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因爲心裏挂念那個女兒,将安然當成了‘她’來疼愛。
“老婆子,以後你們說話都要注意,不比那孩子沒回來那會兒。
現在你還看不出嗎?安麗主意大了,而且心狠。你看那天你坐地下哭嚷,她根本不在乎。”
白佳華生氣的哼道:“她豈止不在乎?她是再不把我放在眼裏,後來還動了手。我看要不是你們爺倆都在呢,她打我的心都有。還有你看她這兩天,是活不幹,回來就在炕上一待跟誰欠她似的。
老頭子,你老讓我暫時忍忍,忍到什麽時候是個頭啊。總這樣下去可不行,我現在見到她就來氣的不行不行的。”
安永生也知道長此以往的忍耐不是個辦法,他琢磨了一下說:“她今年也二十三了,老大不小的,差不多找人給她張羅個對象吧。”
“啥?那她找對象結婚了,以後不是更不能往家交錢嗎?”白佳華有點不願意,她還指望安麗上班發工資以後交家用呢。
安永生點上手裏的卷煙說道:“她一個學徒工,一個月能開幾個錢?指望她上班交家用能交多少?再有你沒看她吃多少?到最後我看交的還不夠她自己的夥食費呢。”
白佳華認同的點點頭:“那倒也是。”
安永生看了一眼低頭玩勺子的孫子,壓低了聲音說:“我看她心裏肯定是認定了咱們不是她的親生父母,隻不過苦于沒有證據證明。
她就是個定時的炸彈,說不定什麽時候引爆。
所以這樣的人,我們養她這些年也算對得起她,咱們還留她在家有什麽用?不如給她早點找個婆家,到時彩禮錢多要點,算是報答咱們的養育之恩。”
白佳華一聽頓時笑的得意:“老頭子就按你說的辦,我琢磨憑着她的相貌怎麽也能找個願意給錢多的……”
“行,你就看着辦吧。”
安永生嘴裏叼着煙卷,起身要走,白佳華攔住了他:“老頭子,你先别急着走,我問你,那家人就一點消息也沒有嗎?”
“這些年這麽亂上哪有消息去?”安永生不耐的輕斥:“你快别琢磨這事了,就是有消息你還想去看看不成?”
白佳華紅了眼圈:“我咋不想看看,哪怕看一眼也行啊。不知道那孩子這些年都是怎麽過的,她歲數跟安麗一樣,家裏成分不好當兵當不了,去上山下鄉還不知道都經曆啥呢。都怨你!要不是你……”她捶胸頓足的怨怪他。
“好了,你怎麽又說起這個。你也不怕小偉學舌。”安永生扔下這句話,理虧心虛的快速離開了家門。
其實,哪裏隻有白佳華心裏難受?他也郁悶懊悔的歎氣不止。
誰能想到世事變幻那麽快?到最後,窮人的日子反而好過一些呢?
如果他能預料到的話,一定不會頭腦發熱的做出那樣的蠢事。
安麗坐公交車到了棉紡廠,迎着早晨的朝陽,她跟随着或騎車或走路的人們走進了廠區大門。
車間張主任給她安排了一個師傅帶她,這名師傅叫侯雅麗。
侯雅麗四十多歲,中等個子,團圓臉,未語先笑,一看便是個性格開朗樂觀的人。
因爲兩個人名字裏都有個麗字,侯師傅對安麗很照顧。
她先跟安麗講了廠裏的各道工序,之後手把手的教她幹活。
安麗認真的學習,師傅讓幹什麽就幹什麽,一上午好像轉眼之時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