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在她身邊坐下,安穩做好,才身手攬住她的腰,溫熱的呼吸微微湊近,顫抖的手指能感覺到此刻夜北心中對葉瑾的珍之重之。
“我說,但是你莫急。”
這話出口,即便說的聲線語音極其穩沉,一如尋常。但是葉瑾仍然忍不住感覺到内心一顫,這種感覺不好,但她耐着性子沒敢開口,等着夜北繼續把話說完。
夜北微微頓了頓,才又繼續開口說:“我接下來要說的每句話,你都必須答應我,不能動氣,更不能躁怒,能答應嗎?”
葉瑾從未感覺到夜北這樣猶豫,不果斷過。她心裏隐隐猜測到必然是血蓮幽境出了問題,或許在那裏面她當局者迷,但是現在出來了,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她未必能繼續糊塗。
微微斂眉,按捺住内心的不安和焦急,她淺淺地應他:“好。”
有了這句保證,夜北并未覺得放心多少,隻不過他明白的,這些文問句不過是讓她心理有個準備,接受事情變得最壞的結果。
“那日,妃櫻帶你離開,我們留下同血蓮前輩大戰,後來,”夜北的眼神微垂,他避開了葉瑾的眼神,然後啞着聲音繼續說道:“後來我們都被血蓮老前輩打傷,他要關閉血蓮幽境的出口,沒想到真正的血蓮藥尊本體出來,他以一己之力救了我們,醒來時,便是如今你所見到的情形。”
言語已然很是簡單利索了,但是夜北的話卻字字都值得斟酌,師傅出現了,他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守護着她嗎?葉瑾的心突然覺得很難過,她悲戚着的聲音都在顫抖:“那師傅呢?他,他可有說些什麽?”
夜北避開了她沉痛又充滿哀傷的眼神,“沒有。”
淡淡地二字卻已經表情他的無可奈何,甚至連欺騙,都很難說出口。因爲眼前的人是葉瑾,她那般聰慧,他的謊言注定無法成形。
可夜北卻不明白,此刻葉瑾最想聽到的卻隻是謊言,因爲謊言不會讓人痛苦,不會讓人難受
低垂着的頭,令她的表情沉浸在一片陰影的遮擋之下,旁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自然不知道她此刻滿臉的哀戚,眼淚順着臉頰滴落到被褥之上,軟綿綿的迅速吸納了水珠子,劃過無痕大約說的就是這樣的道理。
夜北看着她的模樣,手緊張而又猶豫地伸出,終究還是沒有敢落下,是他,沒有保護好她,更沒有保護好血蓮老前輩,此刻他不敢觸碰這他視若珍寶的人。
沉寂的風聲在室内呼嘯着拂過,擾亂了室内的甯靜。
葉瑾忽然擡起頭來,她看向夜北的眼神很是肅冷,她心裏明白這一切都跟夜北無關,可還是忍不住,“我想要見北雁。”
夜北不知道爲什麽葉瑾要見北雁,但,但凡是她所提出的要求,他都會願意一一答應。
“好。”-
北雁推開門進來,葉瑾已經躺在床上,閉着眼的模樣顯得比尋常要柔和許多許多,可眉眼裏卻是怎樣也無法撫平的疲憊。
王妃主子,現在很累,很累
北雁在心中暗暗地想。
“你來了!”
葉瑾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她現在沒有能力、更沒有力氣讓自己如常地坐起來,所以隻能這般沒聲沒響地歪着頭看向她。
北雁收斂起自己内心裏對王妃主子的悲鳴,她明白,葉瑾這樣的女人,從來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和同情。
“王妃主子!”
葉瑾對着她招招手,示意她扶她坐起來。
“我想要見離塵師兄。”
葉瑾湊近到北雁的耳邊,低聲說道,她的聲音仿佛因爲壓抑着某種情緒而變得很是低沉沙啞,有種憔悴破碎的離殇感,北雁心裏禁不住又是一陣難受,但又仿佛夾雜着一絲其它的情緒,讓這種感覺更深刻,更強烈,仿佛來自另外一個人。北雁明白那種情緒;來自于離塵師兄。
“好。”
北雁應了一聲,然後退出到半米之外,眼神定定地凝望着葉瑾,眸色卻逐漸失去了焦距,仿佛瞬間沒有了靈魂一樣。然後,轉瞬之間被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雙極其悲傷的眼睛,那雙眼睛裏滿是心疼,傷痛過後憋紅的眼眶子,隐忍着眼淚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然後北雁開口,聲音已是另外一個人的,“小師妹。”
葉瑾明白,這是師兄了。
她的眼睛滿是酸澀,嘴角卻用力地抿出一個雲淡風輕的笑容來,“師兄,是我。”
隻是這句話,兩人都仿佛已經等了許久許久,從他寄居在北雁身體之後開始,小瑾就頻繁出事,更甚者前段時間還被占據了身體,以至于血蓮幽境出現這樣大的問題,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離塵覺得心裏異常的自責,難受。
“都怪師兄我,如果我在經用些,就能保護好師傅,保護好血蓮幽境,一切都是我的錯”
“師兄,我們現在都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自責和難過都沒有用。更何況所有的事情都因我而起,都與你無關。”
“可我,可我怎麽能置身事外,将一切撇的幹幹淨淨,小瑾,你可知道我追随師傅多年,我的命是師傅給的,師傅的命就是我的命,師傅沒了,我也就該死了,既如此,滋養複活還有何用?”
離塵的聲音裏滿是顫抖,還有悲憤
葉瑾卻用力地拽住他的胳膊,“師兄,你不可以這麽自暴自棄,師傅死沒死還另說,我們都該爲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讨一個說法。我們所承受的痛都不能這麽不明不白。”
她的心同樣痛的如刀尖刺血一樣的難受,可是心裏也很明白,現在她們都不該沉浸在悲傷之中不可自拔,他們應該打起精神來,替師傅報仇。
離塵因爲葉瑾的話總算變得理智了很多,他擡眼看向葉瑾,眼神也逐漸變得堅定起來:“小瑾,你說的對,我們要爲師傅報仇雪恨。”
“師兄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多了。”
離塵的臉微紅,他有些抱歉地說道:“對不起,小瑾,剛剛是我太沖動了,都怪我,都怪我。”
“師兄,您别這樣說,現在師傅就剩下我們爲他讨一個公道,我們都得好好活着,才能不負師傅的期望。”
“你說的對。”離塵說着眸光卻陡然變得暗淡起來,他的目光落在了葉瑾的腿上,“你現在這樣,可怎麽辦”
葉瑾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放心,師兄。我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