,結果他一點也不着急。
翟佳邺探着個腦袋想看下陸奕旸在看什麽,但他腦袋剛探出去,就迎來陸奕旸一道冷漠鋒利的眼神警告,吓得他連忙收回自己的腦袋,裝作沒事人似的把目光看向别處。
“蕭陽打電話來說,YI那邊的人已經入住鑫陽酒店了,晚上有個會談,你晚上去一趟,具體情況蕭陽會和你說。”陸奕旸淡漠的收回視線,慵懶的靠在椅背上,淡淡然的開口。
“應總那邊嗎?”翟佳邺詫異的看着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應氏集團主營酒店餐飲方面,應箫陽雖說和陸奕旸是朋友,但在生意上很少有往來,隻是,陸奕旸有時候和别人應酬吃飯,選的餐廳地點都喜歡選應氏集團旗下的,隻有一個原因就是好挂賬,不用他買單。
後來有一次應蕭陽在一次财務賬目上有些對不上,才知道那一個月陸奕旸在他那其中的一家西餐廳裏吃了不下十次,次次都挂賬,最後氣得他直接讓那家店把陸奕旸給拉黑了,再然後,在市内一家賣奢侈品的商場裏,陸奕旸也通告應蕭陽給拉黑了。
這倆人可以說是相愛相殺,一段時間後又恢複過來那種一個蹭吃蹭喝,另外一個蹭買奢侈品的,到最後兩人似乎在無形中達成了某種協議,直至今日。
所以翟佳邺現在聽到陸氏集團工作上的事情和應氏集團的應蕭陽有所聯系,倒是挺意外的。
不過說起YI這家公司也是主導旅遊業行業的,目前好像正在和電視台合作,所以現在是要和應氏集團和陸氏集團兩大公司合作,也不是沒道理的。
“是,我會準時去的。”見陸奕旸不說話,翟佳邺也收起臉上的疑惑和不解,嚴肅的點頭颔首回。
和翟佳邺說完公事後,陸奕旸也沒有要拿起他剛剛放在桌上那幾份資料看的意思,就直接讓翟佳邺先出去了。
臨近下午五點半左右,陸奕旸就忽然想起了今天早上出門時喬語微對自己囑咐,眉眼微挑着,放下手中的平闆,将面前的文件也合上,起身走到落地架前拿上自己的西裝外套外走。
“陸總,您要下班了?”剛走出辦公室,翟佳邺剛好走過來,笑着好奇道。
陸奕旸的步子并沒有停下來,淡然的瞥了眼他,也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直徑從他身邊走過,出了秘書室,來到電梯門前。
被無視了的翟佳邺:“……”
從電梯裏走出來,陸奕旸就收到了一條微信的提示音,是喬語微發來的,問他有沒有出發,還警告他不許遲到,陸奕旸看着那幾行簡單的字和那個表情包,眉眼一深,嘴角揚起抹讓人不易察覺的弧度,沒有回消息,就把手機重新放入口袋中,走出大廈的大門,接過保安手中遞過來的鑰匙,上了車。
隻是剛啓動車子,放在衣服口袋中的就忽然再次響起悅耳的鈴聲,陸奕旸以爲是喬語微打來的,眯了眯眼,可在看到那串陌生的來電顯示時,黑色瞳孔裏的明亮卻忽然消失不見了,稍稍遲疑了下還是接了起來,放到耳邊,等待對方先出聲。
電話那頭的人也似乎在等待陸奕旸先開口,可陸奕旸本身就是個不喜等待和沒有耐心的熱,等了十多秒,見那邊沒有任何聲音,就打算挂了,電話那頭的人看了眼手機屏幕發現接通了就出聲道:“請問是溫書柔的家屬嗎?”
聽到‘溫書柔’這兩個字,陸奕旸的臉色就沉了下來,眼眸也不悅的眯起,冷聲反問:“你是誰?”
“您好,我是星海醫院的心胸科的醫師何紀安,十分鍾之前,救護車送來一個女孩子,叫溫書柔,經檢查,患有先天性心髒病,目前正處于發病期間,有生命危險,您要是她的家屬,麻煩過來一趟,搶救書需要您的簽字。“他冷漠的音調并沒有吓到電話那頭的何紀安,而是把事情的緣由和他講了一遍,語速也是有些着急。
一聽,陸奕旸抓着方向盤的力道也就加大了兩分,眉頭越觑越緊,餘光還掃了眼手腕上的時間,涼唇緊抿着,十多秒後,才冷然出聲:“知道了。”
何紀安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嘟’的挂斷聲,拿着手機的手垂直放下,轉身看向躺在病床上慘白如紙的女人,無聲的歎了口氣,雙手落入白大褂的口袋中:“這樣滿意了吧!”
溫書柔柔弱的靠在枕頭上,朝何紀安盈盈一笑,虛弱的開口:“謝謝你,紀安。”
何紀安再次歎了口氣,無奈的搖頭,走到床沿邊:“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麽?那陸奕旸已經結婚了,你現在這樣沒有任何意義的,就算陸奕旸肯爲了你和那個喬語微離婚,但是你想想,陸家會同意嗎?喬家會同意嗎?陸家到時候給不了喬家一個交代,兩家人的怒火會全都撒在你的身上,更何況陸奕旸現在對你如此冷淡,你回國都那麽久了,除了給你錢,給你買了套房以外,其他的事情根本都不關心你,你這樣自欺欺人……。”
“夠了,紀安,别再說了。”聽着何紀安那一字一句,就如同一根根鋒銳無比的針一樣紮入她的心底,每一針都是那麽的無情,溫書柔的胸口漸漸變得悸動了起來,呼吸聲也越來越急促。
何紀安見狀,也連忙噤聲,彎下腰輕輕撫着她的胸口,無奈的妥協道:“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你先冷靜,别激動。”
等溫書柔的情緒緩和下來後,望着何紀安那張帥氣的輪廓,溫書柔緩緩擡手撫上他的手:“紀安,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但我這條命我自己清楚,不知道能活多久,我想爲我自己争取,我不想以後再閉眼的時候還會遺憾會後悔沒有那樣去做,你對我的好和情,我這輩子可能都償還不了了,隻願有來生,我一定要先遇到你,這一次,就讓我任性一回吧!”
“瞎說什麽?呸呸呸,什麽這輩子下輩子,你放心,有我在,你絕對能活到八十歲。”何紀安一聽,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連忙反駁着,但看着她那張溫和的臉蛋,又反握住她的手,無聲的垂下了眸子。
在幫她努力推往陸奕旸身邊時,他心底的痛隻有他自己能懂。
從加拿大到T市,他對她的感情從未變過,她明明知道,卻一直裝作不知道,隻因她的心裏被那個名叫陸奕旸的男人占滿了,給不了他絲毫位置。
溫書柔望着他落寞的俊容,笑着擡手撫上他的臉頰:“紀安,等他來了,你要幫我……。”
“我知道。”何紀安擡眸睨着她,并未舍得把她的手從自己臉上拿開。
正因爲舍不得,才不遠萬裏從加拿大追到T市,隻願在她身邊默默守護着她,也是因爲不舍她難過傷心,才能忍住心底的疼痛去努力幫她推向陸奕旸的身邊。
對于她,他總是能無條件的繳械投降,總是能一次又一次的去妥協和退讓,到最後連自己半點尊嚴和底線都沒有了。
“你先躺好,不要說話。”何紀安望着她,心底有着很強烈的别扭感,但又不能說什麽,隻能從床沿邊起身,幫她攏了攏被子,輕聲道:“既然你想奪得陸奕旸的憐憫和同情,激發她對你的愧疚,那最好不讓他知道我們兩個認識,在病情方面我也會幫你做掩護的。”
聽後,溫書柔欣喜一笑,點了點頭:“嗯,好,謝謝你,紀安。”
“不過,這件事情最好别讓他起疑心,畢竟他隻要打個電話給加拿大那邊,我們兩個相識的事情随便就能查出來,到時候……。”
“紀安,我知道你不會的,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對嗎?”溫書柔緊急打斷他的話,帶着柔和恬靜的笑靜靜的看着他。
被她這樣看着,何紀安心裏本來就不痛快,現在更加不痛快了,手握拳頭,忽然俯身吻住了她沒有任何血色的唇瓣,然後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柔,你知道你這是在我心尖上踩嗎?”
溫書柔愣住了,瞳孔微微睜大,半響才動了動唇瓣,轉過身子,将頭蒙在被子裏:“對不起,可我現在唯一想要的隻有陸奕旸,如果這樣能讓你心裏好受一些,我不會生氣的。”
“你……。”何紀安似乎是被她氣到了,可那份心依舊無法這樣離開她,最終隻能默默承受她給他帶來的痛苦。
二十分鍾左右,陸奕旸便趕到了醫院,在護士台詢問了下溫書柔的病房後,便直接乘坐電梯上了樓,鎖定房間後,陸奕旸便冷着臉走了過去,也沒有敲門,直接擰開門把,堂而皇之的走了進去。
何紀安此時手裏拿着一個病曆單,站在床沿邊,聽到聲響便擡眸看過去,望着那張冷遂駭人的帥氣俊容時,拿着病曆單的力道也重了幾分,輕聲問:“你好,請問你就是溫書柔的家屬嗎?”
陸奕旸走進去,瞥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觑着眉頭:“她是怎麽回事?”
“突發心髒病,目前沒有危險了,隻是還需要住院觀察一下,她這個病有點複雜,需要悉心照料才行,這是之前送來醫院時需要簽的單子,你過目一下。”何紀安簡單的把溫書柔的情況說了一遍,就繞過床尾,把手裏的病曆單子和一張白色的紙一起遞給陸奕旸。
陸奕旸冷漠的接過,眼眸在上面瞥了幾眼,對于醫生寫的那些字,他其實是看不懂的,但還是在那張白紙後面簽上自己的名字。
“她身邊現在不能離開人,好好照顧她,她現在需要靜心養着,不能動怒,更不能激動,不然……華佗在世也救不了她了。”何紀安看了眼已經開始裝睡的溫書柔,努力克制着眼底的不平和怒意,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和陸奕旸說着話。
也不等陸奕旸說什麽,何紀安就毅然的離開了這間病房,在關上房門時,還特意轉頭深深的睨了眼陸奕旸的背影,臉上的表情換上一抹落寞,輕輕的将房門帶上。
何紀安的離開讓偌大亮堂的病房裏再次安靜了下來,陸奕旸望着躺在病床上的溫書柔,眉頭緊觑着,好一會才從西裝外套裏拿出手機來,想給喬語微回個微信,告訴她自己可能會晚些時候到。
但剛拿出手機,床上的溫書柔就蠕動了下身子,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映入眼簾中的俊容時,溫書柔終于是恩耐不住心底的喜悅笑了起來,柔聲道:“奕旸哥,你來了……對不起,又麻煩你了。”
陸奕旸一聽,把手機裝回口袋裏,拉開床沿邊的椅子坐下,冷漠的斜睨着她:“怎麽回事?爲什麽會病發?照顧你的保姆呢?”
聽着他的質問,溫書柔臉上的表情怔了怔,艱難的想從床上撐坐起來,憔悴的面容上帶着幾分嬌柔和虛弱,餘光不斷瞥向陸奕旸那邊。
可陸奕旸坐在椅子上依舊不爲所動,最後溫書柔沒有辦法,隻好緩緩出聲道:“奕旸哥……你能扶我起來下嗎?我全身沒有力氣……。”
陸奕旸觑着眉頭,涼唇緊抿着,看着她十分艱難的樣子,最終還是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從床上扶坐起來,傾着身子把枕頭放在背後讓她靠着,等她坐好後便又收回手坐回椅子上,蹙着寒意的冷眸直勾勾的盯着她。
見他願意扶自己,溫書柔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帶着歉意的笑了笑:“對不起,奕旸哥……你明明已經很幫助我了,幫我買房,還找人照顧我的生活起居,現在又……。”
“回答我的問題。”陸奕旸沒想和她在這種瑣碎的事情上糾纏,就冷聲打斷她的話,重聲的質問。
溫書柔心裏一堵,斂下目光,樣子十分可憐和楚楚動人:“今天……是女子監獄可以看望犯人的日子,所以……我就想着去見見我媽,這麽多年沒見,她一個人在監獄裏蒼老了不少,但她對我的到來并沒有很開心,都是淡淡然的,還讓我走,不許我再來看她,說以後也不會見我了,還罵我……是個病秧子。”說着,溫書柔就低頭啜泣了起來:“我心裏很難過,情緒也跟着波動了起來,也沒有帶藥,所以……在出了監獄後就直接暈倒了,還是獄警幫我叫的救護車。”
這點她倒沒有說謊,她這段時間一直在等監獄開放日,好不容易等到今天,見到了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還有血緣關系的親人,可她母親對她的态度讓她接受不了,那種被全世界抛棄的感覺便再次湧上心頭,急火攻心之下,便再次發病直接暈倒了,還差點丢了這條性命。
被搶救過來後,溫書柔才知道自己的主治醫師是自己多年來的好友何紀安,就正好想借着這件事情來博得陸奕旸的同情,把他拴在自己身邊。
陸奕旸聽着她的話,好半響都沒有出聲,這讓溫書柔心裏也越發的沒底,靈動的眼眸裏閃着淚花,委屈道:“對不起,奕旸哥,我應該聽你話的,隻是,我想着,不管怎麽說,不管她犯多大的罪,都是我的至親,她生我,養我那麽多年,我應該去看她一眼的,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她會不認我,還趕我走,這個世界上,她隻有她這麽一個親人了,我真的想不通她爲什麽要這樣對我,我……呼……。”
溫書柔說着說着情緒越來越高了,陸奕旸見狀,本來到嘴邊說要走的話也瞬間吞回肚子裏了,連忙出聲道:“溫書柔,你冷靜點,别激動。”
“呼……他們都不要我。”溫書柔一邊哭喊着,手捂着胸口,漂亮的臉蛋上慘白如紙。
陸奕旸擰着眉,連忙伸手按了下床頭的按鈕,沒幾秒鍾,外面的護士就走了進來,對陸奕旸道:“陸先生,請您過去一點。”
陸奕旸連忙退開,溫書柔見他往旁邊挪動,連忙擡手喊道:“奕旸哥……呼……求你,求你别……不要我……。”
她的話剛說完,何紀安就沖了進來,眼神惡惡的看了眼陸奕旸,然後撥開那幾名護士,稍稍檢查了番,吩咐一旁的護士用藥,還在言語上安慰着溫書柔:“書……溫小姐,你冷靜點,别激動,你現在這病不能激動。”
等護士和何紀安把溫書柔的情緒穩定下來後,何紀安也松了口氣,轉身看向陸奕旸,不悅的開口:“我之前就和你說過,溫小姐的情況雖然已經穩定下來了,但不能生氣,不能激動,一旦病發很有可能沒救了,不管什麽事情,你還是順着她的意願比較好,既然你是她的家屬,那就好好照顧她,别再讓她被情緒左右了。”
說完,何紀安隐忍的看了眼還睜着眼流眼淚的溫書柔,又默默的帶着那幾名護士離開了病房。
陸奕旸聽着他剛剛說的話,心裏有些不悅,但心裏對溫書柔多少還是有些愧疚的,自然是不希望她再出什麽事,邁開颀長的腿走過去,把椅子拉過來重新坐下。
溫書柔偏着腦袋看着他,眼淚也是越掉越兇,緩緩擡手伸向他:“奕旸哥,别丢下我一個人。”
看着她伸過來的手,陸奕旸始終沒有去接,而是挺直腰闆坐在那裏,抿唇冷聲道:“我會在這裏陪着你。”
“真的嗎?”溫書柔喜極而泣,面上的表情有些感動,緩緩收回那隻伸出去的手:“謝謝你,奕旸哥,隻要有你在,我就不會害怕了。”
陸奕旸斂下眸光,什麽話都不說,腦海裏浮現的都是喬語微彈鋼琴的樣子,包括她笑得燦爛和笑得狡黠的模樣。
一直站在門外的何紀安聽着溫書柔那句從心底說出來的話,無力的靠在牆上,自嘲的笑了:“何紀安,這麽多年了,你不也在自欺欺人嗎?可盡管知道,卻還是願意守護下去,真是犯賤。”
“何醫生,溫書柔的檢查報告出來了。”在他擡手擋住自己的眼睛時,一個身穿護士服的女孩子走了過來,把手裏兩張黃色和白色的單子遞給他。
聞言,何紀安放下手,看了眼那個女孩子,接過那兩張單子,認真查閱了番,輕笑道:“嗯,知道了,你們随時要注意溫書柔的情況,畢竟她現在情況比較特殊。”
“是,我們會随時關注的,有情況會和何醫生說的。”女護士笑着點了點頭,又由衷道:“不過何醫生對那個溫書柔真的太好了。”
何紀安一聽,拿着單子的手一緊,認真的看着那個女護士:“她是患者,不論是誰,隻要是患者,我都會這樣的,先天性心髒病的病情本來就比較危險,畢竟是一條人命,你們也認真點,不能抱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去對待,懂嗎?”
“是,我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擾何醫生,先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