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鬟被吓得瑟瑟發抖，被提出來，就哭着喊饒命。
“你可認得亭兒？”葉瑾臉上坐下來，身體的虛弱讓她看上去倒是不似平日裏那般有親王妃的氣場。
那小丫鬟沒想到葉瑾會問她這個問題，一愣之下，點點頭，“回大小姐，奴婢認得。”
“她被放了奴籍，離開長安侯府，做了良民，你可知道？”葉瑾又問道。
那小丫鬟頓時眼睛一亮，似乎是明白了什麽。
這小丫鬟也不是笨的，自然知道亭兒爲何會被放了奴籍，安然的離開了侯府。
“奴婢知道！”那小丫鬟立即道，“大小姐，奴婢一定說實話，不敢欺瞞大小姐！”
旁邊的葉玲瞬間白了臉。
“那好，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拿到藥，都經過了哪些人的手！”葉瑾眼神倏然淩厲起來，“你若是有半句假話，立即拖出去打死！說實話，我就給你一條活路，知道嗎？”
“奴婢不敢欺瞞大小姐！”那小丫鬟跪在葉瑾面前，“藥是小路去玉善堂照着您的方子抓的，小路交給奴婢之後，奴婢……”
說着，小丫鬟回頭怯生生的看了葉玲一眼，“奴婢曾經交給二小姐，二小姐說要查驗一下藥對不對……然後奴婢就帶着藥去藥房讓孫嬷嬷煎的藥，然後由奴婢送去給了侯爺。”
葉瑾又看向葉玲，眼中閃過了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
“是！我是查驗了一下藥！”葉玲還是故作強硬的說道，“給父親入口的藥，我身爲父親的親女，自然要好好查驗一下的！之前府中的李大夫就說你這方子不對！可是父親不聽我勸告，非要用你開的方子，所以，我才會特意再次查驗了一下！此事李大夫可以作證！”
“難爲你還有這樣的孝心。”葉瑾勾了勾嘴角。“我也懶得讓人去搜查玉善堂了。”她指了指那一小撮藥渣，“這些藥，玉善堂中一定沒有。因爲，這些藥，并不是什麽治病救人的藥，它們單獨被人服用了，對人體的傷害并不大，但是混合在一起，卻可以形成一種慢性的毒藥，對于這種毒藥，我是很熟悉的，因爲……我曾經就中過這樣的毒！”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葉玲的身上。
老夫人的眼神更是變得失望透頂。
因爲葉瑾的緣故，她一直覺得對自己的兒子有所虧欠，李氏又被她逼死了，所以，她對葉玲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卻沒想到，葉玲居然會對葉易天下手！
“你含血噴人！”葉玲跳了起來，“葉瑾！我已經被你害成這樣了，你是非要置我于死地嗎？！我爲什麽要害我的親生父親？”說着，葉玲又哭了起來，“父親從小疼愛我，你這是嫉妒我！父親從來對你置之不理，所以你才會給父親下毒，還栽贓到我的頭上！你太惡毒了！你不但要讓父親不再疼愛我，還想要我死！”
葉瑾嗤笑了一聲，“我會嫉妒你？葉玲，你有什麽值得我嫉妒的？”
這一句話真是戳了葉玲的心窩子，葉玲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響，所有的理智都被抛開了，她再不顧那麽多了，沖着葉瑾喊道，“沒有北王府，你算什麽？你葉瑾曾經在我面前，就像是一隻狗一樣搖尾乞憐！你名爲長安侯府大小姐，其實活得連個下人都不如！你忘了你身上挨了多少道鞭子嗎？你忘了我打過你多少個耳光嗎？！你吃的是什麽？你穿的是什麽？我養的貓都比你金貴！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有父親母親的疼愛！而你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野種！你若是不嫁給那個病鬼，你現在還被我死死的踩在腳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隻有葉瑾還是一臉平靜的看着葉玲，有些話，讓葉玲說出來，比她自己說出來效果更好些。
守在葉瑾身邊的北雁差點沖上去對葉玲動手，卻被葉瑾用眼神制止了。
“你在說什麽？！”老夫人最先回過神來，整個人搖搖欲墜，差點暈過去，可她又瞬間反應過來，她不能暈過去，她舉起手中的拐杖，沖着葉玲劈頭蓋臉的打了下去，“你這個孽障！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葉玲挨了幾下，額頭被破，一道血迹從額間淌下來，讓她看上去猙獰又凄慘，“我說錯了嗎？難道不是嗎？這些祖母你不是都知道的嗎？！當日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卻處處站在葉瑾那邊，不就是因爲她嫁到了北王府嗎？！”
葉瑾偏頭看着老夫人，嘴角還是含着笑意，眼神卻一如既往的冰冷。
這就是葉瑾從來沒打算原諒老夫人的原因。
不管是“鳳命”還是“涅槃的宿命”，都不是她可以眼睜睜看着自己親孫女被虐待的理由。
“孽障！”老夫人再次舉起手中的拐杖，一個沉穩的聲音從屏風後面傳來，“母親，不要打了。”
葉玲和老夫人同時一呆，老夫人艱難的朝着屏風的方向看去，屏風後面走出來一個人影，正是葉易天。
此刻葉易天依舊是臉色蒼白，嘴唇發青，脊背也不如平日裏那般挺直，但是他那如同文士的身形，卻散發出一種迫人的氣勢，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中卻透出了一股讓人不敢直視的精芒。
“易天……”老夫人動了動嘴唇，隻吐出這兩個字，卻說不出别的話來。
葉易天的目光淡淡的掃過葉玲的臉龐，最後面對着那群目瞪口呆的禦醫們，微微拱手道，“今日讓諸位大人受累了，還請諸位大人替葉某在陛下面前謝恩。”
那群禦醫們這才回過神來，也紛紛拱手說着客套話，他們其實也沒有盡什麽力，一切都是葉瑾在做。
“葉某還有一些家務事要處置，就不留幾位大人了，來日再拜謝！”葉易天再次拱手。
衆人趕緊告辭，今日聽到的看到的，真是讓他們大跌眼鏡啊！看來，陛下當日那般處置李氏，還真是算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