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城的二樓窗邊,重寒煜撩起窗簾一角,淩厲的雙眸數着白霧中,若影若現的幾隻喪屍數量,身後,是虞朝暮催促着那幾個孩子趕緊起床,去刷牙洗臉的聲音。
過的一會兒,重寒煜聽到背後有着細微的腳步聲,他回頭,便是看見虞朝暮輕巧的身子朝他走來。
她也到了窗邊,卻是“唰”一聲拉開了窗簾,推開窗子,看着一樓家具城門口,陡然興奮了起來的喪屍,對重寒煜說道:
“我說,重寒煜,你怎麽還沒激發出異能來?你要是激發出異能了,站在二樓丢片電網下去,樓下這些喪屍就全解決了。”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并沒有刻意的放低音量,也沒有故意揚聲喊叫,仿佛自在的很。
倚在窗邊的重寒煜,奇怪的看着虞朝暮,
“你怎麽老認爲我能激發出異能?還是能放電的那種?”
“我猜的呗。”
虞朝暮聳聳肩,沖重寒煜笑着,轉身就準備往樓下跑,她一時嘴快,口無遮攔的把以後的事情告知給了重寒煜,此時不跑,還等着被重寒煜抓起來問個究竟嗎?
結果,她還沒跑走,手卻是被重寒煜抓住,緊緊的,有些灼人。
虞朝暮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他,他就站在窗子邊,窗外是一片白色霧,霧中有着若隐若現的喪屍。
“我真的是猜的。”
見重寒煜這一臉認真的神情,虞朝暮歎了口氣,道:
“你别這麽追根究底,有些事情,差不多就得了。”
“我就是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想跟你說,你的說法不對。”
重寒煜垂目,看着自己手中的,那隻屬于虞朝暮的手,她的手腕纖細,紫色的衣袖上,有着花紋繁複的護手,護手上,挂着一隻金色的細圓镯子。
見虞朝暮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重寒煜繼續垂目,将虞朝暮的手往他的方向拉,迫使她朝他的方向走近了一些,他才道:
“你昨天跟沈瀾說,我不在乎你,至少沒有沈瀾想象的那麽在乎你,你這個說法不對。”
爾後,重寒煜擡起眼來,很真誠,也很執着的看着虞朝暮,說道:
“我以前忽略了你,把你當成一個陌生人,沒有做一個好哥哥,我道歉。”
重寒煜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在這麽多年的成長過程中,持續不斷的忽略這個妹妹,或許是因爲曾經的“重潤雨”告過他的黑狀,或許是因爲他一直以爲面前這個人,是他所以爲的那種心機girl。
但是他确實錯了,不能因爲一件事,這麽多年來,都不曾搭理過這個妹妹,不曾好好的看過她,不曾關心過她,也不曾真正的了解過她。
所以重寒煜願意爲了曾經自己的忽略,給虞朝暮道歉。
他看着虞朝暮有些愣住了的臉,低聲道:
“所以我道歉,所以從今以後,你也不能跟别人說,我不在乎你,這話……”
他的話還沒說完,虞朝暮伸出那隻空着,閑閑垂下的手,捂住了重寒煜的唇,她爲自己的這個行爲,感到有些不解,但做都做了,也不必想那麽多。
于是虞朝暮清了下喉嚨,一隻手被重寒煜牽着,一隻手捂住重寒煜的唇,對重寒煜說道:
“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不要提了,我不想提,你也不要說,你在乎我我很高興,但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道歉的話,不要對我說。”
因爲重寒煜,根本就沒有什麽對不起她的,以前重寒煜不喜歡“重潤雨”,那是“重潤雨”自己作,重寒煜其實一直都沒看錯,他的喜惡是正确的。
所以沒有必要因爲以前不喜歡“重潤雨”,而跟虞朝暮道歉,這會讓虞朝暮覺着,重寒煜這個歉倒得很冤。
然後,虞朝暮緩緩的拿下了捂在重寒煜唇上的手,垂目,輕聲道:
“我以前對你的态度也不好,我從來…”沒有過親人。
虞朝暮緩緩的搖了下頭,她從小到大都沒有過親人,隻有過沈瀾一個,她沒有過父母,也沒有過哥哥,她不知道怎麽跟親人相處。
然後,虞朝暮擡起眼眸,睫毛輕輕顫着,重新看向了重寒煜的眼,很認真,也很真誠道:
“如果你願意,我今後待你就像我的親哥哥一般,我們好好的,一起在這個殘酷的世道裏,努力活下去。”
因爲上輩子,她被自己精心護着的團隊背棄,所以虞朝暮在這輩子,其實不想跟成年人交心。
但是重寒煜真的很真誠,在這一刻,虞朝暮是真的信,重寒煜在真心實意的道歉。
那做哥哥的,都願意道歉了,虞朝暮也不必再拿着上輩子的恩恩怨怨說事兒,彼此就放下這個成見,好好組個隊什麽的,總比互相堤防,勾心鬥角要強。
重寒煜微微皺眉,看着虞朝暮的眼,他有些茫然,然後很堅定的點了點頭,伸手,拉過了虞朝暮,抱住了她,以示和解。
從今往後,大概他和這個人之間的心結,應該解了吧,雖然他也很莫名,他與他抱着的這個人之間,究竟有些什麽心結。
但是今後餘生,他會用一顆真心疼她,她也會用一顆真心待他,這樣已經很好。
兩兄妹彼此達成共識,過去的就都過去了,從此後要做相親相愛的兩兄妹,虞朝暮便推開了重寒煜,到了一樓,準備活動活動筋骨。
虞朝暮提劍,一劍劈開了鎖着的家具城大門,朝着湧進來的喪屍一頓亂砍,再一擡頭,二樓的欄杆處趴着一串小腦袋,都在看着她。
于是虞朝暮對欄杆處的天天、心心、小蘿蔔丁、重潤露、楊陽說道:
“我這麽神勇,你們還不鼓掌?”
“啪啪啪。”
“啪啪啪。”
是心心和天天帶頭鼓起了掌來,然後他倆下了樓,從背後背着的卡通小書包裏,拿出了無菌小手套和小口罩,開始翻屍體碎塊裏的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