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現在身體根本不能自理,隻能這樣躺在床榻上看着眼前的花随雪,跟個廢人無異。
花綏雪也不理會她話中的揶揄,她走到葉瑾的身邊,将她的身體攙扶起來,坐穩靠在床榻上。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要陪我出去走走,還是就在這裏?”
葉瑾順着她的話倒也沒有反駁,心情似乎頗好的問道:“外面可有風?我怕熱。”兩人的對話倒是有幾分像是知己好友那般。
花随雪莞爾一笑:“微風,我想您應該會很喜歡。”
“那行。”葉瑾笑了起來,似乎興緻頗高:“那勞煩花良人扶我到輪椅上可好?”
“如果你不稱呼我花良人,而是叫我随雪,我想我會願意的。”
倒是個玲珑剔透的人,葉瑾笑了笑,改了稱呼:“随雪姑娘。”姑娘二字到底還是生疏了點,花随雪到沒有在刻意的去揪扯着她的稱呼了,她身上有幾分靈力,力氣自然也是比常人大些,扶着葉瑾,将她抱起來,倒是弄到了輪椅上。
葉瑾看着花随雪累的滿頭大汗,卻依舊保持着優雅的樣子,笑着道了聲:“謝了。”
兩人不知不覺就到了葉瑾以前所居住的院落裏,也不能說不知不覺,因爲葉瑾根本沒有自主的機會,花随雪推着她就走到了這裏。
“我聽說你以前住在這裏,日子過得很是清苦。”
花随雪停下來,似是在仔細地端量着眼前的院落,破敗,破舊,一切不好的形容詞都可以形容這裏,因爲真的連葉府的下人都住的比這裏好。
“是呀。”葉瑾知道花随雪就是想從她的臉上看出被過去折磨的痛苦神情,她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得了夜北這麽個好男人,又落得了個殘廢,在外人看來日後或許都再也沒有可以翻身的機會了。
所以花随雪是過來看她落殘的樣子的,她又怎麽可能會讓她如願呢?
“你不必在我面前強撐,我不會比你好到哪裏去,嫁給不愛的人,好不容易有一子,後來也”花随雪的眼神突然變得很暗淡,她噤了聲,周圍風聲呼呼而過,似乎又帶走了她話裏未曾道出口的哀婉。
葉瑾微微一笑:“那随雪姑娘是來找我作何?讓我安慰安慰你,還是你想跟我比慘,好讓自己心裏好受些?”
花随雪的臉上有被人拆穿過後的懊惱,但最終她将那抹懊惱無聲掩去了,眼神重新落在葉瑾的身上,她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來,略微得意:“你不用如此用話激我,我來這裏,你心知肚明。所以我們大家不過彼此彼此,你葉瑾也沒有比我好到哪裏去。”
“是呀,既然如此,何必來刷存在感呢?”葉瑾說着眉眼微微低垂,語氣變得淡漠幾分:“何必利用一個真心對你的人。”冒着風險來幫你,還有可能會受到重罰。
無心,從她見到花随雪的那刻起,她就已經明白今日無價說無心反常的事情,跟花随雪必然是脫不了幹系的。
無心喜歡花随雪,可花随雪不喜歡他,還利用了他
這點讓葉瑾覺得對花随雪沒有任何的好感。她或許是個可憐人,但都是自己作的,卻還在此處怨天尤人,未免太自以爲是了吧。
提及無心,此刻花随雪臉上的表情才真的開始難看起來,她湊近到葉瑾的身邊,擡手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再也沒有了剛剛的柔和,“葉瑾你有什麽資格來教訓我,你自己又做過什麽,所有的人都在你的掌控之中玩弄,你又比我高尚到哪裏去?”
她的手很用力,下颚骨頭都能感覺那驟然收緊的痛感,令葉瑾忍不住皺了皺眉:“至少我比你坦白。”
這話是暗諷,諷刺花随雪明明就是來嘲笑她的,卻還故作高雅,以爲這樣她就會痛,就會難受真的是太高看自己了。
花随雪的臉色已經變得越來越難看,她的手指收緊,甚至有瞬間她有種特别的沖動,那就是掐死眼前的這人
或許此生就可以這樣結束,她得不到的,葉瑾同樣得不到,未免會不好。
可是她的目光陡然轉挺,心中又變得很清明,她不能殺了葉瑾。她還不能死,她還要替自己的孩子報仇,讓所有傷害過她的人,都遭到報應。
她的手頹然放下,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喪氣:“葉瑾,我跟你的賬總有一日我會算完的。”
“都到了這份上,竟然還會收手,看來我還是高看了你幾眼啊!”
花随雪的話剛剛說完,就從角落裏走出來一個丫鬟模樣的姑娘,她的模樣普通,但是她走路和說話的氣質卻明顯讓她看起來不像是個普通丫頭。
花随雪滿眼防備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你是誰?”
“我是誰重要嗎?重要的是你也太沒本事了吧,讓我白白等了一場,簡直是浪費時間。”
“這是我的事,又跟你有何關系?”花随雪雖然出身青樓,可卻是夜北培養出來的,所以自然有自己的傲骨,哪裏容得旁人這樣嘲諷,侮辱。
女人卻無懼她的眼神,“沒辦法,誰叫我和你有共同的敵人呢。”她說着,砸吧砸吧嘴唇,眼神落向一邊泰然自若的葉瑾,“你倒是鎮定的很,難道不怕今日命喪于此?”
葉瑾笑了笑,神情裏并沒有太多變化:“那你會嗎?”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她卻很确定眼前的人根本不敢動她,否則她也不會按捺到現在,先是給老夫人下毒,然後又是縱火,若是要如此輕易地害她,那麽這也太費周折了吧!
眼前的女人不該這麽蠢才對。
“你倒是一副對我很了解的樣子啊!”女人笑着反問。但她的态度已然表現了一切,眼前這個女人的确不會殺她。
葉瑾覺得此刻我爲魚肉任人宰割的局面,并沒有什麽可以說的話。她保持了沉默,知道在場的這兩個女人費盡周折想要看的都是她的恐懼和害怕,而她葉瑾此生從未有過這兩個詞出現過。
“哦,對了,忘記和你說了,你不是安排人照顧老夫人嗎?我的确幫你好好照顧了老人家一把,我想你應該會感謝我的吧!”女人說着得意的一笑,眼神落在葉瑾身邊站着的花随雪身上,“哦,對了,這事還得多謝你,你将無心引開了,無價一個人我倒是不足爲懼。對,還有北雁那丫頭,無心倒是條聽話的狗,有了他在,無異于将葉瑾完全置于危險之中,你殺了她,無心也會幫你隐瞞的,我還真是想不通,你看着所恨之人就在眼前,竟然死也沒有動手,你不會是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