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心裏在想,夫人你這是在報複先生還是在報複我啊?
想完,陳叔又默默的看向陸奕旸,發現陸奕旸的臉色及其難看,看着喬語微邁着歡悅小碎步的背影,陳叔連忙出聲:“先生,我重新去準備一桌吧!”
陸奕旸沒有說話,陳叔就當他是默認了,默默的把桌上的飯菜收拾好,然後重新準備陸奕旸的晚餐。
喬語微回到房間後并沒有立即躺下,而是筆直的站在地毯上走着小碎步,用來消化剛剛吃下去的食物。
翌日早上,陸奕旸起來的時候喬語微并沒有起來,隻是在衣帽間拿手表時,注意到她趴在床上熟睡着,頭上依舊頂着和往日一樣的雞窩,睡得十分香甜。
腳下的步子停留了兩三秒後便直接去了衣帽間,将手表拿出來扣在手腕上,在出房門時,也還特意瞥了一眼她,然後走出去,将房門帶上。
一下樓就問到了一股香氣十足的包子香,就和昨天早上喬語微硬要他吃掉的包子一樣,眉間微微觑起。
“先生,早。”在廚房的陳叔聽到腳步聲,走出來向陸奕旸笑着打了聲招呼。
陸奕旸的餘光掃了他一眼,點了下頭就往門口走去,換鞋出門。
到了公司後,翟佳邺就已經在公司門口等候,見他從車裏下來,把鑰匙丢給保安,自己則跟在他的身後做着今天一天的行程安排,電梯抵達總裁辦樓層,兩人一同走出來,翟佳邺的話也說完了,秘書室的秘書也紛紛向他颔首,目送他進了辦公室。
進了辦公室,陸奕旸将外套脫下丢給翟佳邺往辦公桌前走,就看到桌上擺放着一份三明治和一杯牛奶,濃郁的眉峰下意識觑了起來,看向正在幫他挂衣服的翟佳邺:“這是怎麽回事?”
翟佳邺回頭,看向辦公桌上的早餐,回身站直身子颔首回:“是昨天夫人吩咐的,說以後每天早上都要給您準備早餐,每一個星期的早餐都不能重樣。”
“她說的?”
“是。”翟佳邺點了點頭:“夫人說您早上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從今天開始就要養成這個習慣,不然以後會得胃病的。”
陸奕旸抿唇,腦海裏忽然浮現出昨天早上她特意帶着早餐來公司逼他吃的場景,便也沒說什麽,繞過桌沿邊,拉開辦公椅坐下,睨着那個三明治好一會,卻沒有要動的意思。
翟佳邺的目光就在他和那個三明治之間來回梭巡着,也看不出來陸奕旸在想什麽,隻覺得他眼底有着深深的嫌棄,但這也是喬語微吩咐的,他也不能不照做啊!
不過想來昨天喬語微親自帶來的早餐他都沒有吃,直接讓他給倒了,今天的早餐肯定也不會吃的。
他這剛想完,就看見陸奕旸忽然伸手拿起那個三明治咬了一口,在他詫異之餘,陸奕旸又緊接着咬了第二口,然後放下,喝了口牛奶,擡眸對他道:“拿下去。”
“額……是。”翟佳邺回過神來,連忙伸手把東西給撤走,在轉身時,心裏默念‘夫人威武’,居然能讓一向冷漠無情的陸奕旸乖乖吃早餐,實在是太難得了。
“雅思莉慈善晚會幾點開始?”等翟佳邺把東西收拾好後,陸奕旸拿過桌旁的文件夾翻閱了起來,裏面都是關于雅思莉公司的相關信息以及以往的捐贈活動之類的資料。
“七點開始,但捐贈活動是七點四十開始的。”
“你先出去吧!”
“是。”
翟佳邺離開後,陸奕旸就将心思全都放在工作的事情上面,臨近十一點半左右,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忽然響起悅耳的鈴聲,餘光瞥向來電顯示,向來記憶力超群的他在看到那串号碼時,眼眸微斂,将手中的筆放下,拿起手機滑向接聽鍵放在耳旁:“說。”
“您好,我是恒力保險公司的銷售人員,工号087256,請問先生需要買保險或者車險嗎?我們公司正在做促銷活動,目前是非常優惠的。”電話那頭傳來道非常甜美好聽的女音。
陸奕旸觑着眉頭,拿開手機特意又看了眼來電顯示,冷聲拆穿:“喬語微,有事就說。”
聽着陸奕旸那毫不留情的聲音,那頭的喬語微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她其實隻是想皮一下而已,沒想到這麽快就被她識破了,害她打電話前還試了好幾遍,結果壓根都沒啥用處。
“你怎麽知道是我呀?”喬語微無聲的歎了口氣,語氣上有些喪,還帶着幾分委屈的反問。
陸奕旸擡手扶額,顯然覺得腦袋疼:“你昨天給我打過電話。”
喬語微一聽,才想起來昨天被他扔半道時,她确實是給他打過電話,他們雖然結婚有半年之久了,但通電話的次數少之又少,他每每出差,她給他發微信的次數倒是蠻多的,雖然他每次看了也不回她。
“我就用這個号碼給你打過一次你就記住了嗎?”她反正是不會相信他會給她号碼寫備注的。
“嗯。”
“哇!你腦子那麽好用啊?”
“……”
陸奕旸啞然,最終失了耐心:“有事就說。”
“我剛起來,忽然想到今天晚上我們要一起去參加雅思莉的慈善晚會,那個……你晚上幾點去啊?是我去公司找你,還是你回來接我呀?”喬語微躺在床上,把雙腿筆直的擡起來,望着天花闆,笑着問。
“你自己過來。”陸奕旸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發現已經十一點半了,這女人才起來。
“好,那我下午叫陳叔送我過去,你晚上不用換衣服了吧!”
“不用。”
“那行,我知道了,挂了,快中午了,你别忘了要好好吃飯哈!”說完,喬語微就興沖沖的挂了電話,完全不給陸奕旸任何接話的機會。
陸奕旸看着挂斷了通話屏幕,微觑着眉頭把手機丢到一旁,這時,翟佳邺手拿着平闆就走了進來:“陸總,宣傳部那邊把廣告已經剪輯出來,您過目一下。”
陸奕旸接過他遞過來的平闆,點開那隻廣告,裏面身穿白色裙子的靓麗倩影是他所熟悉的,尤其是她臉上那動人純真的笑顔,仿佛這要一閉目,腦海裏就能浮現出她的俏容和甜美的音線。
可看到畫面中南禦瑾出現時,陸奕旸的臉色就黑了下來,直接将廣告視頻關掉,将平闆放在桌面上,食指輕輕敲打着桌面,似是在琢磨着什麽。
翟佳邺一時之間也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麽,隻好試探性的出聲問:“陸總,是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嗎?”
“換人重拍怎麽樣?”辦公室裏安靜了良久,陸奕旸才緩緩擡頭淡然的問道,面上的表情十分嚴肅和冷駭。
翟佳邺一聽,瞬間就愣在了那裏,不敢相信的瞪大了雙眼:“陸總,爲什麽忽然說要換人?是這支廣告拍得不好嗎?”
“換人。”陸奕旸冷冽的收回視線,繼續道。
“額……那陸總,您想換掉誰?”翟佳邺把脖子伸向死亡的邊緣,他就生怕陸奕旸說換掉喬語微,那就真的是有好戲看了。
“南禦瑾。”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翟佳邺也算是松了口氣,但這口氣還沒完全松下去又給提上來了,覺得陸奕旸這樣做有些反常。
往常像這種時候陸奕旸的一貫作風都是果斷決絕,像換人這種事情不可能在等到廣告拍好的時候再說出來的,因爲成本已經下去了,離産品上市也沒有多長時間了,這樣做太有損利益了不說,還可能導緻産品上市的時間會有所延遲,而且對外界影響也會很大的,畢竟現在南禦瑾很多粉絲都是知道他接了陸氏集團的代言廣告的,再加上違約金這邊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這樣的決定不管怎麽說都不像陸奕旸會做出來的。
“陸總,恕我直言,廣告的成本和費用已經下去了,您現在要換掉南禦瑾确實有些不妥當。”翟佳邺跟了陸奕旸那麽多年,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翟佳邺其實是都比較支持的,即使有些決定會比較強硬,但他也沒有任何異議,唯獨這次,翟佳邺也是爲了陸氏集團的利益才說出真話,心裏對于陸奕旸爲什麽會想換掉南禦瑾也是有所疑惑的。
“您對南禦瑾有再多的不滿,也得等到這新産品上市後,陸總,要不……您在忍忍?”
“……”
陸奕旸擡起眼皮子遞了他一眼,吓得翟佳邺連忙往回收了收脖子,生怕一個不小心人頭落地了。
陸奕旸此時心裏也是有些煩悶的,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他自然清楚這時候換掉南禦瑾于公司來說會是個多大的損失,但他還是這樣問出口了,這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下班。”不想在這問題繼續糾結理論下去了,陸奕旸直接起身,拿着外套就往外面走。
翟佳邺愣了下,連忙跟上去:“陸總,那這廣告的事情……。”
“過了。”
“啊……過了。”對于他這忽然愛變卦的性子,翟佳邺一時之間還沒完全适應下來,連忙拿起平闆跟了出去:“我知道了,我待會就聯系宣傳部的人。”
下午的時候,翟佳邺跟着陸奕旸出去和比利時那邊一個工廠的人負責人談了比生意,讓翟佳邺忽然覺得他們正常的陸總又回來了,看看他在講條件還有壓價的時候一次比一次狠,翟佳邺一想起上午問他換人時的陸總,感覺完全是判若兩人,
現在這個和他一起談生意,冷酷無情雷厲風行的陸奕旸才是真的陸總,上午那個絕對是個假的。
成功拿下合同後,陸奕旸就又吩咐了幾項細節上面的事情給他,翟佳邺一一記下了,在開車回公司的路上,翟佳邺就和他報告說:“鑫茂那邊的陳總秘書剛剛給我打電話,說想和約時間見上一面,談上次沒有談攏的那個項目,陸總,您看……。”
“沒空。”
“是,那我回到公司就給那邊回電話說您近期行程滿了,沒時間和陳總會面。”
聽後,陸奕旸便閉上了雙目,沒有再多說什麽了。
回到公司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冷風習習,沒有暖陽的照射,刺入骨髓,紅色的夕陽渲染着半片天空,顯得十分柔和明亮。
到達總裁辦時,一個女秘書忽然上前來:“陸總,夫人來了,正在您辦公室裏等您。”
陸奕旸聞言,擡起暗眸:“什麽時候來的?”
“大約在半個多小時前。”
陸奕旸斂下目光,睨向一旁的翟佳邺:“你把那單子的剩下事情去處理下。”
“是。”翟佳邺點頭,知道他這是不讓他跟進去了。
和翟佳邺說完後,陸奕旸便邁開颀長的腿走到辦公室門口,推開門,就看見一抹熟悉的倩影正坐在沙發上,身穿一套粉色的抹胸長款A字擺禮服,外傷披着一件白色的羽絨服,在加上她臉上精緻的妝容,更襯得她整個人可愛動人。
聽到開門的聲音,喬語微擡頭看過去,随即臉上綻放出非常純真燦爛的笑容:“哎,你回來了呀!”
陸奕旸收攏思緒,将門關上,走過去,雙手自然的落入褲袋中,居高臨下的睨着她:“你就穿這個?”
喬語微低頭看了眼身上的紗裙,點了點頭,茫然的問:“是呀!這裙子還是心心今天下午特意讓助理給我送過來的,怎麽了?不好看嗎?我覺得挺好看的呀!”
“你不冷?”
“你在關心我嗎?”喬語微愣了下,然後挑了挑秀眉,表情略顯狡黠,從沙發上起來,将外面披着的羽絨服脫在沙發上,走到他面前,朝他眨了眨眼睛。
陸奕旸冷睨着她,面上毫無波動,二話不說的就直接轉身往辦公桌前走去。
喬語微笑了笑,又跟了上去,然後在他面前拎着裙子轉了一圈,飄逸的栗色秀發也跟着她的身子舞動了起來,由于和他隔得很近,那淡淡的發香也在不經意間飄入他的鼻中,使他神色微動,眸光自然而然的掃向正在轉圈的她。
“難道不好看嗎?我還拍照給心心了,心心說美翻了。”喬語微一邊轉着圈,一邊說道,裙擺也随着她飛揚了起來,她本身的平衡力就不是很好,腳上又是踩着高跟鞋,在連續轉了幾圈後,喬語微就覺得有點頭暈,想要站穩,可腳卻有點不聽使喚,整個人都往旁邊踉跄着。
見狀,陸奕旸下意識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又因慣力問題,喬語微整個人就往前傾,一下就撲進他的懷裏,額頭狠狠撞在她結實點的胸膛上,撞得她眼冒金星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
“站好。”陸奕旸垂眸睨着整個人的重心都靠在自己懷裏的喬語微,不悅的開口命令道。
喬語微緩過神,擡眸對上他那雙深邃的暗眸,咧嘴笑道,卻并沒有要從他懷裏離開的意思:“嘻嘻,你現在心裏是不是有那麽一點在乎我了?”
剛認識那會,喬語微就想離他近一點他都十分抗拒,而現在居然肯抱她,還抓她手腕了,都已經好幾次了。
陸奕旸睨着她那張帶着期許的眼,冷硬的别開頭,松開她的手,冷漠的把她從自己懷裏推開,說話的口吻裏不夾雜着半絲溫度和情感:“沒有。”
喬語微聽着面上也沒有太明顯的失落,因爲這答案像是在她意料之内的,明明知道答案,卻還是不死心,還是要厚着臉皮的去問一遍。
可他那冰冷如常的答案還是沒能把她心裏那股對他熱情和愛慕的烈火給澆滅,反而使得越燃越旺。
“沒有就算了,我也就随口問問,其實你不用那麽認真回答的。”喬語微收起臉上的笑容,撇了撇嘴:“晚會七點才正式開始,現在還不到六點,去那裏的路程也要半個多小時,還要應付一下記者什麽的,我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可以出發了,你還有其他什麽事情要忙嗎?”
陸奕旸沒有接話,隻是坐在辦公椅上,在電腦上打着什麽字,喬語微以爲他還要忙,便打算回沙發上去坐着等,剛走出沒兩步,就聽見他說道:“走。”
喬語微回頭,見他已經起身了,便詫異的問:“你這就忙好了?”
陸奕旸遞了她一眼,依舊沒有接話,而是邁開颀長的腿往門口走去。
喬語微癟癟嘴,趕忙從沙發上拿起外套穿上,然後踩着五公分的高跟鞋跟上:“你等會我。”
陸奕旸并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回頭張望她,隻是步伐比剛剛要邁得小一些了,到了電梯後,喬語微就跟上站在他身邊。
直到出了公司的大門,一股冷風襲來,喬語微雖然外面穿了個特長款襖子,但腳下是雙高跟涼鞋,風一吹,她忍不住顫抖了下,迫不及待的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坐上車的陸奕旸也注意到了她的神色,非常自然的将車裏的空調打開,然後面無表情的啓動車子。
而喬語微卻沒有注意到陸奕旸開空調這個細節到底是爲她還是爲他自己,反正有空調就行,将安全帶扣好,乖巧的坐在那裏也不說話。
車子行駛到半路,喬語微就接到了方心打來的電話,問他們兩個到哪了,喬語微透過車窗看了下外面,也說不上地方,隻能說已經在路的路上了,方心又催促了兩句就挂斷了電話。
很快,車子就抵達了雅思莉慈善晚會的現場,看着紅地毯外面的諸多記者媒體,喬語微深呼吸了一口氣,将安全帶解開,把身上的白色羽絨服脫下來扔在後座上,像是下了非常大的決心一樣,推開車門走下去。
夜晚的冷風冰涼刺骨,喬語微一下車就被風吹得懷疑人生,冷得她差點沒跳起來搓胳膊,可面對那些記者媒體,她面上還裝作一副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還盡量讓自己的身體不去顫抖,讓自己看上去十分自然可人。
等陸奕旸下了車後,直徑走到喬語微的身邊,就感覺到她顫抖的身體,涼唇輕抿,眼底劃過抹異樣,卻什麽都沒有說,依舊和她并排走着。
紅地毯很長,喬語微本身就是個怕冷的人,走到一半,她就有些熬不住了,迅速伸手挽住了陸奕旸的胳膊,讓自己的胳膊稍稍回一點暖氣。
被她突然挽住,陸奕旸下意識看過去,發現她的肩膀和手臂都已經被風吹紅了,涼唇再次抿成一條直線。
發現他的目光正看着自己,喬語微以爲這厮又要擺臉子給自己看了,便龇着牙,帶着嚴重的顫音道:“就一小會,等到了裏面我就放開你,那麽多人看着呢!你應該不想明天上頭條吧!”
陸奕旸的面色一冷,看着已經被凍僵了那張俏容,冷聲問:“你很冷?”
“你說得不是廢話嗎?我這感覺身體都沒知覺了,快點走,别看着我。”看着離屋子裏面還有一半的距離,喬語微恨不得脫下高跟鞋來個百米沖刺沖進屋子裏面。
“你那羽絨服放在車裏當擺設?”陸奕旸的神色冰冷,目光依舊緊睨着她。
“你以爲我想啊!這不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嗎?難道讓我穿個大襖子來走紅毯?”
“誰規定不能?”
喬語微聞言,擡頭看着她,因爲太冷,就連白眼都沒翻出來,臉上隻剩下那僵硬的笑了,兩人對視了眼,喬語微才繼續道:“誰走紅毯穿大襖子的?”
“麻煩。”他從來沒參加過這種活動,對于這種東西自然是不了解的,觑着眉說完後,手臂就從她手裏抽出來,然後将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不許脫,穿着。”
大衣上還殘留着他身上的體溫,包括那股淡淡的薄荷香,喬語微冰冷的身體在衣服披上來的那一刻,瞬間被溫暖包裹着,臉上的表情也瞬間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