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川似乎早就料到,我會如此。
他一點也不意外我的回答:“我以爲你之前所做的那些,是因爲想和我在一起,現在看來,倒是我誤會了。”
我也側臉看向他,我說:“你确實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
陳青川似笑非笑,他說:“倒是我誤會了。”
他語氣多少帶了幾絲自我嘲諷。
我又說:“對于你和林語棠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如果需要,我可以去同林語棠解釋,以及林家解釋,你們之間也不是沒有再挽回的餘地。”
陳青川臉上的嘲諷消失,他看向我。
我絲毫不覺得我的話有問題,很是真誠的面對着他的視線。
他側過臉,不再看我,語氣說不出冷淡:“不用了,這種事情不需要你解釋什麽。”
我說:“那好,總之你随時需要,我随時都可以幫忙。”
陳青川說:“許開顔,你倒真是會送人情。”
我說:“畢竟我心裏怎麽說都會有些歉——”陳青川忽然将我一扯,他手拽住了我衣襟,我身子猛然往前一趨,手慌忙的撐在座位上,我皺眉看着他。
他問:“你也有歉意?”他笑了,他說:“許開顔,你把自己說的好像很善良很無辜一般。”
我說:“那你想讓我怎樣?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你打算讓我怎麽來補償。”
陳青川問:“補償?”
他将我推開,便閉上雙眸說:“不必了。”
我感覺衣服都要被他扯壞了,我迅速整理了一番,開始理直氣壯說:“不必了那就更好,那你以後就别再爲了這件事情找我麻煩,是你不需要我補償幫忙的。”
陳青川眉頭緊皺,沒有再睜開眼。
車子開到老宅,陳青川也沒有要跟我說話的意思,外面還在下着雨,我接過司機遞給我的傘,便撐着傘推門從車上下來,陳青川的車很快從大門口開走。
看到他臉都氣綠的模樣,不知道爲什麽,我心裏竟然還挺舒暢的,複婚?誰跟你複婚。
做夢呢。
我将傘收了,忽然想起彭霧那邊,孩子現在沒了,隻希望人沒事才好,我迅速上樓,本來是想給陳阖打通電話,可想了想,如今隻怕他是沒時間接聽我的,我給小群打了一通。
小群在電話内同我說,彭霧已經安全出來了,現在已經從手術室轉入病房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倒是放心下來,好在人沒事。
我又問陳麗娜怎麽樣,小群說,現在陳麗娜有喬斌在陪着,人也基本醒了。
我說:“那就好。”想必今天小群也忙的很,我也沒在多打擾他。
情況好像并沒有想象中的糟糕,隻是彭霧……
想到這,我也沒再想下去,隻希望一切不要再往壞處發展了。
一晚上過去後,第二天一早我忙着要去醫院,在出門的時候,阿姨給我塞了一包保溫杯的雞湯,讓我帶過去給陳麗娜。
雖然現在對于她這個孩子怎麽解決,還不清楚,她身子暫時性的還是要補補。
我便提着那桶雞湯趕去,趕到那時,我先去的陳麗娜病房,喬斌正在那陪着她,陳麗娜臉色有些蒼白的躺在床上。
我站在門口朝裏頭望了幾秒,這時在病床邊的喬斌回頭看了過來,一瞧見是我,他便從床邊起身說:“開顔,你來了。”
我小聲問:“麗娜怎麽樣?”
喬斌說:“還在休息。”
陳麗娜還沒醒,緊閉着雙眸躺在那。
我輕手輕腳走了進來,面對喬斌,我有些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我望着他一臉疲憊的模樣,便問:“你吃早餐了嗎?”
喬斌很簡短的答:“還沒。”
我說:“你先下樓吃飯吧,我替你在這邊守着麗娜。”
喬斌說好,他回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陳麗娜,便轉身從病房離開。
等他一走,我朝病床邊走去,到達床邊,我将手上的雞湯輕輕放在床頭櫃上,才在床邊坐下。
這時,陳麗娜竟然睜開了雙眼,朝我看來,眼睛裏一片清明,竟然是醒着的。
我握住她手問:“你沒睡嗎?”
陳麗娜視線卻落在病房門那邊,她嗓音非常沙啞問:“他走了。”
她問的是喬斌,我說:“我讓他下樓吃早餐了,我先陪陪你。”
陳麗娜點頭。
我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她,我說:“你在躲着他。”
陳麗娜沒否認,她說:“他知道了。”
她指的是孩子的事情,她又說:“我們沒有同過房,我現在懷孕,他自然是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我說:“那你打算怎麽辦,對于這個孩子,他怎麽說的。”
陳麗娜說:“他什麽都沒說,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們沒說過一句話。”
我說:“那你呢,你的想法呢。”我想了想,又說:“現在這個孩子能否打掉都還成了問題,你父母知道了,都以爲是喬斌的孩子,喬斌雖然默認了,可是這個孩子也不能留,你和喬斌若是不要這個孩子,還得想個理由。”
陳麗娜說:“我沒想到一切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說:“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彭霧怎麽會突然流産?”
提到這件事情,陳麗娜略顯呆滞的雙眼動了兩下,很快,便有淚從眼眶奪出,她說:“我嫂子現在怎麽樣了,沒事吧她。”
我說:“我還沒去看,還不知道情況。”
我又一次問:“彭霧到底是怎麽流産的,陳麗娜。”
陳麗娜說:“她撞見了我跟陳阖。”
“撞見了什麽?”
陳麗娜卻沒再說下去,好一會兒,她說:“開顔,你别逼我,我不想說,總之她已經知道了。”
我問:“陳阖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嗎?”
她搖頭:“他應該不知道,喬斌沒有否認,那麽他肯定是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
這件事情現在相當于一團亂麻,面對這關系,連我都覺得頭疼。
還在喬斌沒有多說什麽,要是他當場否認,孩子跟他無關,之後的情況簡直不敢想象。
我見她又開始流淚,我說:“你先别想這麽多了,喝點湯吧。”
我便去給她拿雞湯,之後便喂着她。
陳麗娜是一點胃口也沒有,可能是顧忌肚子内還有個孩子,她還是強迫自己喝了點。
沒多久,喬斌吃完早餐上來了。
他看到陳麗娜醒了,便走了過來問:“感覺怎麽樣?”
面對他的詢問,陳麗娜躺在病床上輕聲回了句:“好了點。”
喬斌替她拉了拉被子說:“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
其實我希望陳麗娜和喬斌好好聊聊,現在不管情況如何,兩個人是分是合都要有個說話,以及這個孩子,所以我在一旁說:“喬斌,我去看看彭霧姐。”
喬斌聽了,點頭說:“好,你去吧。”
我沒在裏頭打擾他們,便從病房退了出去,走的時候順帶替他們關上了病房門。我朝裏頭又看了一眼,兩個人似乎暫時性的都沒說話。
我看了眼時間,便從病房門口離開。
彭霧住在上面一層樓,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我搭乘着電梯上樓。
到達彭霧所在的病房後,裏頭不見陳阖,隻看到彭霧的父母在那守着她。
我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擡手在門上敲了兩下,彭霧的父母愛朝我們這端看了過來,包括病床上醒着的彭霧,她看到我表情竟然很平靜,臉上看不去半點傷心。
他的父母有些不太認識我,所以朝彭霧看去。
彭霧對她們說:“這是我朋友,媽。”
彭母一聽,當即從病床邊起身,朝我走來,笑着來招呼我:“先進來坐吧。”
我喚了句叔叔阿姨。
彭父彭母都笑了笑,引着我進來。
阿姨忙着去給我倒水,當阿姨将茶水端了過來,躺在病床上的彭霧對父母以及阿姨說:“你們都出去吧,我想和開顔單獨聊聊。”
彭父彭母看向彭霧,沒有多說什麽,便帶着阿姨離開。
等屋内隻剩下我們兩人,我在床邊站了一會兒,問彭霧:“彭霧姐,感覺怎麽樣?好點了嗎?”
彭霧的情緒竟然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從她臉上看不到半點的崩潰,以及眼淚,她反而如平常一般朝我笑着說:“沒事,感覺好很多了。”
她見我站着,便招呼着我說:“你坐吧,不用講客氣。”
她現在不能亂動,所以爲了防止她來招呼我,我迅速在她床邊坐下。
我還沒開口,她反倒問我:“麗娜怎麽樣。”
我說:“她醒了,剛吃了點東西。”
彭霧點頭。
我喚了句:“彭霧姐。”
她看向我。
我說:“孩子還可以再有的,人平安無事才是最重要。”
她聽到我這句話竟然笑了,她說:“開顔,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我說:“我不知道需不需要安慰,我隻是想讓你不那麽傷心。”
彭霧說:“開顔,你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麽流掉的嗎。”她停頓了幾秒,問:“你應該知道原因吧。”
我沒說話。
彭霧笑着說:“你絕對想不到我撞見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