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先生:“會比平常嗜睡,易乏。”
“那什麽時候能好?”沈婠握着權捍霆沒受傷的左手,指尖摩挲着手背,力道輕緩,狀若安撫。
權捍霆微蹙眉心竟奇迹般舒展,睡容也漸趨安穩。
鄒先生:“停藥就會好。”
沈婠這才長舒口氣,看着沉睡的男人,目光溫柔。
衆人見狀,心情複雜。
而賀鴻業動了動唇,想說什麽,可終究未能出口。
但眼裏的愧疚與懊惱似要漫溢而出。
賀泠則靜靜站在父親身後,同樣一語不發,臉色透出幾分顯見的蒼白,想來發生這樣的事,源頭在她,心裏必定不好受。
……
權捍霆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迷蒙。
緩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原本有些茫然的眼神頓時清光湛湛,隐約浮現一絲淩厲,卻在觸及窗邊那道窈窕身影的時候,瞬間化作綿密纏繞的溫柔。
“醒了?”沈婠放下手中文件,起身走到床邊。
俯身,彎腰,伸手探了探男人額溫,柔軟的掌心,細膩的膚質,帶來一種極度舒适的感官體驗。
權捍霆像一隻正在接受順毛的大狗,半眯着眼享受。
“……還好,沒有燒。”
話音落下,手也緊跟着收了回去。
六爺:“……”
沈婠沒察覺男人的小心思,轉手将床頭櫃上的水杯遞過去:“喝點?”
“不渴……”幹澀沙啞,一張嘴就打臉。
權捍霆默了。
沈婠忍笑,端着正經八百的語氣:“不渴也喝點。”
“……哦。”說着,像個受氣小媳婦兒一樣來接。
手還沒擡,就被沈婠及時按住:“傻不傻?有傷呢……”
輕柔舒緩的調調,還透着一股心疼。
男人心弦觸動,暖意上湧:“婠婠……”
“别鬧,我喂你喝。”
“好。”
暖黃色燈光下,女人将水杯邊緣湊到男人嘴邊,權捍霆卻别過頭去。
沈婠:“怎麽了?”
“換個方式。”
“嗯?”
男人灼灼的眼神落到女人紅潤的唇上,暗示意味明顯。
沈婠挑眉,“你确定?”
權捍霆啞着嗓子,喉結輕滾,像個任性的傲嬌大男孩兒:“給不給?”
“……”
沈婠心疼他受了傷,便格外縱容,輕聲一歎,似無奈,又像妥協,仰頭喝了一口,水沒吞,包在嘴裏,緩緩湊近……
男人順勢貼上去,先把水咽了,卻并不放開,幾經輾轉研磨,直到女人氣息不穩,雙頰開始浮現紅暈的時候,方才作罷,給她喘氣的機會。
“還要。”
沈婠:“……”
生病的男人要順毛摸,行,她忍。
如此這般,一口接着一口。
到最後沈婠都被磨得沒脾氣了,“……還有完沒完?”實在哭笑不得。
權捍霆一本正經,“别急,快了。”
“……”
好不容易結束喂水大業,新的要求又接踵而至。
“撓癢?”沈婠眨眼。
某人蹙着眉頭,一副難以忍受的模樣,身體動來動去,好像有虱子在爬:“就後背,特癢。如果我手沒傷的話,還可以自己來,但是現在……”
說着,歎了口氣。
沈婠目光一掃,提醒道:“左手沒傷。”
“不方便。”
“……”
“婠婠~”開始撒嬌了。
沈婠長聲一歎,認命地走到男人身後,從後領的空隙把手伸進去。
權捍霆猛地把背繃直。
“這裏?”
“嗯。”
過了半分鍾。
六爺:“可以換地方了……往左一點。”
“這裏?”
“再往左。”
“這樣?”
“繼續往左。”
沈婠嘴角一抽:“再往左就撓到胸口了,你确定?”
六爺正經臉:“我胸口也癢。”
沈婠:“……”
“你到前面來,這樣好撓。”
“……”
“要不你把我睡衣脫了?這樣比較好撓。反正室内溫度高,穿不穿都一樣。”
雙眸微眯,沈婠研判的目光落到男人臉上,“故意的?”
權捍霆一臉無辜:“沒有啊。”
沈婠洩氣,這是自己選的男人,哪怕作天作地也得好好寵着。
“行——這兒是吧?力道夠不夠?”
六爺眯着眼,嘴角含笑,舒服得差點喟歎出聲。
這傷受得值啊!
如果沈婠得知他此刻的想法,估計會呵呵哒,冷笑兩聲。
“往下……再往下……”
“夠了嗎?”
“還要往下。”
沈婠手已經伸到腹肌了,一二三四……不多不少,剛好六塊,且勻稱分明,肌理清晰。
說實話,手感真不錯。
不過……
“還往下?你确定?”
“确定。”
“想得美!”沈婠白他一眼,再往下到哪兒了?
真當她傻呢?
六爺讨好一笑,“那就……不往下?那你往上呗。”
沈婠用指甲抓了他一把。
“嘶——”男人倒抽一口涼氣,“小野貓!”
“大色狼!”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
沈婠撇嘴,卻還是繼續替他撓癢:“徐勁生怎麽跟四哥杠上了?”
“不是徐勁生要杠,是四哥氣不過,要找他麻煩,甚至想要他的命。”
“這麽嚴重?”
“當場動家夥了,你以爲呢?”
沈婠一默。
說起來,還是她在中間牽線,徐勁生才有機會見到賀泠,鬧出接下來的事。
“四哥不知道賀泠跟徐勁生結過婚?”
“嗯。”
“難怪……”
自己捧在掌心的女兒不僅瞞着自己跟臭小子私定終身,還落了個離婚收場。
當爹的氣不過,也在情理之中。
“賀泠膽子太大,這種事也敢瞞。”權捍霆沉聲,目光冷下來,顯然并不贊同賀泠這種做法。
沈婠卻可以理解:“情到深處,理智也要靠邊站。”
在爲數不多的幾次見面中,沈婠印象裏的賀泠是一個冷美人,聰明,自信,像一顆低調内斂的夜明珠,在人看不見的地方幽幽放光,一身孤桀,暗夜爲伴。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女人也有爲愛瘋狂的時候。
然而,事實如此。
看徐勁生那副後悔不疊、自暴自棄的樣子,便可以想象賀泠的優秀與美好。
覆水難收,他如今遭受的一切,都是曾經作下的孽。
該!
沈婠手都撓軟了,問他:“好了嗎,六大爺?”
權捍霆到底還是有分寸,沒再繼續作,用沒受傷的左手将女人纖纖五指納入掌心,緩緩揉捏。
“辛苦了。”
沈婠挑眉,果然,還有下文——
男人接着道:“想要什麽獎勵?搓澡,還是陪睡?都可以~”
那一臉的深情款款。
沙雕網友說,男人騷起來沒女人什麽事了。
以前沈婠沒什麽感覺,如今深以爲然。
權捍霆:“要不法式熱吻也行?”
“……”
“婠婠~”
“差不多行了,别貧。”
“爺是認真的。”
“……哦。都不想要怎麽辦?”
“肉償?”
沈婠:“……”瞧把他給能的!
權捍霆當然不可能做什麽,依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就算他想,沈婠也不會同意。
“撒手,我去擰條毛巾給你擦擦,将就一晚,免得瞎折騰。”
很快,沈婠拿着熱毛巾回來。
六爺像個乖寶寶,仰着脖子,把臉湊過去,言下之意:你給擦擦。
沈婠本來也沒想讓他自己動手。
“好媳婦兒~”
她沒好氣地加重力道,男人膚色本就白,這下泛起了紅。
可他毫無所覺,就這麽仰頭把沈婠望着,幽黑深邃的眼睛裏仿佛墜落漫天星辰,那麽專注,那麽缱绻。
就像……
在望着全世界。
那一刻,沈婠心軟了,手上力道放輕:“你啊……”
男人卻隻看着她笑。
無聲的寵溺與縱容。
擦了臉,擦脖子,然後擦手臂,擦腿,擦腳。
期間,沈婠幾次往返卧室和浴室,毛巾一直保持着溫度。
結束之後她才去洗澡。
啪嗒——
關掉壁燈,兩人躺在床上。
權捍霆伸手想攬她的腰。
沈婠趕緊挪遠:“做什麽?”
“抱你。”
“手不要了?”
“一隻手也能抱。”
“……你就不能老實點?”
“不能。”理直氣壯。
沈婠沒讓他得逞。
某人開始撒嬌:“我又不做什麽,就是抱一下。”
沈婠哭笑不得:“你這個動作不覺得别扭嗎?”不能用右手,隻有左手,而她恰好睡在左邊。
啧啧……
權捍霆:“不覺得。”
沈婠還是不松口。
靜默中,隐隐傳來某人倒抽氣的聲音。
“怎麽了?”翻身坐起,沈婠以最快速度打開壁燈,“是不是傷口疼?”
“……嗯。”明明男人的表情很剛很man,可這個“嗯”字一出口,竟染上幾分可憐巴巴。
“我打電話叫鄒先生。”
“不用——”
“?”女人眼中慢慢出現狐疑。
權捍霆輕咳一聲,“太晚了,别打擾他休息,這個應該是正常現象。”
“是嗎?”
“嗯。”
“那吃點止疼藥?”
“麻煩。”
沈婠挑眉,忽然不急了,好整以暇看着他,“那你說應該怎麽辦?”
“你睡過來讓我抱着就不疼了。”
“……”
到底還是讓他抱了,沈婠覺得生病中的權捍霆就像個小屁孩兒——
幼稚!
卻又讓人心疼!
算了,就寵着他吧。
同一片月色下,這廂甜蜜安然,那廂卻并不平靜。
賀家别墅。
得知權捍霆安然無恙後,賀鴻業與賀泠父女二人就離開了東籬山莊。
進門後,傭人忙不疊送上拖鞋。
賀鴻業看也不看,直接往客廳走,擦過傭人身旁的時候掠起一道勁風。
吓得傭人手足無措,戰戰兢兢地看向賀泠:“大小姐,先生這是……”
賀泠沉默着換上拖鞋,這才擡眼看向傭人,目光淺淡,隐約藏着幾分涼意,“沒事,你先下去吧。”
傭人如蒙大赦,溜之不及。
賀淮知道今晚不會太平,所以聰明地沒有回家,自己在外邊兒找地方躲清靜去了。
“爸,我們談談。”
賀泠追上去,音調平靜而理智。
賀鴻業冷哼:“有什麽好談的?”
拿後背對着她,說話的時候也不肯回頭,顯然對賀泠這個女兒也是有氣的。
賀泠雖然料到會是這樣,可心裏仍然不好受。
她蹲到賀鴻業腳邊,像孩提時纏着父親陪她玩那樣,扯了扯他的西裝褲,将一雙拖鞋放到他腳邊:“您先把鞋換了。”
“阿泠,你……”
賀鴻業不是不心疼,可正因爲心疼,所以才更生氣。
他如花似玉的女兒,那麽可愛的小寶貝,居然被徐勁生那頭牲口給拱了?!
這也就算了,畢竟兩人已經離婚。
可讓他想不通的是女兒居然會瞞着他跟一個臭小子偷偷注冊!
“爸,您先換鞋。”
賀鴻業氣得把她拽起來:“你站好,看着我!”
賀泠放下拖鞋,就着這股力道站直,擡眼迎上父親淩厲的眼神。
“我問你,”賀鴻業深吸口氣,“如果這次沒被撞破,你還打算瞞多久?”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永遠都不會知道。”
“你!”
“爸,如果換成是你,你會讓曾經的不堪主動暴露在别人面前嗎?”
“我跟阿淮是别人嗎?!我們是你最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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