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葉瑾始終面沉如水,沒有半分的痛感,這意味着她此刻腰部以下的部位全部都已經失去了知覺。
黎甄忍不住在心裏暗暗地想: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葉瑾此刻已經覺得對這件事無謂了,她是醫者,自然是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招呼黎甄過來,隻不過是不願放棄,給身邊人一個安慰,給自己一個希望的機會。
“黎先生你大可不必如此,我是怎樣的人你應當清楚。”清冷的聲音中依舊如以往那般柔和,但是似乎卻又再也不是過去的那個清冷的小姑娘了。
黎甄當然清楚,能經曆這麽多卻又能活下來的人很少,而能活下來的那些人,若是沒有半分變化那隻怕過去一切都算白活。更何況是這樣一個聰慧異常的女子。
“王妃主子,方才是黎甄造次了。”
葉瑾擺擺手:“無妨。”她現在能活動的也就這腰部以上的部分了,隻不過她這雙手依舊無力的緊,仿佛時時刻刻都軟綿綿的,這很不對勁。
“你再幫我瞧瞧手吧!”葉瑾主動要求。
黎甄雖然詫異,但還是走過來仔細地爲葉瑾将雙手瞧了一遍,然後問道:‘王妃主子可是有感覺到什麽症狀?“
“酸軟無力,使不上力氣。”
“這樣呢?”黎甄拿了旁邊的一根銀針刺中她的手腕,問道。
葉瑾隻感覺酥麻一陣,然後就沒了,她是醫者自然明白這意味着什麽,“可是中毒?”
黎甄搖搖頭:“當下瞧着似乎不太像。”他說着擰緊了眉頭,似是又想到了什麽,問道:“不知王妃主子是否方便告知黎甄,您在夢境中所經曆的事情。”
“你是懷疑會有所關聯?”
“暫時是這樣考慮的。王妃主子應當知道,望聞問切,一切都是自然。所以黎甄需得搞清楚狀況,才能對症下藥。”
葉瑾點點頭:“我明白。”
葉瑾說完就将在夢境中的事情粗略同黎甄叙述了一遍,重點突出在她自己身體出事的部分,沒有細說,但該重點的部分,她還是有重點交代。
“依照王妃主子所說,黎甄懷疑應當是您突破靈力層的時候所導緻的後遺症,強行使用靈力支撐您的雙腿站立,這本身就是十分損耗靈力的事情,所以當一切結束的時候,您的身體遭受到了反噬,如今看來也十分合理。”
“反噬?”
葉瑾疑惑地看向黎甄,她能明白其中原理,任何武功修爲都有自己的定數,強行修煉,超越身體所能承受範圍,導緻身體遭受到因此而承受的傷害。這件事理論上來說,也實屬正常。
黎甄點點頭,“理論上來說,應當是如此。”
“那可有救治的辦法?”
黎甄想了想:“黎甄前些年爲王爺尋找解藥之時倒是見過這等症狀,當時是個江湖遊醫救了那人的性命,隻不過我路過時太遲,未曉得其中緣法。”
“無妨,那你可知道他人現在何處?”
“這個黎甄當真還不知,隻記得當時人稱他沈公子。料想他應當姓沈罷了。”
北雁不知何時進來,聽見這話,忍不住火大的說話:“黎先生這樣講,是讓我們大海撈針啊,到那時王妃主子指不定該成如何了?”
到底是自己氣弱,被北雁這般質控一番,他也沒話反駁。靜默者沒有吭聲。
葉瑾笑了笑,知道大家都是關心則亂,安慰地看了黎甄一眼,然後看向北雁:“你怎麽進來了,我不是吩咐你去找十三,還有葉綏了嗎?”
北雁頓時變得氣鼓鼓起來,鼓着腮幫子,模樣看起來十分的氣憤:“方才奴婢按照王妃主子的吩咐去找十三公子還有那個葉綏,沒曾想他們竟然打起來了,奴婢想過去幫忙,卻被十三公子推到一邊,說是這事是他們二人的事情,不讓奴婢插手。”
葉瑾擰了擰眉頭:”後來呢?“
“後來他們二人就徹底纏鬥起來了,奴婢剛開始瞧着隻以爲他們鬧了口角,可看他們彼此打起來又像是仇人,奴婢沒辦法上前想去分開二人,反倒被二人聯手給打了下來,雖沒受傷,但這二人分明是瞧不起奴婢嘛!”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的氣性,葉瑾抿嘴笑了笑,他們這到底還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知道不能傷了她的人。
隻不過這好生生的怎麽說打起來就打起來了。
葉瑾禁不住擰眉問道:“你可聽見他們說些什麽呢?”
北雁見到葉瑾急了,也才知道事态的嚴重了,收斂起剛剛孩子氣的神情,恢複了以往的幹練,“奴婢方才仿佛是聽到他們邊打的時候在說什麽血海深仇,還有什麽龍之類的”
血海深仇?龍?
難道是十三以爲葉綏是惡龍赤焱?這怎麽可能呢?
“黎先生能不能麻煩您一件事,帶我出去。”
這裏沒有輪椅,葉瑾的話自然很明了,她希望黎甄抱着她出去。可這黎甄瞬間就認慫了,“王妃主子,黎甄這可不敢冒犯啊!”
“對呀,王妃主子,奴婢去幫您叫王爺來可好?”北雁說着就要跑出門。
葉瑾卻看向黎甄,表情認真到不行,“黎先生,您當知道我說一不二。”她必須得趕快找到十三和葉綏,否則當真會出事的。
十三對惡龍赤焱的恨意早已經是積怨已深,沒有人阻止,兩人肯定會兩敗俱傷。可是怎麽會,怎麽會
葉綏怎麽會是惡龍赤焱呢?
葉瑾其實不重,但是黎甄卻抱得滿頭大汗的,他心裏驚恐的厲害,生怕被旁人看見,到時候誣陷他同王妃主子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系。
雖說王妃主子那樣的人,絕不是那樣的龌龊人,但是旁人卻不會同他想法一樣。更何況現在葉瑾的身子已經這樣,王爺是否對她還癡心不改,這本就很值得人懷疑更遑論是那些不懂王爺王妃之間情誼的人。
“你有功夫在這閑想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加快速度把我送到該去的地方。”
葉瑾冷冷地開口,打斷黎甄腦中那些七七八八的複雜心思。他收回心神,沒有什麽靈力,但到底是個醫者,他到底身體弟子還算不錯的,默默加快速度,朝着葉綏和十三安置的院落跑去-
“惡龍赤焱,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嗎?這上萬年的時光,我每時每刻都在想見到你的那刻怎樣殺了你,千刀萬剮都覺得太便宜你了啊”
十三站在屋頂之上,白色的衣袂在陽光下翻飛,帶着銀狐面具的臉,隔着正好的日光折射在面具之下,卻依舊遮擋不住那泛着森意的寒意。
葉綏剛醒就見十三撲過來要殺他,還口口聲聲的叫他惡龍,赤焱他根本聽不懂的話,“十三你是不是魔怔了,我爲你請大夫,你别跟老子發瘋,老子沒心情。”
葉綏此刻已很不悅,他起初還顧念着十三是發病還是什麽的,後來沒想到十三是真的跟他動真格的,纏鬥到現在,他已經很疲累。
更何況兩人靈力相當,此刻互相都未曾讨到半分的好處,不過是白費力氣。
“你以爲你現在裝失憶就可以将一切抹去嗎?我父母,兄弟姐妹十二人都命喪于你之手,現在不論你是真的不記得還是假的不記得,今日我都要報仇雪恨。”說完,十三腳尖輕點,已經又快速地朝着葉綏攻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