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兩人都有些醉了。
之前夜珏喝酒還有些克制,可當不住蘇昊那張能言善辯的嘴,很快便對蘇昊失去了警惕,兩人說着話,還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
“蘇兄,以前本宮身居宮中,不曾結識你,今日與君暢飲,才知道你這才名不是憑空來的啊!”夜珏醉眼朦胧的看着蘇昊,笑着道,“你果真是個磊落君子!”
蘇昊搖着頭,笑着道,“七殿下,您這樣說,蘇昊可就無地自容了!以前隻聽聞七殿下宅心仁厚,今日一見您,蘇昊更是敬仰殿下了,您生于皇家,卻還能有這樣的赤子心腸,更是難得啊!”
“赤子心腸?”夜珏一愣,轉而臉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來,“赤子心腸在别人眼裏看來,其實跟愚蠢無異啊!都把本宮當傻子一般愚弄……”說着,夜珏的眼圈也紅了,眼中竟然有了瑩亮的淚光,“我沒用,還連累了一個無辜的女子!我是……罪人啊!”
蘇昊臉上露出驚訝之色,“殿下?……您何出此言?以您尊貴的身份,又是陛下心愛的皇子,怎麽會……連累什麽女子??”
夜珏搖着頭,将眼中的淚光逼了回去,又狠狠的灌了自己一杯酒,“蘇兄……你不懂。”
“看樣子,七殿下是有難言之隐啊……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今日蘇昊已經将七殿下您當成了兄弟一般看待了!您若是有什麽需要蘇昊幫忙的,蘇昊絕不推脫!”蘇昊一臉誠懇的看着夜珏,夜珏猶豫再三,還是閉上了嘴巴,悶聲喝酒。
“殿下,今日蘇昊說的話,絕不是醉話!”蘇昊仍舊是信誓旦旦的說道,“他日您若是有用得着蘇昊的地方,蘇昊定然不會袖手旁觀!隻要您一句話!”
夜珏臉上也露出了感動的神色,“他日若是有求于蘇兄,本宮定然會來麻煩你!”
“好!”蘇昊一拍桌子,再次跟夜珏幹了幾杯。
深夜,蘇昊站在那酒肆的門口,眼中一片清明。他看着載着夜珏的馬車漸漸消失在夜色中,臉上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馬車裏面的夜珏爛醉如泥,早就不省人事了。
“去長安侯府将葉玲給我帶來。”蘇昊懶懶的吩咐道,“她若是不肯來,你就問她還想不想做七皇子妃!”
他身邊的黑衣人立即應聲道,“是!”
……
雲岚殿中,賢妃坐立不安,宮門已經落鎖,可還不見夜珏回宮。
如今她已經被禁足在了雲岚殿,原本就像是冷宮一般的雲岚殿,更是凋零如同秋天的落葉一般。
“娘娘,您去歇着吧,奴婢們在這兒候着七殿下。”賢妃身邊的嬷嬷忍不住勸道。
“本宮怎麽睡得着?”賢妃眉頭緊鎖,這才幾日,她看上去便蒼老了許多,連鬓邊都染上了一層白霜,原本保養得宜的臉上也添了幾根魚尾紋,“那一日本宮以爲自己活不了了,便什麽都同珏兒講了,珏兒現在生着本宮的氣……好幾日沒有同本宮說話了……”
說着,賢妃的眼中滲出了淚光,她轉頭看着身邊的嬷嬷道,“藍心,難道本宮真的做錯了嗎?本宮……是不想看他娶個禍事精回來啊!他怎麽就不能體會一下本宮的心啊?”
那個叫藍心的嬷嬷趕緊道,“娘娘,七殿下還小,等他大了,定然……定然能夠體會到娘娘的愛子之心啊!”
賢妃苦笑一聲,“珏兒都快十七了……還小嗎?若是……夜北,他定然不會被葉玲那點雕蟲小技給蒙騙了吧?”
“娘娘,咱們七殿下也是聰慧的,您别這樣說……”藍心趕緊道,“您畢竟是他的親娘,從小護着他長大,就算是他跟您置氣,又能置多久?過幾天就好了。”
賢妃隻能點點頭,目光又朝着雲岚殿的宮門望去,“他出宮這麽久怎麽還不回來?宮門已經落鎖了……要是被陛下發現他夜不歸宿,可怎麽辦才好?陛下已經厭棄了本宮,若是連珏兒一同厭棄了,本宮還有什麽盼頭?”
“七殿下最是知道分寸的……定然不會讓娘娘擔心。”藍心正說着,守在雲岚殿門口的小宮女慌張的跑進來道,“娘娘,七殿下回來了,可是殿下他……”
賢妃一驚,倏然站起來道,“殿下怎麽了?!”
“殿下喝醉了!”那小宮女慌忙說道。
藍心頓時呵斥那小宮女道,“你個賤婢!沒事兒一驚一乍吓壞了娘娘!殿下喝點酒算什麽大事兒?!”
那小宮女趕緊縮到了一邊,賢妃也是神色微微鎮定,對藍心道,“好了,快去拿解酒藥給殿下服下!”
藍心應聲去了,賢妃便讓小宮女帶路,去了夜珏的寝殿裏面,已經有宮人在照顧夜珏了,雖然宮室裏面熏了香,仍舊是一股子難聞的酒味。
賢妃皺着眉頭,走上前去,看到自己的兒子狼狽的躺在床上,衣衫雖然已經被換過了,可他還是難受的在床上不斷的翻滾着,看得賢妃既心疼又生氣。
“怎麽能喝這樣多?”賢妃看着兒子,又對宮人怒斥道,“你們是怎麽照顧殿下的?沒看到殿下這樣難受嗎?快去請禦醫過來給殿下開解酒湯!”
藍心正好走進來,趕緊勸道,“娘娘,現在咱們大張旗鼓的去請禦醫,殿下宿醉的事情肯定就瞞不住了啊……”
賢妃猶豫了一下,“趕緊将解酒藥給殿下服下,若是不管用,就去請禦醫!”
立即便有人上前見解酒藥給夜珏灌了下去,夜珏又吐了幾次,終于是安靜了下來,睡着了。
賢妃不敢離開,便在夜珏的床邊守了一晚上,誰勸也不聽。
當天亮,夜珏醒來,看到床邊憔悴的母親,吓得立即翻身起來,跪在床上,“母妃……母妃您……您怎麽在這兒?”
“你這孩子……”賢妃搖搖頭,眼圈一紅,“沒事兒了吧?還難受嗎?你可知道你昨晚喝醉了,母妃有多擔心啊!”
夜珏低下了頭。
“母妃知道你心裏有氣,好孩子……不要再跟母妃置氣了,母妃以後再也不過問你的婚事了,好嗎?”賢妃無限惆怅的看着夜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