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江頓時目露無奈:“你怎麽又……算了,喝兩口吧。”
女人這才破涕爲笑,動作溫柔地把雞湯送進他嘴裏。
飯後,又燒了熱水,監督沈春江吃藥。
待藥效發揮作用,男人閉上眼睛沉沉睡去,她才收拾了碗筷,起身離開。
剛出醫院大門,手機響了。
高唯秋瞥見來電顯示,并未第一時間接聽,而是等坐進出租車裏,才不慌不忙地接起。
“什麽事啊,沈大小姐?”似笑非笑。
“你人在哪兒?”
高唯秋撇了撇嘴,在沈春江面前的溫柔如水蕩然無存,隻剩下滿臉世俗和刻薄:“如果我沒記錯,咱們的合作關系已經結束,你有事就說事,别用高高在上的語氣質問我。”
講到這裏,女人紅唇輕勾:“反正,問了,我也不會說。”
“你!咳咳咳……”
“沈小姐,奉勸你一句,身體不好就别逞強,與其爲難我,還不如待在病房裏多吸幾口氧,多吃幾瓶藥。”
“高唯秋,别忘了你有今天是誰給你的機會!如果沒有我,你能接近沈春江?做人……咳咳咳……還是不要太忘本。”
“嗤——我今天擁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得來,跟你有什麽關系?你能給人當三兒,還是豁得出去讓老男人睡?你什麽都沒付出,卻要我唯命是從?現在還想往自己身上攬功,挾恩以報?”
高唯秋嗤笑一聲:“要點兒臉,行嗎?”
沈绯捏着手機,指尖泛白:“所以,你現在是要過河拆橋?”
“話别說得這麽難聽,頂多算分道揚镳,誰也不欠誰,所以請你不要擺出一副施恩者的嘴臉,我看着惡心。”
“好!好!咳咳咳……”沈绯一句三喘,氣得渾身發顫,“你以爲你現在的好日子能持續多久?沈春江可不止你一個情婦,更何況,家裏還有楊岚這個正宮娘娘,你以爲暫時抱住男人大腿,就真的可以高枕無憂?愚蠢!”
高唯秋眉心驟擰:“你什麽意思?”
“隻怕有人高興得太早。”
“你吓唬我?”雙眸微眯。
前排撥弄方向盤的司機忍不住朝着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措不及防對上女人淩厲的目光,心下一顫,後背發涼,忙不疊挪開視線。
沈绯:“是不是吓唬,你很快就會知道。”
高唯秋經過一瞬的慌亂,很快平靜下來。
她或許腦子不如沈绯靈光,心思也不如她深沉,但混迹風塵的經驗卻能讓她在關鍵時刻保持冷靜。
誰先亂了陣腳,誰就輸定這場。
是以,在短暫的調節之後,她便不疾不徐開口:“是嗎?那咱們就走着瞧,看看是不是我高興得太早。”
“你!喂?姓高的?”
通話早已單方面結束。
沈绯死死捏着手機,仿佛那是她最恨的人,艱難地吸氣喘氣,原本蒼白的臉色因憤怒而染上薄紅。
叩叩叩——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令她表情一滞。
“誰?”臉上極盡猙獰,聲音卻柔和似水。
“小姐,您沒事吧?”
是沈家的傭人。
沈绯:“沒事。怎麽了?”
“該去醫院輸水了。”
不知道爲什麽,沈绯耳邊突然響起高唯秋那句——
“……還不如待在病房裏多吸幾口氧,多吃幾瓶藥。”
頓時腮幫一緊。
“小姐?”
“好,我知道了,你再等等,我要收拾一下。”
“需要我進來幫忙嗎?”
“謝謝,我自己可以。”
女傭沒再敲門,也沒有發出聲音,靜靜站在門外等候。
沈绯後背一軟,丢開手機,整個人陷進輪椅裏,她知道自己最緻命的地方就是這具病怏怏的身體。
她不甘心就此認命,更不想年紀輕輕就帶着遺憾離開。
她有聰明的腦子、玲珑的心思,本該站在最高峰,俯瞰底下渺小的人類,然而現實卻是苟延殘喘,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甚至淪落甯城,給别人當女兒?
呵呵……
沈绯無聲勾唇,笑得隐忍且蒼涼,直至眼尾滾落一滴晶瑩,滑過鬓角,留下一道濕潤的軌迹。
女人擡手,輕輕拂去。
她知道自己不會永遠這樣,隻要有健康的器官……
腦海裏一閃而過沈婠的臉,沈绯抿唇。
來之前家裏就已經調查得很清楚,沈春江三個女兒都能和她配型成功。
也就是說,隻要這三人其中一人捐出器官,那她就能徹底痊愈!
眼下,沈嫣昏迷不醒,沈如遭到厭棄,而沈婠則一枝獨秀,短時間内便登頂明達總裁,并且把這個位子坐得極穩!
在這樣的前提下,明明前兩者才是活體器官源的最佳選擇,可不知道爲什麽,她就是想要沈婠的!
好像……
這些器官本來就應該屬于她!
這個念頭非但沒有令沈绯毛骨悚然,反倒激起了她内心深處的極度的興奮。
直到,傭人再次敲門,提醒她時間,沈绯才從那種刺激感裏掙脫出來。
深吸口氣,“我收拾好了,你進來吧。”
傭人推門而入……
有了楚遇江的盯梢,外加強大的情報系統輔助,沈婠如今對沈绯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
敵不動,她不動。
就看誰先沉不住氣。
是日,陽光明媚。
沈婠這段時間基本都在爲明達奔波忙碌,對自己的産業反倒盯得沒那麽緊。
苗苗輕啧兩聲:“您拿着員工的錢,卻爲明達操着老闆的心。如果把這些精力和心思花在咱們自己的産業上,利潤肯定不止現在這個數。”
沈婠從貨架上取下一條長裙,站在全身鏡前比劃一番,然後招手叫來服務員,“這條裙子拿個酒紅色,包起來。”
“您……不試穿嗎?”
“不用。”
“好的。”她們做服務員的,就喜歡這種幹脆爽快的客人。
沈婠扭頭,笑着看向苗苗:“我初來乍到,不得好好表一表忠心?不拿出點誠意,怎麽堵得上董事會那群老家夥的嘴?更何況,啓航管理上有張旸、古清夫妻倆坐鎮,技術上有周馳帶着團隊不斷創新,已經自成一個良性循環圈,根本不用我操心。”
再說航亞廣告和飛揚娛樂,今年三月初,在蔣碩凱不遺餘力地牽線搭橋之下,兩家公司達成戰略合作。
航亞的視頻制作能力,常常爲飛揚的公關部署提供素材支撐,比如混剪個短片,錄個小視頻之類。
在蔣碩凱的戰略規劃中,隐隐提及讓航亞從廣告公司逐漸往娛樂市場轉變的思路,而這也是沈婠所期望看到的!
所以,在決策權上給予了他最大自由,而蔣碩凱也沒有辜負她的信任,不到半年時間,就将航亞從死氣沉沉、馬馬虎虎的深坑裏拽出來,扭虧爲盈,名聲也越來越響。
至于版圖分布在港島的洋蔥視頻,如今也是平穩發展,井井有條。
這就不得不提到陳默。
之前他在航亞成績平平,無甚建樹,蔣碩凱強勢上位,他便隻能屈居總經理一職。
此間與蔣碩凱更是矛盾不斷,好幾次鬧到沈婠這裏。
爲此,她沒少頭疼。
持續一個多月,陳默自己也覺得沒意思,便主動向沈婠提出辭職。
他是真的想通了,雖然上過不少課,但自己在管理公司上确實欠火候,不如蔣碩凱的犀利獨到、雷厲風行。
他若再賴着不走,隻怕連做人最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沒了。
沈婠收到他的辭職郵件,并沒有第一時間回複。
當初她之所以看好陳默,是因爲他出色的專業能力和審時度勢的那股機靈,再加上她匆匆收購明亞,員工聞風而動,掀起離職狂潮,紛紛出走。
彼時,正當用人之際,才抓了陳默的壯丁。
如今看來倒是她趕鴨子上架,不過,既然發現錯了,那就應該及時糾正。
所以,她給了陳默第二次機會——
派他出任洋蔥視頻CEO,常駐港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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