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殺完了,我去賣屍體。”
她轉身,從重寒煜的手裏,将自己的手抽出來,開始一隻一隻的賣地上老鼠的屍體。
而就在這片黑漆漆的過道之外,沈瀾手裏握着虞朝暮的青焱,靜靜的坐在一片廢墟之上,地上是一隻隻死去的喪屍,遠處站着一個個死裏逃生的活人。
地下商城四通八達,面積很大很大,還有地鐵與無數個地下商圈相連,甚至在這個地下,還有醫院與不少的培訓教育機構。
他們落下來的地方,便是那幾千個發出求救信号的幸存者生活的區域。
此時,中心廣場上的天色已經大亮,廣場上的喪屍,已經被上面的人清理了幹淨,地底,趙波光也被人挖了出來,他受了點小傷,不過徐良給了他藥,不礙事。
隊伍裏的人,正在清點幸存者的人數,掉落到塌方裏來的喪屍,也盡數被秒幹淨了。
隻是沈瀾沉默了下來。
他一直盯着手裏的青焱,看得出了神。
趙波光好幾次走過來,想跟沈瀾說說話,但是看他那個樣子,拿着重寒煜妹妹的劍,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反倒是在趙波光再一次走過來之際,沈瀾自己開口了。
他坐在廢墟上,有一束光從塌方的洞口傾落下來,将他籠罩在光中,他緩緩開口道:
“我以前對不住一個女人,她愛我,勝過愛她自己,她護我,披荊斬棘,走過刀山火海,可是我把她弄丢了。”
紅色的衣,裹在沈瀾修長的身型上,他的身材不是屬于重寒煜那種偉岸精壯型的,相反,有種讓人很柔和,很舒服的清隽高瘦感。
紅色的衣擺鋪在亂石上,沈瀾擡頭,看着趙波光,執拗的看着他,說道:
“知道嗎?她死之前,曾經說過一句話,她說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所以她不願意回來了,我知道錯了,可是她不願意回來了。”
“你在說什麽?”
趙波光看着沈瀾這個狀态不對,他上前兩步,對坐在碎石上的沈瀾說道:
“沈隊長,現在任務爲重,你究竟怎麽了?”
“任務?”
沈瀾聽到這兩個字,突然笑了起來,是那種仿佛聽了個很大的笑話般,有種啼笑皆非的笑意,他緩緩的擡起手中的劍,用青焱劍尖指着趙波光,眼神冰冷中,宛若淬了毒一樣,扭曲道:
“這些人的死活,其實從來都跟我沒關系,我呵,玩玩而已啊。”
他一個活了這麽多年的老怪物,對這些宛若蝼蟻一樣的普通人,其實根本無所謂,是趙波光說的,這次任務要跟重寒煜一起做,他是爲了殺虞朝暮來的!
不…其實,也不是爲了來殺虞朝暮,就是想看看她,上次她被他打傷了,他看看她好了沒有,然後呢?然後繼續追殺虞朝暮,繼續看她惱羞成怒的樣子。
沈瀾覺得追着她殺,看她千方百計的護着重寒煜,又看重寒煜怒火沖天的回護着她,好像還挺能消磨時間的。
虞朝暮總能讓他想起一些塵封在記憶深處的片段,想起曾經那個愛他的女人,想起那個爲他赴湯蹈火,連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人。
而後看着重寒煜,爲了她一次次的動怒,也讓沈瀾覺得很是稀奇。
上輩子那個驕傲自矜的重寒煜,也會有爲了妹妹發脾氣的一天?
每每如此,沈瀾覺得傷害虞朝暮,用來激怒重寒煜,也變成了一種很快樂的事情。
是,說他心理扭曲他承認,每一個在末世裏活了那麽長時間的人,都會心理扭曲,人命對沈瀾來說就是草芥呵,如果能所有人的命,換他的妻子一個人活過來,他願意殺盡天下所有人。
可是他知道他的妻子不喜歡,所以他重生之後,很努力的在救人,很努力的做一個,他的妻子希望他成爲的,那樣的人。
他打天下,他發展勢力,就是想着有一天,他的妻子可以不用再風吹雨淋,可以不用血雨腥風,他想她好,他想她開心,想她比她的上輩子,更依賴他一些,更愛他一些,更爲他自豪一些。
可是她不要他了。
她上輩子就說過,她不要他了!
沈瀾緩緩的放下了青焱,笑得苦澀,也笑得破碎,他的目光看着趙波光,仿佛在透過他,看着遠處的,這片黑暗的地下商城裏,那個躲在某個角落裏的女人,他問道:
“你說,她怎麽可以不要我?說不要就不要,那麽愛我的一個人,怎麽會說不要就不要我?是嗎?所以她肯定不是我的朝暮,她肯定不是,安全區裏的那個才是我的朝暮,你看安全區裏的那個女人,她很愛我,她才是我的朝暮!”
過了一會兒,他看着手裏的劍,眼中散發出一抹贊賞的光芒,對趙波光說道:
“趙隊長,你看,這真是一把好劍,我的朝暮最愛用劍,我第一次看到這把劍,我就覺得朝暮一定會喜歡,她愛用劍,怎麽能不用劍呢?以前末世沒有來的時候,她就說,如果是在古代,她一定要當一個俠客,要帶着一把劍,到處行俠仗義打抱不平,我要把這把劍帶回去,送給朝暮,她一定會喜歡!”
“這把劍……”
趙波光想說,這把劍不是妹妹的嗎?
沈瀾卻“唰”的一聲,又用青焱指着趙波光,眼中冷冷的,殺意湧動道:
“我不管這把劍曾經是誰的,現在是我妻子的!”
他要把此生所有最好的,都給他的朝暮,他的朝暮那麽愛他,值得最好的生活,用最好的劍!
趙波光看沈瀾這樣子,也隻能尬笑,心裏嘀咕着,這個沈隊長,莫非是被塌方給傷了腦子,變成了個神經病?
他可打不赢沈瀾,妹妹的劍,隻能讓重寒煜去要了。
那的确是一把好劍,趙波光承認,所以趙波光又該煩惱了,爲了這把劍,隻怕重寒煜和沈瀾,又要鬧上一場,到時候該怎麽和這一頓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