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清河郡城一片甯靜。
姜府上空，一道黑影淩空而立，氣機隐伏，俯瞰着偌大一個姜府。
此人一身黑袍裹身，下垂的帽檐擋住他整張臉，一身氣息沉重如石。
盡管他極力隐藏氣機，但潛藏在姜府中的雲長青三個傀儡還是同時發現了他。
“嗯，一個王武境巅峰的小輩。”
“主人正在閉關，不容打擾，駭退便可，切莫動手生波動。”
“我去吧。”蘇蝶衣起身。
就在這個時候，三人腦海中同時傳來姜峰的意志：“你們别動手，讓他進來。”
“另外，把府中所有人轉移至一塵一世界秘府。”
三個傀儡雖有不明，但還是照做了。
空中，黑袍人俯瞰着姜府。少頃之後，一俯身，直接落入府中。
循着一股氣機，他來到了姜府地底，姜峰閉關之處。
推開石門，豁大的地底大廳呈現在眼前，牆壁上插的火把将大廳照亮。
一個穿着随意的少年，面對着石門盤腿而坐，臉上挂着笑容，正盯着石門外的黑袍人。
“來了？”姜峰口出二字，令黑袍人微微色變。
看得出來，姜峰侯他多時了。
“我已經告訴你了，血祖雕像已毀，你爲何還來？”姜峰繼續說道。
黑袍人明顯身軀一抖，對方似乎對他了如指掌啊。
“你費盡心思回到燕無雙身邊，無非就是想毀掉血祖雕像。現在血祖雕像已毀，你不是應該回血教複命麽？”姜峰繼續說道。
每說一句話，都令那黑袍人心中一顫。
“白百川！”姜峰終于叫出了這個名字。
黑袍人垂首走進大廳，在距離姜峰三丈處停了下來，大廳中的火光，此時全都彙集在他身上。隻見他緩緩擡頭，同時黑袍褪去。
白衣白發銀面具！
果然是白百川。
“佩服……”
沙啞低沉的聲音自白百川口中發出，就仿佛是有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他的聲帶上，令這簡單兩個字，卻是說得極爲困難。
姜峰微微一笑，站了起來，開口将白百川的計劃和盤托出。
“你得血教蠻皇請求，要盡力奪回我們手上的血祖雕像。爲此，你設計早就接觸到血族邪術的莫笑天，先以邪術助他恢複王武境巅峰實力，令他對你惟命是從。然後命他血祭那婁山郡城，并将燕無雙引了過去。在燕無雙欲殺莫笑天而不能的時候，你出手一擊擊殺莫笑天，令她對你立場不容懷疑。然後借她對你的舊情不滅，令她對你毫無防範，從她口中得知血祖雕像在我手上。”
“你欲借燕無雙之手從我手中騙去血祖雕像，但卻得知我已經毀了雕像。爲确保萬一，所以才趁夜前來。”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會順手殺了我。”
“一旦得逞，你會繼續潛伏在燕無雙身邊，充當血教的間諜。”
“當然，這是你主動要求的。以你在血教中的地位和你的秉性，本不屑幹這種事。你之所以想要留在燕無雙身邊，因爲你心中已經有所猶豫……”
“你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幫助血教爲禍人間。”
姜峰說道此處，白百川那空靈的眼神中，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沉穩。
“你因白烈侯國之事，憎恨帝國皇室。當年，滅殺你白家一萬三千八百三十二口人的，正是帝國皇室龍家。你得白烈侯爵保護，逃出升天，苟活至如今。你欲摧毀帝國，爲族人報仇雪恨。但你深知以你一人之力，無法抗衡那高高在上的皇室。所以你自甘堕落，自投血教，欲要借血族之力爲家族複仇。”
白百川的氣息，已經不在如石沉重，此時的他，仿佛被姜峰點燃了心中壓抑已久的怒火。整個人，已然處于一種臨近爆發的狀态。
但他已然在壓制、隐忍。
他隐忍了兩千多年了，又怎麽在乎這一時呢？
姜峰密切觀察着白百川的表情，繼續說道：“仇恨幾乎就蒙蔽了你的心。”
“但，因爲那個小女孩，她清澈的眼睛，純潔的靈魂，令你幡然醒悟。”
“你……不想做一個罪惡滔天的壞人！”
“你的對手，不是人族，僅僅是帝國皇室。”
“你開始猶豫，要不要繼續把自己與邪惡的血教綁在一起，幫助他們去破壞無數的人類家族，把曾經你所承受的傷痛帶給更多的人族家庭。”
“所以，你決定暫時留在燕無雙身邊”
“一則，燕無雙的身份，可以幫助你接近皇室。”
“二則，必要的時候你依然可以通過雙面間諜的身份，操控血教幫你複仇。”
“不過，前提是，你必須确定血祖雕像已經毀了，或者将血祖雕像送回血教，丈此令血教對你更加信任。要從我手上拿走血祖雕像，你就必須血族人的身份前來，如此一來我就必須死。”
“死一個我，對你來說無關緊要。”
姜峰說着盤腿坐下，一雙眼睛直視着白百川。
現在是白百川選擇的時候。
“你是……誰？”沙啞的聲音十分費力地說出三個字。每個字，無一不帶着驚恐。
“你是……如何……知道……”
姜峰聳聳肩：“我是如何知道的，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姜峰之所以能知道這些，當然是通過布倫特。他與布倫特随時可以通過信仰之力溝通。而白百川的一切動向，實則全在血教的監控之下。因爲血教并不完全相信他這個人類。
至于白烈侯國的事情，血教内部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當初白百川投入血教的時候，血教自然是要加以調查一番。不然又怎會讓一個擁有如此恐怖實力的人類高手，在他血教之中，享有幾乎與教主蠻皇同等的地位呢？
“至于我是誰……”
“燕無雙肯定已經告訴過你了吧。”
“我就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而已——姜峰。”
白百川當然知道姜峰的名字，隻是他想不明白，姜峰是怎麽得知這些事情的。這些事情，這個世界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時隔兩千年，怎麽會讓一個年僅十五歲的乳臭未幹的小子如此一清二楚。
此時的白百川，身上的氣機不再掩藏，而是毫無顧忌地釋放而出。
一股濃厚的殺意，鋪天蓋地地壓向姜峰。
姜峰微微一笑，他知道，就憑他說出這麽多的秘密，白百川便沒有理由再留他一命。
不管白百川如何選擇，是回到血教繼續助纣爲虐，還是待在燕無雙身邊，借機接近皇室複仇，他姜峰都得死！
姜峰也早有準備，從白百川趁夜來到姜府上空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戰在所難免了。
準确地說，從他知道血教讓白百川前來毀血祖雕像之日起，他就知道了這一戰在所難免。
所以，他必須閉關修行，爲此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