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是新的被褥,可見火舞對她的照顧的确無微不至。可即便如此,夜北還是心疼,心疼她這樣的人,卻要被關在此處。
一點點地細微動靜,是夜北開鎖的聲音,葉瑾立即睜眼醒來。她擡眸看向眼前站着的男子,有瞬間的迷茫,愣了半晌後才回過神來:“你怎麽來這裏了?”
“我想見你,就來了。”
夜北地寥寥數語,依舊簡短的讓人生氣。可是葉瑾卻忍不住感動,眼睛酸澀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她微微垂眸,遮擋住自己的脆弱,擡起頭的時候,眼底裏已經閃着光芒:“我也是。”
夜北走過去,摟住她。葉瑾爲了讓自己演戲逼真一些,給自己下了一種毒,讓她如同之前癱了一樣。雙腿已經全然無用,夜北來抱她,她也隻能對着她伸手——
夜北很快就明白過來,葉瑾這是什麽爲什麽了呢?
他忍不住開口責備:“你這又是何苦?”
“雖說的确是很不值當,可是沒辦法,既然他們想玩,我也得讓自己玩盡興了才行。”
“此事你有什麽打算?”夜北知道她既然這麽說了,必然是心中又數了,他不需過多操心,隻需要由着她玩、她笑、她鬧就好了。
葉瑾也沒打算瞞着夜北:“這件事跟蘇昊絕對脫離不了幹系,既然以前,他們一直在暗,我們在明。所以每次都會被打個措手不及。這次不妨給他們來一出反間計,大家變換下身份,我們來暗,讓他們來明好了。”
“你是打算——”後面的話,夜北沒有說完,但是很明顯,他緊皺地眉頭證明他并不怎麽贊同這個法子。
葉瑾笑着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我知道你擔心我的安危,可是我們跟他們折騰了這麽久了,也該我們反客爲主了。”——
夜北剛走,葉瑾就聽到了有人進來的聲音,不過這次她閉上眼睛在裝睡。
那個人靜悄悄地走到了她的身邊,然後在她身邊蹲下,他的動作即便非常的溫柔,可葉瑾還是覺得萬分不自在。
她睜開眼睛,漆黑的眼珠子看着對方,兩人對視,不用猜想,她都知道眼前的人是蘇昊。
“你來這裏做什麽?”
葉瑾的态度很是冷漠。
蘇昊微微挑眉:“看來小瑾你對我還是很熟識的,我來,你便認出了我。我是否該慶幸自己何其有幸,才能讓你惦念我于此。”
“幾日不見,蘇公子你這妄想症隻增不減。”葉瑾語氣嘲諷,十分不悅。
蘇昊也不在意她對自己的冷漠,笑着站起身來:“我說過無論你如何對我,我都會看做是對我的好,總有一日,我會感動你,讓你的心裏重新隻有我一個人的。”
接近蘇昊讓她最無法忍受的地方就在于此,蘇昊對她的糾纏不清,簡直讓人惱怒地想要一掌拍死他。
葉瑾冷淡地開口:“那就随你吧!”
蘇昊臉上是得逞的笑意,他看向葉瑾,語氣裏不乏得意:“瞧瞧,你淪落至此,夜北卻并未來救你,也沒辦法救你。”他說着語氣一頓,就要伸手來握葉瑾的手,“小瑾,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裏。保你此生無虞,再也不會受此大辱,可好?”
他的話還沒說完,葉瑾已經避開了他的手。
“此生無虞?我現在淪落到此地步,不就是你的手筆嗎?”
蘇昊眉色微揚:“那也沒辦法,爲了逼你就範,我隻能如此。要怪,也隻能怪你,你太倔強了,逼的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呵,還真是說的冠冕堂皇啊!葉瑾在心裏默默地說道,不過她并未當着他把話說出口。
“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麽?大費周章地把我弄到這裏來,應該不僅僅是爲了蘇覓吧!”葉瑾眼神淩厲,她仿佛生來就帶了這一雙洞察世情的眼睛一般。
可是明明以前她那雙眼睛還單純純摯的很,不是這副樣子的。
“你到底是誰?”蘇昊眼神有些懷疑地看向她。
葉瑾大大方方地讓他看着:“你們把我弄進牢獄,現在卻問我是誰?蘇公子莫不是拿我玩笑吧!”
“我聽聞鬼宗宇文頃的女兒宇文若尤其擅長易容之術,而你同她又是好友。”
“看來你是在懷疑我的身份,懷疑我不是葉瑾。”
“你這懷疑到是也有道理,可是你既然同妃櫻,濮陽傅一夥,也該知道,阿若失蹤了,我如何還能找到面具?”
葉瑾笑着說道:“更何況我有必要冒着欺君之罪,頂替葉瑾在此麽?”
“小瑾,你别生氣啊,我就是故意跟你鬧着玩的。”蘇昊揚眉一笑,倒是将剛剛的緊張氣氛,給沖散了不少。
葉瑾也跟着一笑:“那蘇公子開玩笑的功夫還真的不怎麽樣。”
“同意吧,跟我離開這裏。即便你不離開,你也知道我有辦法将你帶走。”
“識時務者爲俊傑,這個道理我懂。”——
火舞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白天。手底下的人闖進來說是“葉瑾失蹤了。”
他從床上一躍而起,正打算出門,卻被火靈給攔下來了:“哥,你去幹什麽?”
“我去找小瑾,她必然是被有心人給劫走了。”
“哥,你既然知道她是被有心人劫走了,何必在追?”火靈說着擰了擰眉:“更何況我從根本就不相信,如果不是葉瑾自願,會有人能從牢房裏帶走她。”
“若是哥你現在跟着去追她的下落,隻怕她反倒會有危險,甚至會毀壞了她的計劃。”
火舞心裏清楚,火靈的話才是對的。
“那我現在到底應該怎麽辦?”
“等。”
火靈的眸光在此刻變得非常深邃。
就仿佛重新變了一個人似的,讓火舞有些恍惚起來,他都快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妹妹了。
可是他也同時明白火靈的話的确是有道理的,他現在能做的隻有等,看葉瑾到底是作何打算的。
想到這裏,他叫來管家,吩咐他到北王府也去傳下信,雖說這件事未必夜北是不知的。
火靈回頭看向火舞:“哥,你知道嗎?我最讨厭你的地方是哪裏嗎?你太老實,做事太周到了。你這樣的人遇到喜歡的人也隻能眼睜睜地溜走”她說這話的時候,滿眼惆怅,她其實何嘗不是爲情所困。現在之所以能這樣數落火舞,不過是她對比他,多了幾分灑脫罷了。
說完,她眉梢微揚,竟像是換了種心情:“可,這也是我最佩服我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