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x不說究竟是什麽喜憂參半的事,他也不想逼問他。
入了夜,重寒煜一人一影,踩着月光緩緩的回到虞朝暮處,擡頭便見虞朝暮正坐在二樓的飄窗上,望着天上的繁星出神。
他在樓下仰頭看她許久,看她黑色的裙擺泛着點點銀光,壓在飄窗的玻璃上,仿若天上的星星般。
重寒煜走進了房子,來到虞朝暮的身後,垂目看她懶懶的靠在窗邊,露着纖細白皙的脖子,上面還有他制造的痕迹。
感覺到重寒煜貼近了她,虞朝暮回頭,一雙眼睛裏映着星光,擡眸看着重寒煜,問道:
“忙完了?”
他輕輕的“嗯”了一聲,轉到虞朝暮的前方,未坐,隻是彎腰,單手握着虞朝暮的肩,另一隻手,拿下了她臉上的面具。
她微微攏起黛眉,看着近在咫尺的重寒煜,沒有說話。
很顯然,重寒煜給她的感覺,與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之前的重寒煜,體内有兩個命魂,盡管重寒煜的情況越來越好,情緒越來越穩定,可是在兩個命魂的互相拉扯争執下,他的情緒依然時好時壞,記憶時斷時續。
畢竟其中一個命魂比起另一個命魂來,處理感情問題要老辣很多,年輕的命魂,其閱曆和年齡,和他的另一個年齡大些的命魂比起來,相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往往在遇上虞朝暮的時候,兩個命魂就開始互相争執,一個命魂想出來,但另一個命魂還沒跟虞朝暮把話說完。
于是兩廂對峙之下,重寒煜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并且連自己之前做過什麽,問過什麽問題,都記不清楚了。
但現在,就在此刻,虞朝暮看着重寒煜的眼睛,那麽那麽的熟悉,又是那麽那麽的清明。
他開始不疾不徐,仿佛睡醒了的萬獸之王,終于等來了它的養精蓄銳後,神識清明的那一天。
他在慢悠悠的,一點點的捋清他的記憶線,看着她的目光,就跟他第一次要她的時候,不疾不徐的拆着她腰上的系帶,如同拆着禮物般,滿心都是期待的時候,動作反而慢了下來。
“我們現在都坦誠一些,好不好?”
重寒煜沒動,保持着彎腰攬着虞朝暮的姿勢,嗓音被他壓得極低,見虞朝暮愣了一下,點頭,他問道:
“那我問你,朝暮,在界山城重遇之前,你最後一次見我,是多久前?”
坐在飄窗裏的虞朝暮沒說話,她閉眼,呼吸着重寒煜身上清冽的味道,仔細的想了想,界山城重遇之前最後一次見他,一個季度?兩個季度?不記得了。
“朝暮。”
重寒煜低頭,有些無奈的輕輕喊着她的名字,他彎腰的姿勢,遮住了虞朝暮的整片星空,柔聲道:
“仔細想象。”
她往背後縮了縮,略離開了重寒煜的一些氣息,低聲道:
“不記得了,沒多久。”
“可我有十年沒見你了。”
重寒煜雙手撐在虞朝暮兩側的玻璃上,彎腰看着她的眼睛,很坦誠的問,
“你想不想聽聽,我這十年的心路曆程?”
不等她回答,他又道:
“這些年,我無數次想起你在臨走的時候,說你去去就回,結果一去不回的場景,每次想起那個時候,我是真的傷心,我無數次的想問你,朝暮,十年前,你怎麽一聲不響的,就從我面前離開了呢?你怎麽舍得離開我這麽長時間的呢?”
然後,重寒煜看着虞朝暮,伸手輕輕的蓋在她的唇上,阻止她想說出口的話,又說道:
“然後在界山城裏再見面,我是有些恨你的,盡管知道你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知道不能對你不好,哪怕給你一點點的顔色,你都能直接掉頭就走,可是我在内心深處,依然是恨你的,你都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被他困在飄窗角落裏的虞朝暮,臉上銀色的面具,被他早已拿了下來,她嬌豔的臉,沐浴着一層銀色的星光,看着重寒煜,點了下頭,剛想說是的,她知道他恨她怨她,他低頭來......
不許她說話!
虞朝暮的頭往後仰,退開重寒煜的唇,低聲問道:
“有你這麽耍無賴的嗎?不是要給我剖析你的心路曆程?”
說要剖析心路曆程的,是他,她要說話,他又不許她說了。
重寒煜便是彎唇笑,真的很無賴,他退開了一些,坐在虞朝暮的面前,與她視線平齊道:
“你這個人口是心非慣了,我怕我說恨你,你沒聽完,就又借機與我開怼。”
椅子邊是一根一根的鐵護欄,護欄外的夜空中,挂着一輪好大好大的圓月,虞朝暮看着重寒煜,他就一條腿跪在飄窗上,一條腿落在飄窗外,在她的面前,他雙眸執着的看着她,盛滿了無奈,也滿滿的全都是愛意。
她張口,說道:
“你十年沒見過我了……”
重寒煜傾身過來,又吻。
她将他推開,繼續說道:
“某種程度上說,我也很久沒見過你了……”
他又傾身過來,虞朝暮惱了,錘着重寒煜,偏頭躲開他的,氣道:
“你讓我把話說完。”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因爲在我的時間線裏,我已經十年沒有見過你了,所以你遷就了我的時間線,你不知道怎麽跟我解釋那些複雜的東西,因爲你越解釋,我的疑惑就會越大,那還不如直接遷就我的認知。”
一個擁有正常記憶的人,尚且搞不清楚那麽複雜的穿越,前仆後墊,更遑論當時記憶線完全紊亂,情緒又反複無常的重寒煜了。
的确,對當時的重寒煜說,虞朝暮在十年前去了他的上輩子,與他相戀,她回來後便是他的十年後,但是她過了數年,他過了十年,她其實一直與他密不可分,他又等了她一輩子,加上一個十年,她回來後馬不停蹄的,沒幾天就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