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你們的領導,憑什麽把我抓到這裏來?今天你們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把你們這種行爲告訴記者,說你們随便抓人。”向至看着坐在桌前的一男一女的警察,非常不屑的喊着,氣焰也十分的嚣張。
穆梵和女警察無奈的對視了一眼,感覺耳朵都要起繭子了,這向至進了警察局後嘴巴都沒有停過。
“易隊什麽時候來?我快忍不住了?”穆梵死死攥着手裏的筆,盯着依舊在叽叽喳喳的向至,慢慢靠近一旁的高露,小聲的嘀咕道。
高露搖了搖頭:“我十分鍾之前給他打電話了,說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應該快了,我也有點忍不了了。”
“我要收回昨天我昨天說過的話。”
“什麽話?”
“海歸博士不可能幹出砸櫥窗這種事,照這人的性子和素質,我覺得一定能幹得出來,顯然人品和心理素質就有問題。”
“+1。”
在高露附和完後,審訊室的門就被推開了,身穿藏青色襯衫條紋配牛仔褲的易儒走了進來,宛如一個陽光帥氣的小鮮肉,穆梵和高露看到他時都愣了。
易儒漠視了他們兩個的神情,關上審訊室的門,走過去,對穆梵揮了揮手,示意讓他起來。
穆梵回過神來,連忙起來對他颔首:“易隊。”
易儒坐下,看向已經沒有說話了的向至,嘴角勾起抹邪魅的痞笑,單手擱在椅背上凝視着他:“向先生,我們又見面了,你應該還記得我吧?”
在他進來時,向至就愣了下,總覺得在哪裏見過,現在聽到他這熟悉的戲谑聲,猛地想了起來,後背緊貼着椅子,試探性的問:“你就是鍾晴夏的男朋友?”
易儒挑了挑眉,并沒有在意這個,也沒有刻意去反駁,笑着點頭:“看來是想起來了,我們這第二次見面還是挺特殊的。”
穆梵和高露兩人聽後都睜大了眼睛,這易隊什麽時候有了女朋友,女朋友還是鍾晴夏,他們怎麽不知道?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難怪前些天,那鍾晴夏要走的時候,他還特意去送,還說什麽去勘察現場,原來都是借口。
穆梵仔細想着那天的事情,所以,他在和鍾晴夏說話笑的時候,易隊還動手打了他,難道是吃醋了嗎?
想完,穆梵深深的看着易儒的側臉,他們這易隊藏得深啊!
“你是警察?”向至懷疑的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
易儒知道他這是在質疑自己的身份,笑了起來,從褲袋裏把警官證拿出來擺在桌面上讓他看清楚,見他看完後,便慢慢的收回:“看清楚了。”
“那你們抓我來做什麽?我又沒做什麽壞事。”
“我想知道23号的淩晨一點二十三分你在哪裏?”
“我有權保持沉默,我要請律師。”向至理直氣壯的說着,絲毫不把易儒放在眼裏。
“你剛剛說得那麽起勁的時候怎麽沒想到腰沉默請律師,問到你正事你就知道要沉默請律師了?你這不是做賊心虛嗎?”穆梵一聽,這暴脾氣就炸了,忍無可忍了。
向至雙手抱胸,沒有搭理他。
易儒的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嘴角揚起的弧度越來越大,點了點頭:“不愧是海歸博士,有氣魄,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我既然能把你請到這裏來,手裏自然是有證據的,而且……就是這麽巧,向先生,你這衣服上是不是少了一粒扣子啊?”
聞言,向至面上閃過一抹驚慌,幾乎是下意識的,擡手捂住領口,低頭看着自己的衣服,發現自己襯衫上的扣子并沒有少,臉色一白,擡頭瞪着正笑得邪魅的易儒:“你詐我。”
“兵不厭詐。”易儒笑了笑,站起身,繞過桌邊靠坐在他旁邊的桌沿上,居高臨下的睨着他,清亮無比的隧眸裏劃過抹鷹隼:“我隊裏出來的,這些伎倆玩習慣了,向先生要是不相信,可以試試我的手段,你一定會有意外收獲到的。”
向至忽然有種前未有過的壓力,看着易儒那張白皙的妖孽俊容,他沒想到自己會被這樣的男人壓制住:“那天晚上我在家,我媽可以作證。”
“做僞證也是可以坐牢的。”
“我那天真的在家。”
“你車呢?”
“我車子在一個多星期的時候就被偷了。”
“警察局并沒有你報警的任何記錄。”
“我沒打算報警,那輛車還是我很早之前就買了的,想着被偷了就偷了,反正我也打算重新換車。”
“你有去過鍾晴夏的花藝店?”
說到這個,向至别開腦袋,擡了擡鼻梁上的眼鏡,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我去過,我媽之前和我說要和她相親,我是真的不知道她有男朋友,把她的資料全都告訴我了,我就有些好奇,想去看看,那天正巧在錦湘路辦點事,而她那家店正好也在那邊,我就想着去看一眼她和照片中有什麽差别,我那天就在櫥窗外徘徊了會,她店裏的店員看到我後,我還覺得有些尴尬,順手還買了一束花,現在還擺在家裏呢!就直接離開了,回去後我才發現我衣服上的扣子掉了一顆,就是這樣。”
向至說完後,就擡頭看着易儒,看着他帶着笑意的眸子裏依舊有些淩厲,似是不太相信他的話,便着急辯解道:“我說的都是真的,鍾晴夏店門口有監控攝像頭,你不信可以去看的,而且,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們把我叫過來爲的什麽事?鍾晴夏店裏是出什麽事了嗎?”
易儒聽聞後,用鷹隼的眸光稍微打量下他,看着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急迫,便給一旁的穆梵使了個眼色,穆梵點頭,轉身就出了審訊室。
“有些東西我們還需要求證一下,就委屈向先生現在這裏坐一會了。”易儒站起身,對向至笑着道,瞥了眼高露,然後就出了審訊室。
易儒走到長廊的盡頭,從褲袋裏掏出一盒煙,用火機點燃,在手裏的煙蒂快燃盡時,穆梵小跑了過來,對他點頭道:“易隊,向至那小子沒說謊,我們之前把鍾小姐店裏的監控全部都拷了下來,并沒有去查前面的的監控,他确實是在事發的四天前去過一次,還買過一束花。”
易儒聽後,沒有作聲,這一切指向性的線索就這樣斷了。
“易隊,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要放人嗎?”
“廢話,不放人留着他在警察局長住?等時間到了送他回去。”
“是。”穆梵認真的應着,在轉身時,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又折回來問:“易隊,那個向至說的是真的嗎?”
易儒将手中的煙蒂湮滅丢到垃圾桶内,側頭看着滿臉好奇的穆梵:“說什麽?”
“鍾小姐是你女朋友呀?你和鍾小姐什麽時候認識開始的?那天你們在警察局碰到的時候還裝作一副不太認識的樣子,易隊,你不會是怕被我們發現了,讓你請吃飯吧?還有,剛剛向至說什麽鍾小姐相親是什麽意思?”
穆梵問了一大串的問題,易儒也靜靜等着他問完,并沒有打斷,直到他說完後,易儒才笑道:“看不出來,你好奇心還挺重的啊!”
看着他臉上原本明朗的笑漸漸變得暗沉,穆梵後背一涼,連忙擺手:“額,我不好奇了,我隻是覺得鍾小姐長得那麽漂亮,脾氣又那麽好……。”
“你和她很熟?連脾氣好壞都知道?”
“不是……就是那天接觸後給我的感覺,特别有禮貌有氣質,說話也是輕聲細語,面帶柔笑的那種……。”穆梵本來是着急的解釋,怕易儒誤會,但說着說着,一想起鍾晴夏對她笑時的樣子,自己都忍不住傻笑了起來,然後就發現易儒正帶着略有深意的痞笑盯着自己,後背一涼,尴尬的拍了下手:“哈哈!這隻是鍾小姐給我的感覺啦!當然沒有易隊你那麽了解啦!哈哈……哈……我去忙了。”發現易儒臉上的笑容不變,盯着他的目光也越發深邃了起來,最後直接收聲,逃命式的轉身進去了。
易儒收回視線,又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點燃,吸到一半就看見從辦公室裏急急忙忙跑出來一隊人,易儒順口叫住穆梵問道:“去哪?”
“易隊,正想找你呢!剛剛報警中心接到電話,是鍾小姐打來的,好像是有人持刀闖入她的店面要行兇傷人。”穆梵把事情簡單的和他說了下。
聞言,易儒的臉色一驚,直接把手中的煙蒂丢了,和他們一同出了警察局,直接上車前往鍾晴夏的店面。
易儒上了車後,迅速啓動車子,繼續問:“說清楚,怎麽回事?”
“報警中心的人也不是很清楚,應該是鍾小姐在情急之下打的110,并沒有說明緣由,而是一直叫那個持刀的人不要沖動,有話好說,還有其他女孩子的哭聲。”
易儒觑着眉頭,加大油門,快速趕往錦湘路。
而鍾晴夏這邊,情勢非常急迫,拿着水果刀的是個年輕男孩子,面部猙獰,情緒十分激動,手裏還挾持着一個女孩子,女孩的臉色吓得慘白,白皙的脖子處已經溢出了血,正無聲的哭着。
鍾晴夏站在離門口隻有三米多的距離,一步都不敢靠近,也是被吓得不輕,像這種事情她也就在電視上電影裏見過,她一個千金大小姐什麽時候見過這種場面,沒有腿軟就算好的了。
“我沒有錯,錯的是她,是她非要和我分手的,我對她那麽好,那麽愛她,她居然爲了别的男人要和我分手,我接受不了。”男孩的情緒越來越高,拿着刀靠近女孩脖子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被他挾持的那個女孩子被吓壞了,哭得更兇了,一動不敢動:“我沒有,我沒有……唔,我和你分手不是因爲任何人,楊烨,我求你,别這樣好不好?”
“我都親眼看見了,你和那個男的說說笑笑,還一起吃飯看電影,你真把我當傻子嗎?”
“你不是愛她嗎?那你怎麽舍得傷害她?你看看,你手裏的刀正對着你最愛的人,你确定要這樣嗎?”鍾晴夏努力平複着那顆害怕緊張的心,說出來的話雖然很輕,但明顯帶着顫音,手心裏滿是汗,不斷的揉撺着衣角。
男孩一聽,神色松了幾分,可以從他眼底看出幾分心疼和不舍,但面上的猙獰卻一點也沒有褪去,鍾晴夏知道,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繼續道:“你冷靜一點,說不定是誤會呢?你總得讓钰兒解釋才能下定論對不對?你再想想你家裏的父母,你這刀子在深一點下去,你知道後果是什麽嗎?你會痛失你最愛的人,也會讓你父母承受失子之痛的。”
“我……。”男孩原本堅定的心忽然被動搖了,眼裏也充滿了迷茫,拿着刀的手也松了些力道,離她脖子的距離也遠了些。
許是強烈的求生欲,被他挾持的女孩子感覺到了一絲松懈,便忽然猛地擡手推開了他的手,極力往鍾晴夏這邊跑去。
鍾晴夏被女孩的舉動吓了一跳,而持刀的男孩因爲被她推了下踉跄了幾步,原本逐漸冷靜下來的大腦在看到她離他而去的背影時,再次受到的創傷,把僅回來的那點理智全都抛開,變得瘋狂了起來,揮着刀就朝女孩的背影沖過去,嘴裏還大喊着:“潘钰兒,我要殺了你。”
女孩在聽到這句話時,下意識回頭,眼看着他離她越來越近,站在女孩正前面的鍾晴夏非但沒有後腿,而是看到男孩一股腦沖過來時,直接伸手把面前的女孩推到一旁,自己在回眸時,男孩因爲用力過猛,慣性的揮着刀朝她沖了過來。
鍾晴夏也來不及反應去躲閃,正當那把刀裏自己隻有毫米隻差時,自己的腰間忽然多了隻手,整個人被壓着往後仰彎着,一抹高大的黑影就覆上,下一秒就聽見持刀男孩吃痛的喊聲,還有撞擊到花草落地的聲音。
鍾晴夏整個人有些懵,接着店裏就陸陸續續進來了人,直接上前把男孩手中的刀奪走,然後用手铐将他拷上,從地上拉起來往外面帶。
男孩也有反抗,尤其是在經過女孩的身邊時最爲激烈,嘴裏還暴躁的喊着:“潘钰兒,你個賤人,我要殺了你,你欺騙我的感情,我不會放過你的。”
潘钰兒因爲被鍾晴夏推開逃過一劫,但因被驚吓過度,蜷縮在地上痛哭着,高露和另一個女警察走進來,安慰着她,扶着她出了店門。
“清理現場,收隊。”易儒一手摟着鍾晴夏,環視了下周圍,然後垂眸睨着懷裏的女人,望着她那張慘白如紙的臉,觑眉問:“你還好吧?”
對上那雙熟悉的眼,鍾晴夏才回過神來,腳下的步子一軟,整個人都跌在它懷裏,易儒用力托着她的身子:“鍾晴夏,你還好吧?”
鍾晴夏擡手捂着臉,無聲的啜泣了起來,那種害怕恐懼的心在壓抑了那麽久後終于忍不住爆發了出來。
聽見懷裏的女人哭了起來,易儒睜大眼睛,忽然有種手足無措了起來:“你……你……你哭什麽啊?”
鍾晴夏就捂臉哭,沒有開口說話,易儒擡手撓了下頭,正想叫高露來,卻發現屋子裏沒有半個人了,都走了。
“高露,你怎麽不讓我進去報告啊?”上了車後,穆梵不高興的質問坐在副駕駛室的高露。
高露朝他翻了個白眼:“說你是個木魚腦袋你還不信,沒看見易隊正摟着鍾小姐嗎?你這時候進去不是不識趣嗎?打擾到了易隊的好事,你知道什麽後果嗎?”
穆梵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哦!明白了,那我剛剛辛虧沒進去。”
“所以,你晚上請我吃飯吧!”
“爲什麽?”
“不是我攔着你,你晚上回去肯定要被易隊虐死。”
“說得也是,好,那你晚上想吃什麽?”
“晚上再看,先把正事處理了。”
“好。”
易儒看她不說話,一直哭,有些無奈,但摟着她腰的手并沒有放開,就那樣站在那裏,看起來也并不吃力的樣子,等鍾晴夏穩定好情緒後才擦幹眼淚太門口看着易儒,不經意間發現他胳膊處正在流血,連忙站直身子,忘記了剛剛的害怕的恐懼,抓着他的胳膊道:“你胳膊流血了,怎麽不早點說?”
易儒神情淡定的看了眼自己的胳膊,沒把這點傷放在心上,畢竟以前在隊裏的時候他受過比這更嚴重的都有,這種小傷完全就是家常便飯。
“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待會回去我自己處理下就好了。”
“可是它還在流血。”鍾晴夏忽然想起自己店裏是有醫藥箱的,完全沒有顧忌什麽,拉着他的手臂就往裏間走,摁着他坐在沙發上:“你在這裏等我下,我去拿醫藥箱,至少要先把血止住才行。”
鍾晴夏慌忙之下把醫藥箱拿過來,然後幫他把袖子卷起來,用棉簽消毒,又小心翼翼的幫他上着藥。
易儒望着她,眸光微斂,感覺她和剛剛靠在自己懷裏瑟瑟發抖還默聲啜泣的女人不是同一個人,嘴角微揚,不禁笑了起來。
聽見他的笑聲,鍾晴夏擡眸,白皙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血色,臉頰兩旁還有清晰可見的淚痕,清澈無比的明眸直直的與他對視着,櫻唇微微扯動,發出輕盈的柔聲:“你……笑什麽?”
“沒有,就想着你前秒還哭成那樣,現在又那麽認真的幫我包紮。”
……
鍾晴夏啞然,緩緩收回視線:“我剛剛是害怕……。”
“現在不害怕了?”
“不怕……不是,是看你受傷了,你這傷又是爲我受的。”她回想起剛剛那千鈞一發的一幕,心肝就忍不住顫了顫,如果不是易儒當時來的及時,拉着自己往後仰,又替自己擋了那下把那男孩子一腳踢開了,她肯能現在還在醫院搶救呢!
易儒睨着她,也沒有開口說話,任由她幫自己包紮好傷口,等她包紮好後,便挑了挑眉:“包紮的手藝還不錯,特意學過?”
鍾晴夏将紗布棉簽什麽的裝好,一邊道:“差不多吧!以前在美國留學的時候,因爲有過一次野外露營,教過這些東西。”
“你在美國留的學?”
“嗯。”
“學的什麽?”
“金融。”
“那爲什麽現在開了家花藝店?”
鍾晴夏将醫藥箱合上,擡頭:“金融是我爸幫我選的,出過留學也是他要求的,至于開這家店,可能是我長這麽大做的第一個決定吧!”
“爲什麽?”
“因爲從小到大,我爸媽就把我的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走什麽路,上什麽學,學什麽專業都是他們幫我決定的。”鍾晴夏也沒有把自己家裏的情況說得太明細了,隻是簡單的說了些,提着醫藥箱合上後,折回來問:“對了,今天這件事情你們警察會怎麽處理?那個男孩子會怎麽樣?”
“故意持刀傷人,殺人未遂,你覺得會怎麽樣?”
鍾晴夏聞言,抿了抿唇,覺得挺爲那男孩子可惜的,但剛剛的畫面對她來說太有沖擊感了,暫時也緩不過神來。
“這幾天你店也别開了,在家好好休息下。”看着鍾晴夏白了又白的臉色,易儒起身:“這家店因爲是事發現場,我們必須要以執法爲先,把這裏封鎖起來,等事情結束後在通知你。”
“嗯。”鍾晴夏點了點頭,和他一同出了店:“那店門要鎖嗎?”
“不用,他們會處理的。”易儒給她使了個眼色,看向一旁正在拍照幾個警察。
鍾晴夏整個人的神情還是有些恍惚,還沒完全鎮定下來,易儒看着她這樣,也不放心讓她自己開車回去,便道:“走,上車,我送你回去。”
“不用……。”
“上車吧!”易儒拉開駕駛室的車門,坐上去,又催促了便。
鍾晴夏看着那幾個都看過來的警察,邁着小碎步走過去,上了車:“今天……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