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倒把鍾晴夏說懵了,聽起來他好像以前在學校就認識她了,但她對他是真的沒有任何印象。
即便這樣問有些尴尬,但鍾晴夏也不想不懂裝懂,帶着笑意歉意的問:“那個……不好意思,可能是從美國回來四年多了,有些記不清了,你是……。”
男人聽聞,笑了起來:“你不認識是自然,不過我認識你,在學校的時候,你可是金融系的系花,又是中國人,所以追你的人也特别多。”
說起這個,鍾晴夏的臉上就浮上幾分尴尬之意,這種事情其實不提也是可以的。
在學校的時候,她怎麽成爲系花的是真的不知道,她的性子很恬靜,學校很多集體活動或者聚餐她從來都不會參加,除非是那種學校說非參加不可,不參加還要扣學分的那種她才會去。
在美國留學的那幾年,她沒有什麽朋友,做什麽都是一個人,因爲她是東方人,長得又十分漂亮,追她的男孩子特别多,但她都拒絕了,因爲她不太擅長應付男的,所以對男的方面,即便再優秀,她也不會去多關注。
看出鍾晴夏臉上的不自然,男人笑了笑:“你不認識沒關系,現在認識也不晚,你好,鍾晴夏,我叫闫喻渂,和你是紐約大學的同期同學。”
鍾晴夏嘴角微微揚起,心裏不禁腹诽,原諒她,她是真的不記得這個人物。
“你現在在哪裏工作?你父親的公司嗎?”兩人在做完介紹,基本認識過後,就一邊吃一邊閑聊了起來。
鍾晴夏搖了搖頭:“沒有,我目前沒有做有關金融方面的工作,自己開了一家花藝店。”
“花藝店?”闫喻渂的語氣有些詫異,随後又有些欣賞和羨慕:“挺好的,你在學校的時候好像就很喜歡花花草草,我在學校後面那片花圃就見過你很多次。”
闫喻渂第一次見鍾晴夏的時候,是在學校後面的花圃裏,她那時候穿着一條飄飄欲仙的白色長裙,拿着一個花灑洋溢着和煦的笑容澆着花草,那時候他就覺得,這個女孩子是真的很漂亮。
但随後他聽聞,她不太喜歡和男孩子打交道,學校很多男孩子都在追她,但都被他拒絕了,他那時候可能是怕被她拒絕吧!才沒敢輕易去表明心意,卻沒想到四年後會有這樣的偶遇。
鍾晴夏擡眸笑了笑,對于學校的事情她也說不上來什麽,隻是當闫喻渂提到那個秃頭老外老師時,鍾晴夏才是真的和他有了話題,似乎盡管是那段不曾相識的青春裏,兩人也有許多相同的回憶,聊得有說有笑的。
望着她臉上的笑容如同那天從花圃裏看到的燦爛笑容一樣,闫喻渂的眼底染上抹柔意,便出聲要了電話号碼。
走訪結束而經過這家餐廳外的高露和穆梵兩人在說着案情時,穆梵就不經意掃到了落地窗裏面,在看到鍾晴夏時,下意識停下了腳步,不由的出聲:“哎,那不是鍾小姐嗎?”
高露聞言,也轉頭看過去,睜大眼睛:“哎,還真是,不過……坐在她對面的男人是誰啊?”
“說不定是朋友一起吃飯吧!走了,我們先局裏。”
“好。”
兩人回到警察局,直接去了易儒的辦公室,向他做了他們走訪的結果報告,易儒聽後便陷入了深思,好半響才擡眸出聲:“發通緝令,全網通緝,盡快把人抓捕歸案才行。”
“是。”高露聽後,嚴肅的道了聲便直接離開了辦公室。
易儒看着擺在桌面上那些案發現場的照片,腦子裏稍微有了一些頭緒,正要伸手去拿手機時,卻發現穆梵還站在辦公桌前沒有走,便問道:“你還有事要說?”
“額……。”穆梵欲言又止,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個,易隊,雖然我們這個案子迫在眉睫,在這個時候問這個話題好像不好,但我還是想問……。”
看着他十分糾結的樣子,易儒倒笑了:“那你問問看,怎麽個不好法。”
“就是……。”穆梵走近辦公桌前些,梗着脖子道:“你和鍾小姐是不是分手了啊?”
一聽,易儒的眸光微斂,腦海裏浮現出鍾晴夏那張帶着柔笑的俏容,依舊沒有去辯解他和鍾晴夏的關系,而是有疑惑的反問:“什麽意思?”
穆梵尴尬的擡手撓了撓頭:“沒……我就好奇的問問,我看易隊你這段時間都在局裏待着,圍着這個案子轉,也沒見鍾小姐過來找你,所以……。”
易儒眯着眼眸,從他話裏聽出了别樣的意思:“别跟我繞彎子。”
“額……其實我剛剛和高露走訪回來的時候,在萬豐廣場的那家非常有名的‘浪漫之約’餐廳裏看到了鍾小姐,不過她對面還坐着一個男的,兩人有說有笑的,看得出來鍾小姐很開心,我本來尋思着他們可能是普通朋友關系,但那家餐廳在T市非常出名,因爲環境非常浪漫優雅,是情侶約會聖地,所以……。”穆梵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嘴了,但他是個藏不住話的人,本來他就覺得鍾晴夏和易儒是對非常般配的人,如果兩人真的分手他會覺得很惋惜的。
聽言,易儒的眸光微沉,面上的表情卻不顯,依舊保持着笑意,讓穆梵更加看不出他此時的心緒了。
“少八卦這些和案件沒關的事情,去忙,上面給的期限還有五天就要到了,再抓不到人,我們都得卷鋪蓋走人。”易儒沉默了良久,才把話題轉開,但他的話卻不是在危言聳聽,這個案子對T市人民的影響确實很大,上面給的期限也快到了,那個兇手必須得盡快抓捕歸案才行。
聽易儒這樣說,穆梵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站直身子,颔首:“是,我這就去重新綠下過程,順便在去趟法醫鑒定中心。”
“嗯。”易儒點了點頭,看着穆梵離開後,才收回目光,雙手的手指輕輕磨挲着,開始思量穆梵剛剛說的那番話。
‘浪漫之約’餐廳……
思緒飄遠,過了一分多鍾,易儒拿起桌面上的手機,劃開微信點開和鍾晴夏聊天的對話框,剛把輸入法打開,易儒就直接退出了微信,點開通訊錄,往下滑點開那串不是很熟悉的号碼,直接撥了過去。
那頭剛和從餐廳離開的鍾晴夏在看到來電顯示時,還愣了下,鈴聲響了四五聲時才緩緩接起放在耳邊:“喂……。”
“你在哪?”時隔好幾天,再次聽到這道熟悉的輕柔女音,易儒的俊容上多了抹急迫,直接問。
“剛吃好飯。”
“你一個人?”
“晴夏,前兩天剛上映了一部新電影,正好是一點半開始,現在去影院還來得及,要不要去看看?”鍾晴夏還沒來得及出聲,買完單走出來的闫喻渂也不知道她在打電話,就直接說道,在看到她拿手機打電話,便不好意思笑了笑:“不好意思,沒注意到你在打電話。”
“抱歉。”鍾晴夏朝他笑了笑,然後側開身子往旁邊走了兩步,回答易儒的問題:“不是,兩個人。”
從電話裏聽出那個男人對她的稱謂,易儒不由的觑起了眉頭:“你要和人家去看電影,那人是誰?”
“相親對象,我媽安排的。”鍾晴夏如實說道,但并沒有任何試探的意思。
聽到她的話,易儒的俊容陰沉了下來:“你相親?”
“嗯……。”聽出他語氣中的變化,鍾晴夏愣了愣,想把話題轉移開:“那個……你找我有事嗎?”
“你才和人家見第一面就要和他去看電影?”易儒直接忽視了她後面的問題,難得暴躁的反問。
“也不是第一次見面……。”
“什麽意思?”
“他是我在美國紐約大學讀書時的同學……。”
同學?
聽到這兩個字,易儒就有些不淡定了,直接從椅子上起來,抄起一旁的車鑰匙:“你現在還在萬豐廣場那邊?”
“哎,你怎麽知道?”鍾晴夏詫異的睜大瞳孔,覺得有些不敢相信。
“給我在那裏等着,我馬上過來,不許跟他走。”易儒風風火火的走出了辦公室,霸道的警告完後,便挂斷電話,出了警察局的大門直接上車往鍾晴夏那邊趕。
這才幾天沒和她聯系,居然還敢背着他相親,還想和别的男人吃飯約會看電影,而且還是同學,那天的吻是白親的嗎?
當他是死的嗎?
被莫名其妙吼了一頓還被挂斷電話的鍾晴夏有些懵,完全不懂易儒是什麽意思。
看她講完電話了,闫喻渂就走過來,關心的問:“怎麽了?晴夏,出什麽事了?”
“沒……沒事。”鍾晴夏收好手機,笑着搖了搖頭。
“那我們現在走吧!現在離一點還差六分鍾,開車去影城那邊再買票應該夠時間的。”闫喻渂看着手腕上的時間,估算道。
想起剛剛易儒的話,鍾晴夏有些猶豫了,但明知和他沒可能,心底還是有股想和他見面的感覺。
“那個……不要意思,我剛剛朋友說要來找我,所以,電影可能看不了了,實在對不住。”想了很久,鍾晴夏還是決定拒絕闫喻渂的邀請,決定在這裏等易儒來。
闫喻渂聽言,也沒有因爲她的拒絕感到震驚,隻是笑着點頭:“那我和你一起等吧!”
“不用,不用,已經耽誤了你一中午的時間,怎麽還好意思讓你一起陪我等呢!今天很高興見到你,也很高興能重新認識你,但……我心裏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可能這樣對你不夠尊重和禮貌,真的對不起。”鍾晴夏能從闫喻渂和她說話的語氣還有看她的眼裏可以看出來,他對她是有感覺的,但她不想欺騙他,也不想耽誤他,這樣拒絕總比以後拒絕要好。
她拒絕得如此幹脆了當,一點希望都不給他,闫喻渂聽後不由的笑了,這其實還挺像她的風格。
隻要她不喜歡沒感覺,她就從來不會拖泥帶水,拒絕了你以後,還會和你保持距離。
“今天能在這裏和你重逢,我也挺高興的,不過我還是想告訴你,鍾晴夏,我喜歡你。”他剛說完之句話,就看到鍾晴夏臉上的绯紅和難爲情,趁她還沒有開口,就又繼續道:“我知道你已經拒絕我了,但我隻是想把我的想法好好傳達給你,以後……我們還會是朋友不是嗎?”
鍾晴夏怔怔的看着他,釋懷一笑:“嗯,對不起。”
“喜歡和不喜歡這本來就是情不自禁的,沒什麽值得道歉的。”闫喻渂其實早已經想過這種結果了,也發現原來不管時隔多少年,有些沒發生過變化的情感也依舊不會有任何變化。
“那我先走了,剛剛和你聊得很開心,以後有空我們再一起出來聊吧!”
鍾晴夏笑着點頭:“好,下次見。”說完就和他揮了揮手道别。
“能抱一下嗎?就算是爲了紀念我們四年的重逢。”
抱一下這個習俗其實在國外非常普遍,鍾晴夏也沒有想什麽,就點頭同意了,和他輕輕抱着示意了下,然後笑看着他轉身離開。
而市警察局離萬豐廣場其實非常近,開車過來都不用超過十分鍾,剛把車子停在路邊還未熄火的易儒正好就看到了他們相擁笑着揮手說再見的一幕,目光瞬間變得淩厲了起來,原本陽光的俊容上也陰沉了幾分,拔掉車鑰匙,下車,重重關上車門,邁開颀長的腿就直接走過去,怒喊:“鍾晴夏。”
聽到熟悉的音線,鍾晴夏下意識回身,望着那抹熟悉的俊影踏着午後的金色光束,陰着臉朝自己這邊疾步走來,愣了下,還未開口,易儒就已經走到自己身邊,一股壓抑的戾氣便瞬間迎面而來,吓得她想往後退兩步。
看着她要往後退,易儒卻不肯,直接伸手托住了她的腰,迫使她挨着自己,冷聲問:“我這幾天隻不過在忙着那件案子而已,你就真的把我當成死的嗎?居然還來相親,還和那男的抱在一起,還笑得那麽開心?”
對于他這無厘頭的指責和脾氣,鍾晴夏有些懵:“什麽……意思?”
“你一個有男朋友的,還需要來相親?”易儒用力捏住她的腰肢,氣惱的反問。
鍾晴夏睜大眼眸:“男朋友?我……我什麽時候有男朋友的?”
她自己怎麽不知道?
易儒觑着眉頭:“你忘了那天晚上我醉了後,咋倆發生過什麽事了?”
鍾晴夏一愣,無辜的眨巴了下眼睛,心裏的悸動越來越大,原來他還記得……
看着她的反應,易儒有些生氣,在稍稍用力捏了下她的腰,痛得她擡手抵住他的胸膛,惱羞成怒的瞪着他:“你捏我做什麽?”
“你忘了?”易儒眯着眼:“我一個喝醉了的人都還記得,你居然忘了。”
“沒……沒忘。”
“那你還來相親。”
“我……那又代表了什麽?”
“你是我的。”易儒一想到她剛剛和那男人相擁的畫面,他就有些氣躁,像是宣示般,也不管什麽場景,直接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在那一瞬間,鍾晴夏的大腦裏一片空白,渾身變得僵硬無比,這個吻和那晚的吻相比較起來,這個真實太多了,随着吻的加深,鍾晴夏腦袋‘嗡嗡嗡’的作響,很快呼吸就變得急促了起來。
易儒感受到她的異樣,這才放開了她,輕吐着氣息:“記住了沒有?這種事情絕對沒有下次了,不然,懲罰可不止會這樣。”
鍾晴夏怔怔的被他摟着,那股熟悉的荷爾蒙氣息萦繞在鼻尖,緩緩吸入肺葉中,促使她的心跳莫名加速。
她這是莫名其妙的就成爲他女朋友了嗎?
忽然,腦中忽然回想起那天去警察局時,聽到三個女警員的對話,終是反應過來了,擡眸用不解的口吻問:“你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嗎?”
“女朋友?不是你嗎?”易儒答得理所當然,還笑得特别開懷,一臉無害的樣子。
被他這麽一調侃,鍾晴夏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難爲情的橫了他一眼:“不……不是。”
“那還有誰?”易儒也是相當不解,他什麽時候還有其他女朋友的?
“就……就是那穆梵讓我去警察局簽字的那天,我……我聽……你們局裏的幾個女警察說,有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來找你,你還和她摟摟抱抱說說笑笑的,肯定是你女朋友……。”鍾晴夏說這段話的時候,表情十分扭捏,特别難爲情,說到後面聲音也越來越小。
易儒聽言,想起那天的事來,恍然大悟:“哦,你說的是那個……所以……。”忽然,易儒狡黠的笑了起來,俊容上的陰沉也消失不見,換上抹痞意:“所以,你那天和我說話才那麽冷淡?”
“冷淡?沒有。”鍾晴夏擡眸,下意識反駁。
“沒有?”
“就沒有。”
易儒挑了挑眉,但笑不語。
鍾晴夏抿唇,别開眼,想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但易儒卻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依舊摟着她:“想去哪?”
“我……我先回花藝店了。”
“不準,怎麽也得把這件事情說清楚。”
“那你說。”
“那天來找我的人是我姐。”
“你姐?”
易儒點頭:“嗯,她那天正好從E市過來,來我們局調一個案件的屍體檔案,然後順道來看看我。”
“屍體檔案?”
“嗯,我姐是法醫。”
鍾晴夏啞然,漂亮的臉蛋上有些窘迫,這是一個多麽尴尬的誤會啊?
“怎麽了?對這結果不滿意?”
“不是。”
“既然這件事情說開了,我們來說點别的事。”
“什麽事?”
“你相親還和那男人擁抱的事。”
“……”
這事剛剛不是已經翻過去了嗎?
鍾晴夏垂下頭,有些底氣不足,小聲呢喃着:“我又不知道……我以爲你有女朋友了,我來相親也是被逼無奈,我媽成天就想着讓我找男朋友,然後把我嫁出去,又不能怪我。”
易儒眯了眯眼,回想起之前鍾母對他的熱情相待,他以爲自己對于鍾晴夏是十拿九穩了,沒想到自己的未來丈母娘那麽不靠譜,差點就把他媳婦送給了别人。
這可不行,他以後說不定還會有忙的時候,也不能天天在鍾母面前刷存在感,還是要抽個時間去鍾母那裏找找主權才行,要她知道,她女兒已經有男朋友了,她可不能再給鍾晴夏安排相親了。
鍾晴夏自然不知道易儒這些小心思,雖然他們這段感情确認得有點稀裏糊塗,更可以用莫名其妙來形容,但她心裏還是很甜蜜的,壓抑在她心裏這幾天的陰霾也全部不見了。
易儒拉着她上了自己的車,兩人在車裏坐了一小會,鍾晴夏就問道:“你吃飯了嗎?”
“沒。”易儒牽着她的手,一邊回答着,一邊饒有深意的瞥了眼那家‘浪漫之約’的餐廳,問道:“那餐廳好吃嗎?”
感覺她話裏有話,鍾晴夏擡眸笑着搖頭:“一般般。”
“還一般般?”
“額……不怎麽好吃。”
易儒這才滿意的挑了挑眉:“去前面找個地方陪我吃個飯。”
“好。”鍾晴夏會心一笑,點頭,看着還留有他大掌餘溫的手心,臉上的表情越發的輕柔,忽然想起了一個疑惑:“對了,你是怎麽知道我在萬豐廣場這邊的?”
易儒啓動車子,風輕雲淡的回:“我說我有千裏眼你信嗎?”
“……”
信你就真有鬼了,糟老頭子壞得很。
看她不說話,易儒就笑了:“高露和穆梵今天上午正好走訪這附近一個和案件有關的人,正好看見了,就和我說了。”
“……”
你這手下可真行,業務能力水平是真的高,她不佩服都不行。
“那西松嶺那個案子進行的怎麽樣了,有兇手的線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