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微是知道男子小成人禮後家中長輩會選一女子伺候他的,比如止表哥當時就是如此,她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
可是,她一直以爲這所謂的照顧,就像歡顔、畫眉照顧她一樣,怎麽還能,還能給男主人生孩子呢?
那素梅豈不是也要給二哥生孩子?
程微想到這裏,開始思考一個更嚴重的問題:這男女之間,到底是怎麽生出孩子的?
見程微越發茫然,韓氏捏了她一把:“微兒,你到底聽懂了沒?”
程微點點頭:“這個我懂。”
韓氏笑了:“既然你都明白了,還做出這種傻樣子幹什麽?”
許是氣氛剛剛好,許是程微的好奇心到了難以忍耐的程度,她直接把盤旋在心頭的疑惑問了出來:“母親,那大哥是如何和蕊兒生出孩子的?”
韓氏不料女兒會問出這種問題,臉騰地一下子紅了。
夫妻之事,就是做母親的,又怎麽和女兒開口?頂多是女兒出閣前夜,把春宮圖悄悄塞給她,叮囑她無人時看了就是了。
微兒才剛十四歲,再怎麽樣,也不到說這個的時候!
“母親?”程微眨眨眼。
韓氏臉更紅,斥道:“你這丫頭,問這些亂七八糟的作甚?等你嫁人時,自然就知道了。”
“可是——”
程微話還未說完,韓氏就瞪眼道:“沒有可是,你一個小姑娘家,再問這些混話,我可要撕你的嘴!”
程微終于閉了嘴,悻悻離開了韓氏院子。
等回到飛絮居,她更郁悶了。
母親說等她出嫁時自然就知道了,可是,她沒打算嫁人啊,豈不是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了?
程微并不關心大哥的通房蕊兒還是花兒,她隻想知道,二哥和素梅難道也要生孩子不成?
思及此,小姑娘一顆心像是被胖魚抓爛了,再也坐不住,随便披了件外衣抱着胖魚就去了長青苑,卻沒想到,這一次竟撲了個空。
八斤告訴她:“二公子回去沐浴了。”
長青苑是讓家中子孫苦讀的地方,屋舍桌椅皆是竹子所制,幽靜清冷,沒有專門沐浴之所,眼下天氣還不到洗冷水浴的時候,程澈要沐浴,自然隻能回自己院子。
程微一聽,抱着胖魚去了程澈院子。
此時還是下午,陽光甚好,程微過來時,守門的小厮正在打盹。
他被叫醒後,進去通傳,不多時轉回來道:“三姑娘,公子還在沐浴,要不您先進去等吧。”
小厮是知道主子對三姑娘極好的,要是讓三姑娘等在門外,回頭定然會挨罵。
“嗯。”程微點點頭,擡腳走了進去。
在京城,大凡規矩的人家,哥兒未行小成年禮之前都是不用丫鬟伺候的,是以程澈院子裏除了這小厮,就隻有素梅一個了,不像姑娘家的院子,總是丫鬟婆子一大堆。
程微一走進去,就覺得很安靜,因爲急着見到程澈,沒有心思坐着等,目光一直盯着淨房的方向。
不多時,就聽到腳步聲傳來。
程微臉上一喜,不由往那個方向快走兩步,就見程澈正往這邊走來。
他頭發還是散開的,穿着一套白色的衣衫,一看就是剛剛沐浴過的模樣。
而他身旁,一個十八九歲模樣的女子亦步亦趨,溫聲道:“公子,婢子給您把頭發擦幹吧。現在天還涼着,頭發一直淌水當心染了風寒。”
程澈就那麽側着頭,聲音溫和:“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好——”
正說着,他已經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程微,不由一怔。
随後,程二公子下意識低頭看看,見沒有衣衫不整,這才悄悄松了口氣,露出個笑容走過去:“微微,你怎麽來了?”
這話放在平時問,并無問題,可是程微親耳聽到素梅要給二哥擦頭發,心裏正不高興,再一聽程澈這麽問,就更郁悶了。
什麽叫她怎麽來了?二哥是不是覺得她來的不是時候?
見程微抱着一隻肥貓不語,程澈回頭道:“素梅,你先下去吧。”
素梅顯然是極聽程澈話的,立刻點點頭,沖程微行過禮,退了下去。
一時間,室内隻剩下兄妹二人。
程澈笑着問:“怎麽了?微微好像不大高興。”
他說着,語氣忽然一頓,目光落在了程微的左臉頰上。
程微自打服用過美白符水,肌膚幾乎到了吹彈可破的程度,此時左臉頰上一小片紅痕就分外顯眼。
程二公子以他寫了那麽多年小人書擔保,那紅痕怎麽看怎麽像是——吻痕。
他眼神瞬間深沉起來,試探地問:“微微今日去了哪裏?”
程微心裏正不高興,偏偏又說不清這莫名的郁悶從何而來,她在程澈面前是任性撒嬌慣的,聽他這麽問,理也不理,冷哼一聲背過身去。
沒想到胖魚卻不幹了,小短腿一踢蹬掙脫了程微的懷抱,蹿進了程澈懷裏。
程微豁然起身,怒道:“胖魚,你個小沒良心的,快給我回來!”
“喵——”胖魚懶洋洋叫了一聲,挑釁般伸出舌頭舔了舔程澈的手指頭。
“臭胖魚,你也欺負我!”程微莫名想哭,卻不懂這委屈從何而來。
程澈俯身把胖魚放到地上,拉過程微,神情凝重問道:“微微,告訴二哥,誰欺負你了?”
“還不是你!”程微白了他一眼。
程澈一愣,許是因爲一直想着是不是有人強親了妹妹,聽程微這麽一說,臉猛然紅了。
“微微,你說的二哥怎麽聽不懂呢?”程澈壓下突如其來的悸動,平靜地問。
程微心知自己有些無理取鬧,隻得找借口道:“剛剛去長青苑找你,你不在,又大老遠跑到這裏來,還等你這麽久呢。”
原來如此!
程澈不由失笑,擡手揉揉程微的發:“那是二哥錯了,别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