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爺子讓我來的。”翟佳邺也向來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人,站得筆直,完全沒有把她那種動人可憐看在眼裏,回答她的問題也是非常嚴肅:“溫小姐打算和我站在門口談嗎?”
聽到‘老爺子’這三個字,溫書柔的身上一冷,抓着手臂的力道也越來越重,眸子裏也含着淚光,粉嫩的唇瓣動了又動:“我……翟秘書,請進吧!”對上翟佳邺那雙冷漠的眼,溫書柔隻好側開身子讓他進去。
翟佳邺一臉嚴肅的目視前方,堂而皇之的走了進去。
見翟佳邺進去了,溫書柔喪着一張臉,将房門帶上,慢慢挪動着步子走進去,看他坐在了沙發上,便柔柔出聲:“抱歉,沒有什麽喝的能招待你……。”
“溫小姐不用費心了,我今天來時幫老爺子帶兩句話,請坐吧!”翟佳邺淡聲打斷她的話,挺直腰闆,伸手坐了個‘請’的手勢。
溫書柔抿着唇,垂下頭,坐在了單人沙發上,輕聲道:“嗯,你說吧!”
“當初老爺子承諾你送你去國外完成學業,還有你的病,陸家全部承擔,是想彌補你,如今算起來你也畢業了,按理說,當初老爺子和你約定的是,這輩子永遠都不回T市,但你現在自己回來了,算是違約了,我想你應該看過新聞,陸總已經結婚了,還請你不要去打擾陸總。”說着,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張卡和一張機票放在茶幾上:“這是老爺子讓我爲你準備的,這張卡裏有五百萬,包括你以後的醫藥費和生活費,這張機票是回加拿大的,明天下午三點半的飛機。”
溫書柔看着桌上那張金色的卡和機票,眼眶立馬紅了,唇瓣輕顫着看向翟佳邺,眼淚瞬間掉落了下來:“不要趕我走,翟秘書,求你了,我這次回來也是有不得已的理由的,我不求别的,隻求見他一面好嗎?就一面。”
“溫小姐,請不不要爲難我,我也是按照老爺子的話做事情,老爺子的手段你是知道的。”翟佳邺依舊剛正不阿,沒有因爲她的眼淚而動搖半分。
他剛說完,溫書柔就忽然雙腿下跪了:“翟秘書,求你了,我就隻想見他一面,絕對不會糾纏他的,就算是可憐可憐我好嗎?不管……不管怎麽說,我也算是你們陸家的半個救命恩人,老爺子和阿旸是不能這樣對我的,我已經在國外獨自生活了那麽多年了,這次是真的有不得已的理由才回來的,并不是有意要違背當初和老爺子約定的。”
“我的話就帶在這裏了,後面的你自己看着辦吧!你還有時間考慮,明天下午三點之前都是你的機會。”翟佳邺漠視了她的下跪,把事情交代完之後,就直接起身,拿着公文包就往房間門口走去。
留下溫書柔一個人跪在地上,空洞無神的眼神裏靜靜流淌着淚水,臉色也變得傻白了起來,呼吸聲也越來越急促了起來。
胸口傳來的異樣讓溫書柔癱坐在了地上,擡手捂住胸口處,艱難的爬到前面的櫃子前,從抽屜裏拿出一瓶白色的藥,倒出兩粒塞進嘴裏,連水都來不及喝,直接生吞了下去。
等兩顆藥吃完後,胸口傳來的悸動也明顯得到了緩解,溫書柔這才從地上起來,擰開礦泉水的瓶子喝了口,又無力的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看着桌上的機票和卡,捂着臉再次哭了起來。
九年前,就是這樣,一張卡,一張機票,就把她這個無依無靠還未成年又患有先天性心髒病的人送去了加拿大生活,還命令她這輩子都不能回T市。
雖然在加拿大那邊,老爺子把她的生活和醫生都安排得十分妥當,可這九年來她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
爲什麽老天爺對自己這麽不公平,讓她在九年前那個夜晚失去了那麽多。
從溫書柔房間離開後的翟佳邺出了酒店的大門,剛要去自己的停車位時,就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不……嗝……不用了,我……我叫代駕就好,不麻煩你們了。”
翟佳邺看過去,就見一抹還算熟悉的倩影整被四五個男人圍着,臉紅撲撲的,帶着十足的醉意,走路也是一晃一晃的。
而她周邊的幾個男人看她的目光也夾雜着幾分異樣,甚至還有幾個可勁的往她V字領針織衣服裏探,翟佳邺皺着眉頭,大步走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從那幾個男人中間用力扯出來,然後擋在她的前面,許是跟在陸奕旸身邊太多年了,他陸奕旸的行事風格的處理事情的方式也影響到了他,但他自己也是個很有想法和目的手段的人,冷漠的凝視着那幾個男人,氣場完全不亞于陸奕旸:“你們是誰?”
作爲陸奕旸的秘書,他處事能力很強,尤其是在面對一些比較難纏的客戶或者合作夥伴時,基本上都是他去處理的。
所以在面對着四五個強裝男人時,他絲毫沒有心生怯意。
方心帶着醉意的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偉岸身影,有些愣神,那幾個男人不悅的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下他,然後轉頭看向他身後的方心:“方小姐,你認識他?”
方心偏着腦袋認真看了下,才認出來,詫異的喊道:“翟佳邺?”
翟佳邺聞言,回頭看了一眼她,動了動唇瓣,但又沒發出什麽聲音來,最後還是收回視線看向那幾個男人:“你們是什麽人?”
翟佳邺這個名頭在商業界還是有點名氣的,很多人都知道他是陸氏集團陸奕旸的左右手,處事風格也多變陰狠,和陸奕旸的風格及其相似,性格也冷漠無情。
聽到方心口中的名字,那幾個男人中間有兩個也是商業上的人,自然是聽過這個名字,下意識吞了吞口水:“額……我們是想送方小姐回去。”
“不必了,我送她回去就可以了。”翟佳邺冷漠的打斷他的話,也不留情面的轉身抓住方心的手腕,直接往自己車子方向走。
方心被莫名其妙的拽着也是愣住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他:“翟秘書。”
翟佳邺自顧自的拽着她到了自己車前,拉開副駕駛室的車門把她推了進去,然後闆着臉繞過車頭上了駕駛室。
“你……這是做什麽?”
“你家住哪?”翟佳邺沒有回答方心的問題,而是冷漠的直視着她,問道。
“怡新小區。”
翟佳邺收回視線,将車鑰匙插進去,啓動車子,又停頓了下來,轉頭看着她,不可思議的問:“你既然是夫人的閨蜜又是她的經紀人,應該不缺錢吧?爲什麽會選擇來做這種工作?”
被她這樣一問,方心懵圈了,因爲帶着醉意,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而翟佳邺的眼神過于認真和嚴肅,方心的酒也醒了一半,似乎感覺到他話裏的意思了,但還是隐忍的笑着問:“額……什麽叫做這種工作?翟秘書,我好像沒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能說明白一點嗎?”
“陪酒。”翟佳邺幾乎是想都沒有想,非常直接爽快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一聽,方心的嘴角狠狠抽搐了幾下,咬牙切齒道:“你說……我陪酒?”
“難道不是?”翟佳邺挺直腰闆,看着她,淡聲反問道。
“啪——。”
他的話音剛落下,方心就直接擡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臉上,然後憤怒道:“雖然我們這是第二次見面了,你這樣說是不是太過分了?什麽叫做陪酒?給我睜大你的狗眼給老娘看清楚了,我這是在和他們談工作的事情,懂不懂?”
被莫名其妙扇了一耳光的翟佳邺完全懵逼了,在陸奕旸身邊工作了那麽多年都沒被他揍過,現在居然被一個女人扇了個那麽大的耳光。
“你這是做什麽?”翟佳邺回過神來,怒聲反問。
“看不出來嗎?打你呗!”方心理直氣壯的哼了聲,回。
“我說錯什麽了嗎?”
“你……。”方心一聽,更加生氣不開心了,再次擡手想打下去。
但這次翟佳邺有了防範之心了,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改之前的冷漠,生氣的吼道:“你還打上瘾了是不是?我剛剛幫了你一把,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你放開我。”
“放開你,不許動手。”
“你嘴賤我就打你,上次吃飯的時候看你人模人樣的,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也沒想到你居然還接這樣的工作。”
“我都說了,不是你說的那樣,沒完沒了是不是?”
“行了,我又不會對外說,也不感興趣,你不用狡辯。”翟佳邺昂着頭冷哼了聲,用力甩開她的手,重新坐好,将安全帶系好,啓動車子:“麻煩把安全帶系好。”
方心摸了摸自己剛剛被他抓着的手腕,不悅的瞪着他:“你停車,我自己開車來了,不稀罕你送。”
翟佳邺瞥了她一眼,沒有搭理她,而是繼續開着車。
***
陸奕旸回到别墅時,喬語微還沒有回來,看着空落落的别墅,陸奕旸第一次感覺到了不适,以往沒和喬語微結婚時,基本上每天回家陳叔都會在門口迎接自己,除非是自己去外面出差,陳叔那幾天也會放假,但現在偌大的别墅裏忽然不變的冷清了起來,讓他原本堅硬冷漠的心某一處正在流失着什麽。
這種感覺給他很不好,他的心裏從未擁有過任何東西或者人,怎麽可能會有任何的流失?
第一個反應就是抗拒這種感受,接着便是不想去承認他心裏已經開始在乎喬語微了,那個熱情似火開朗活潑的女孩正一點點融化着他冰山一角。
走到餐廳處,将燈打開,一眼看向廚房就看到了昨天某女人在‘禍害’廚房時的‘罪證’還沒有完全清理好,看着垃圾桶旁邊亂七八糟的東西,這讓向來有潔癖的陸奕旸有些受不了,腦海裏也浮現出喬語微那張天真無害的娃娃臉。
果斷的從褲袋裏拿出手機給翟佳邺打了個電話,那頭的翟佳邺正好是剛從溫書柔的酒店房間裏出來,看到來電顯示,神色一凜,快步走到電梯前,轉頭看了眼長廊,才接起電話:“陸總。”
“找一個家政保姆過來,立刻馬上。”陸奕旸冷冷的丢下這句話就把電話給挂了。
翟佳邺聽到他這個命令,神情立馬就懵了,歪着腦袋不可思議的看着手機屏幕,心想着,陸總家裏不一直都是由陳管家管理嗎?
怎麽開始要保姆了?
雖然心裏有疑惑,但翟佳邺還是照做了,在網上找了附近一家家政公司,在進電梯後就直接點開頁面上的電話咨詢,撥通了過去。
出了電梯到了一樓大堂後才接通,簡單的把自己需求說了一遍,然後把地址給了家政公司後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和翟佳邺通完電話後,陸奕旸就重新回到了客廳,坐在沙發上,随手就把電視打開,一打開熒幕上顯示的就是喬語微這些天一直在追的那個言情劇。
陸奕旸靠在沙發背上,觑着眉頭看着電視劇的劇情,眼底流淌過一絲嫌棄,冷冷的呢喃了句:“腦殘劇隻有腦殘才會追。”
結果……他就坐在沙發上硬生生的把那一整集電視給看完了。
打臉不要來得太快。
等他把電視看完後,門鈴就響了,響了好幾次,陸奕旸都沒有去開門的意思,最後想到家裏就他一個人在,他不去開門好像也沒有人能去開了,眉峰一觑,冷着一張臉及其不願意的起身去門口開門。
“你好,先生,我是愛勤家政公司的職員,工号5724,姓張,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站在門外的是個中年女人,手裏拿着一套打掃的工具,看見陸奕旸時,稍微愣了下,又有些緊張的颔首了下,自我介紹了遍。
“把廚房打掃幹淨,做一頓晚飯。”陸奕旸淡漠的看了她一眼,雙手落入褲袋中轉身往裏走:“九點之前全部弄好。”
“是。”看着陸奕旸往樓上走,中年女人環視了下周圍,心裏有些感慨這棟别墅的豪華,但想着陸奕旸那張冷漠的俊容和沒有任何溫度的話語,不禁吞了吞口水,不愧是外界傳聞的陸家大少,果然難以讓人靠近。
陸奕旸上了樓直接去了主卧,瞥了眼那張偌大的床後,直徑走進衣帽間裏,拿衣服去洗澡。
從浴室裏出來時,已經臨近八點了,在長廊站着往樓下瞥了眼,陸奕旸就直接折身去了書房。
樓下的保姆迅速的把廚房收拾幹淨,包括地闆也清麗幹淨,就連台面都被她擦的可以反光當鏡子用了,也用廚房冰箱裏僅有的食材做出了三菜一湯。
“先生,您吩咐的事情已經全部做好了。”張姐把陸奕旸所要求的事情做好後,便走到樓梯前,也不敢自作主張的上樓,隻能站在那裏大聲喊道。
在書房裏聽到樓下張姐的話,放下手中的公文,起身拉開書房的門,走到長廊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冷漠無情的開口:“你可以走了,錢我會讓人給你結的。”
“額……是。”張姐也不敢在多說什麽了,隻能點頭應着,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下就離開了别墅。
等張姐離開後,陸奕旸便回書房,抄起桌上的手機,重新下了樓,看了眼桌上的菜色,垂眸看着手機,想了會,從通訊錄裏鎖定那串還算熟悉的數字,修長的大拇指稍微猶豫了下,還是撥了過去。
電話鈴聲響了許久,在陸奕旸快沒有耐心要挂掉之時,才想起那道好聽甜美的軟糯聲音:“喂!陸奕旸。”
“在哪?”聽到聲音,陸奕旸的神色微冷,淡聲質問。
對于他這種冷硬沒有任何情感的音線,喬語微也算習慣了,起初還會去和他計較,到後面,她也發現自己無論怎麽計較他都不會改變,想想也算了。
反正不管他是喜還是怒,語氣都基本是這樣的。
“嗯……正打算去吃飯。”喬語微想了想,笑眯眯的回,又問道:“你下班了嗎?有沒有吃飯?”
“跟誰吃?”陸奕旸一如既往的無視了她的問題,冷淡的反問。
“額……和演奏會的一些工作人員呀?他們這幾天也聽辛苦的,就想請他們吃頓飯犒勞一下,你要來嘛?我把地址用微信發給你,你要是不來我可以幫你打包回去的。”喬語微遲疑了下,還是認認真真的回答了陸奕旸的問題,還順便關心了他一番。
“不用。”陸奕旸觑着眉頭:“你回來。”
“我?”喬語微聽言有些詫異:“可是我還要請他們吃飯,都已經說了,不能……。”
“給你二十分鍾的時間。”陸奕旸冷聲打斷她的話,完全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哎……陸奕旸,你這人怎麽這樣呀?我都說了,我要請人家吃飯,這從中午開始我們一直忙到現在才抽出空來,肚子都餓扁了,你能不能别那麽專制講點道理行不行?”對于他這無理的要求,喬語微表示十分不滿,但又因爲周邊還有其他工作人員,她也不能大聲吼回去,隻能小聲的控訴着。
她的語氣明明帶着強烈的不滿和怒意,但許是聲音太小的原因,停在陸奕旸的耳朵裏沒有半點威嚴和威脅之意,反而還有幾分撒嬌和吐槽的感覺。
大有那種人家要用小拳拳捶你胸的架勢。
陸奕旸的眉頭微微挑動了下,臉上的神色卻沒有什麽變化,聲線依舊冷漠如常:“你隻有十九分鍾了。”
“陸奕旸,你個***,你怎麽能這樣。”喬語微氣得跳腳,反問:“我要是沒在二十分鍾之前回去,你還能休了我不成?”
“你可以試試看。”
喬語微一聽,眯起眼眸,從他的話語裏聽出了幾分奸詐卑鄙的感覺:“你什麽意思?”
“回還是不回,你自己選擇。”
“不是,我就吃個飯你都不讓呀?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了?是不是腦殼有包?還有,你那麽着急讓我回去,總得和我說一下什麽事情吧!”
陸奕旸向來都是個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人,除了是工作上的事情,和家裏人打電話都從來沒有超過兩分鍾的,現在和喬語微通個電話已經超過三分鍾了,明顯已經是用了最大的耐心了,所以,她話音落下後,陸奕旸就失了耐心,果斷把電話一挂,走到餐廳,拉開椅子坐下,看着餐桌上的飯菜,一動也不動,眸子裏的暗芒也是深邃得可怕。
看到陸奕旸把電話挂了,喬語微氣得腦溢血都快出來了,生氣的跺了跺腳,尹時就走了過來,推了推他:“怎麽了?你老公打電話來查崗了?”
喬語微白了她一眼:“查屁的崗,讓我現在回去。”
“現在?”
“嗯。”
“那晚飯怎麽辦?你剛剛都和他們說了,我還想沾沾你的光吃頓好的呢?你現在要是說不去是不是不太好?畢竟……。”
“我知道。”喬語微無奈的歎了口氣,面上也是有些爲難,但想了想,隻好道:“這樣吧!你和他們去,就算是代表我了,那個買單的錢算我的,可以嗎?”
“啊?我替你去?”尹時愣了,詫異的指着自己:“拜托,我今天隻是來探班的而已,你這樣把我丢下,還讓我幫你組局,是不是過分了?”
“哎呀!咋倆誰跟誰呢!心心今天有工作上的事情來不了,還好有你,木馬,愛你,就這麽定了,等買了單你把單子用微信發給我,我在把錢轉給你哈!我先走了哈!還有你少喝點酒,我們改天見。”喬語微摟着尹時的手臂撒了撒嬌,然後朝她做了個親親的動作,拿起旁邊的包包和外套,一邊說着一邊往外走。
“喂!喬語微,你太不講義氣了,心心說的沒錯,你重色輕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