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她的離開,他滿心怨憤,氣她惱她怨她恨她!
憑心而論,他與她在界山城重逢,他沒有怨嗎?他簡直怨氣沖天,委屈得海了去了。
他以爲她該放低姿态,主動走到他的面前來,祈求他原諒她。
可是她到底做錯了什麽?需要忍受他的壞脾氣,需要看他終日冰冷的臉色?
其實她什麽都沒有做錯,相比較他爲她做的,她忍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孤獨,背負了數年無名無姓,不能說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痛苦。
那不是一年兩年,那是數年,幾個人能忍受這樣的孤獨?不以爲然的,如虞朝暮那樣活幾天試試?
重寒煜垂目,将額頭擱在虞朝暮纖細的肩頭上,沉默了好久好久,才低聲道:
“對不起。”
這句道歉是他欠了她的,爲他曾經對她産生過的怨恨,也爲他面對她時,每一張冰冷的面孔,還有每一次惡劣且暴躁的脾氣。
這回,重寒煜沒有再堵虞朝暮的話,但她也沒有再說話,他退回來,坐在虞朝暮的面前,伸手,握住了虞朝暮的手。
暖暖的大手,握住虞朝暮冰涼的小手,重寒煜發自内心的笑道:
“其實什麽都好,你隻要能回來,我已經别無所求了。”
然後他直起腰,将額頭放在她的鎖骨上,剖開了自己的心來,說道:
“你一共離開了我三次,第一次,在上輩子,你殺完了沈瀾,然後離開了我,我的心都随着你的離開死掉了,第二次,你去了地下商城,我把你找了回來,第三次,我剛剛重生回來,我就和你待了三天時間,你離開了我,然後十年不歸。”
這是重寒煜的一整條完整的記憶線,他說着,擡起頭來,看着虞朝暮渾身僵硬,恍若聽聞了什麽天大的,匪夷所思的事情般,一動不動的看着他。
他便是彎唇,幹脆跪坐在虞朝暮的面前,抱着她的腰,說道:
“三次,前後兩世,一共三次,朝暮,我們再也不分開了,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
“我我我……”
虞朝暮臉色有些蒼白,被重寒煜吓着了,什麽鬼?重寒煜是瘋了嗎?他重生了???
那,那,那她面前這個是誰?青龍城的重寒煜,還是利慈城主重寒煜?
看着虞朝暮那雙震驚的眼睛,重寒煜笑了笑,說道:
“你是不是在想我到底是誰?我就是我,你走了之後十年的時間,我都沒有辦法将我的兩個命魂融合,但是就在剛剛,我的兩個命魂完全融合了,朝暮,我回來了,你回來了,我們又在一起了,這一次,誰都沒能把我們分開了。”
虞朝暮内心震蕩着,她結結巴巴的,看着重寒煜說道:
“你你你吓到我了,還有這樣的神操作?你走了,那那那那青龍城呢?”
“不要了,我不要了,所有的我都不要了,我把我自己的命魂無償的給了x,他送我來見你。”
看着虞朝暮這副被吓到了的樣子,重寒煜便忍不住的笑,他伸手,握住了虞朝暮的後脖頸,将她朝他的方向壓,又吻上了她的唇。
兜兜轉轉,他生生世世,隻愛虞朝暮,隻要虞朝暮,生生世世,都不放!
一夜的時間過去,重寒煜抱着虞朝暮坐在飄窗上,說着前世今生,說着她離開之後他的生活,有時候說着說着,他會吻她,有時候說着說着,他就隻安靜的抱着她,不再說話。
所有的猜測,所有的不安,所有的驚慌,還有所有的折磨,他花了一夜的時間,全都說給她聽。
虞朝暮就靜靜的聽着,她聽他說這十年的時間,他所有混亂的心理路程,就隻是聽着,然後微微的歎息着。
她倒是沒有什麽心理路程可與他交流的,反正從上輩子那個時空離開之後,虞朝暮就直接到了這輩子的十年後,然後就和x在界山城做小生意,開蛋糕店……
這些重寒煜都知道的,她并未經曆太多等待,而他等得已是太久太久。
便是這樣說說停停了一晚上,虞朝暮不知不覺的窩在重寒煜的懷裏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在這個消息傳送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的末世裏,所有盯着利慈城的人,都知道利慈城将涿州總指揮官,連同萬詩蕾一起,被趕出了涿州安全區一事。
有人義憤填膺是真的,但若說真的爲了替涿州總指揮官主持個公道,派人跑來打重寒煜,那也完全沒有那個必要。
畢竟涿州就是個安全區,人口頂天了幾十萬,更何況颠沛流離的還隻是涿州總指揮官和他的心腹們,那幾十萬人口還在的。
隻是引起大家注意的是利慈城這姿态。
末世十年,利慈城奉行的都是非常保守的立世之道,别人不來打利慈城,他們不會去惹别人,别人就算是打利慈城,利慈城的人也隻會慢條斯理的待在守城大陣下,雲淡風輕的拖着對方的人力物力。
但是自從利慈城的城主,那個面具女回歸之後,利慈城一改往日作風,先是吞了界山城,如今又吞了涿州。
這利慈城終于要從守城大陣下出來,角逐天下了嗎?
末世天下中人,無不升起一份警惕之心,特别是曾經與利慈城有過仇怨的,離了利慈城最近的玉蘭城,和甯茂德的那個城。
如果利慈城要出來角逐天下,那麽他們兩座城勢必會被利慈城最先攻打,倘若不想辦法滅了利慈城,那麽接下來首當其沖被滅的,一定就是他們。
而在人人自危的末世裏,此時,沈瀾坐在沙發上,聽着手下的彙報,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他單手撐在額角上,修長的手指指尖,點着自己的眼尾,笑道:
“啧啧啧啧,重寒煜扮豬吃老虎了十年,終于忍不住自己的野心了。”
想來利慈城讓這麽多人忌憚,都不用沈瀾再去唆使,自然有人聯合了去打重寒煜,這下可好,重寒煜惹的仇恨越多,沈瀾就越高興看到這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