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捍霆眼裏翻湧着痛與悔,可沈婠臉上隻有死水一般的平靜。
好像這個男人再也無法掀起她心湖的漣漪。
權捍霆艱難開口:“你、不信我?”
這些都是真的。
“信。”沈婠斬釘截鐵,倏地話鋒一轉,“但并不意味着我要原諒。你的用心良苦是事實,但不辭而别也是事實,一走三年杳無音訊更是事實。傷害已經造成,并不因爲你有合理的解釋和足夠讓人體諒的理由就可以當做不存在。”
權捍霆啞口無言。
“你不知道我們母子這三年是怎麽過來的,如今就沒有資格站在這裏求原諒。”
“我不知道你懷孕……”
“呵,當然。你可能連我是哪次懷上的都不清楚吧?”
“我知道!”他忙不疊反駁,“是那晚,在深山景區的民宿裏,我被激光打中陷入昏迷,半夜醒過一次……”
“看來上次贊贊的血沒白抽,驗過之後當然什麽都清楚。”
權捍霆目光微閃,當時兩個孩子被潘曉京帶走,他假裝成醫生,抽了贊贊和清清的血拿回去驗。
“你都知道了……”
“怎麽,懷疑贊贊不是你的種?”
“沒有!”他慌亂解釋,“我從未這麽想過……”也從不懷疑你。
“夠了!”沈婠打斷他,“一碼歸一碼,今天你救了我,我謝謝你,但其他的該怎樣還是怎樣。”
說完,擡步離開。
權捍霆擋住她的去路,雙眼泛紅:“什麽叫——該怎樣還是怎樣?”
她笑,“意思就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彼此互不幹涉。”
“互不幹涉?”男人眼睛似乎更紅了,咬牙切齒,神情幾近失控,“你怎麽能輕描淡寫說出這樣的話?我跟你?不幹涉?”
“不然呢?”相較于他的激動,沈婠平靜得可怕,“畢竟,三年前你就已經放棄,如今又想撿回來?權捍霆,即便你隻手遮天,權勢無限,也要知道世事不能盡如人意。”
而沈婠就是他如何費盡心思去彌補、想方設法去挽回也注定無法改變的“不如意”。
“我們,就這樣吧。”
他安然無恙,繼續呼風喚雨。
她帶着兒子,風平浪靜。
沈婠繞過去,路不是隻有一條,他擋不住全部。
“你就這麽狠心?!”
女人腳下不停,頭也不回:“這點,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
正因如此,權捍霆才抑制不住地恐慌。
他心裏有種很強烈的預感:沈婠這一走,兩人之間恐怕就徹底斷幹淨了。
過往甜蜜煙消雲散,曾經許諾轉眼成灰,她永遠不可能再屬于他!
所以,一定不能就這麽放她離開!
不可以!
“我們還有兒子,你難道忍心看贊贊沒有父親?!”
沈婠背影一頓。
權捍霆眼裏閃過痛楚,兒子是他這輩子都償不盡的悔恨愧疚,但凡有其他理由,他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利用贊贊。
但他沒有。
沈婠太傲,也太涼薄。
她在乎的東西少之又少,少到他連威脅她的理由都找不到,匆忙急切之下,竟這般脫口而出。
果然——
她轉身,與他隔了三步遠的距離,雙眸微眯,是動怒的前兆。
“你用贊贊威脅我?”
“……你可以這麽認爲。”六個字,他卻是咬着牙說完的,面部肌肉在隐隐抽搐,腮幫僵硬似鐵。
沈婠眼裏僅剩的溫度徹底消失,隻留一片凄凄幽冷,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不了解的陌生人。
“婠婠,我不是……”他受不了她那樣的目光,也禁不起那般凜冽無情的拷問。
心在揪着疼,仿佛下一秒就會被無形的手撕碎。
“閉嘴!你不配叫我的名字,也不配提贊贊。我的孩子哪怕沒有父親,也能安然一世,順遂無憂。”
“更何況,”紅唇輕勾,刹那間妩媚流轉,“隻要我想,有的是人排隊給贊贊當父親,你信不信?”
權捍霆瞳孔驟緊,原本盛滿哀傷的目光霎時被淩厲與尖銳取代,聲音也随之冷沉:“你什麽意思?”
沈婠不信他聽不懂,但仍然耐心解釋:“沒有親爹,也可以有繼父,相信他會對贊贊視如己出,無微不至。”
“他?!是誰?!你想要誰?!”男人發狂一般猛沖上前,雙手扣住沈婠肩頭,不自覺用力。
沈婠皺眉,低斥:“松手!”
權捍霆卻恍如魔怔,充耳不聞:“你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想給兒子找後爹,你經過我同意了嗎?!”
“不需要你同意!”沈婠也怒了。
兩邊肩頭傳來的疼痛令她臉色發白,眼神卻不願認輸地盯着男人。
一場對峙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