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話問出來,陳阖皺眉。
床頭櫃上有撕開的避孕藥,以及半杯水,我将避孕藥抓在手上,又立馬擡頭看向陳阖。
我說:“你對他做了什麽?”
陳阖臉色更加大變,我心裏的怒火忽然竄了上來,放下陳麗娜便要沖過去去質問陳阖,可誰知道陳麗娜卻死拉住我,我看向她。
陳阖剛才似乎也發了一通火,情緒也才剛逐漸穩定下來,他也沒有計較我剛才對他的質問,隻說:“既然你來了,你就在這陪陪她。”陳阖又看向陳麗娜,沉着臉說:“陳麗娜,你給我反省反省。”
陳阖便不多留,轉身就走。
陳阖走的時候還關上了酒店的門。
等房間恢複安靜後,我抱着陳麗娜問:“他逼你吃避孕藥了?這幾天你們都待在一起?”
我這話一出,陳麗娜哭聲都停了,她怔怔的看向我。
我急眼,搖晃着她身子說:“你回答我!”
陳麗娜卻說:“你知道了是嗎?”
我說:“你還打算瞞着我嗎?你以爲瞞的住嗎?”
陳麗娜忽然笑了,笑容怪異,她說:“其實我心裏已經隐約猜到你知曉了,隻是我不敢确定而已。”
我說:“怎麽會這麽荒唐的事情出來?”
陳麗娜說:“不荒唐,一點都不荒唐,我們兩人遲早是有人要下地獄的,是他先誘惑的我,所以。”陳麗娜頓了頓,接着,她眼裏帶着一絲似恨非恨的情緒:“所以如果我下地獄,我也會拉上他,他也别想好過。”
可我關注的點并不在這,而是很緊張的問:“那避孕藥是怎麽回事,你别說你們現在還有關系?”
陳麗娜否認:“不是,他來的時候,撞見了喬斌,他以爲喬斌昨晚在這夜宿,以爲我們兩人發生了關系,他怕我懷上喬斌的孩子,所以逼着我吃避孕藥。”
她看向我,表情麻木:“你放心吧,我們兩人早就對對方沒了感情,我們是不可能再像從前,你以爲我們之間有愛情嗎?”她嘴角勾着笑:“不過是男女之間,肮髒的苟且而已。”
她微眯着眼睛,望着那一地的狼藉:“苟且,和誰不能苟且。以前年少,懵懂不知事,就像亞當和夏娃發現好玩的事情,可是長大後,才雙方驚覺,我們隻不過踏進了罪惡的深淵,裏頭可沒半點愛情存在。”
不知道爲什麽,我隻覺得手腳發軟,我癱坐在床上看着陳麗娜。
她和陳阖的事情,我隻覺得心髒分分鍾都要跳停,他們可是親兄妹啊,并不存在像電視劇裏演的那種奇迹,其中一個可能是領養或是撿來,他和陳阖是實打實的兄妹,兩人眉眼,陌生人一看便知道是親兄妹那種相似度。
這種程度,基本不用再去多懷疑。
陳麗娜用雙手緩緩抱緊自己,她哭笑着說:“唯一覺得對不起,是我嫂子,如果她要是知道了這件事,她一定會瘋吧,我隻希望她一輩子都不要知道。”
我說:“麗娜,這件事情你千萬不要對外說半個字,這不是件好事情,你和陳阖都冷靜點,以前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隻要不提,你嫂子就不可能知道,以後的路還長着呢。”
陳麗娜擦掉臉上的眼淚,深吸一口氣看向我說:“我知道,不到萬不得已,這件事情我自然不會說出去半句,可是,如果陳阖再逼我,我不介意讓他跟我一起死,他不讓我和喬斌結婚,那麽他也别想給我好過。”
“你真的愛喬斌?”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如此問,陳麗娜和喬斌突然的結合,隻讓我覺得,裏頭更多是賭氣的成分。
面對我的話,陳麗娜問:“爲什麽不愛?”她笑着說:“開顔,我知道你想什麽,我爲什麽會喜歡喬斌呢?其實很簡單,當你的人生陷入一片黑暗時,忽然有人朝你伸出一雙手,并且不嫌棄你,不介意你的過去,對于你來說,就是一種救贖,在這樣的情況,我爲什麽會不愛他,和他在一起,我才知道,什麽是愛情,而陳阖讨厭喬斌的原因,不過是因爲喬斌知道我們肮髒的勾當,他接受不了,他怎麽能夠接受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他在外人眼裏可是完美無缺的一個人。”
我皺眉問:“也就是說喬斌也知道了這件事?”
我心髒病簡直要被陳麗娜的話給吓出來。
可是她卻一臉的波瀾不驚:“對,有一次醉酒的時候,我同他說的,我以爲他不會再理我,更不會再喜歡我,可是他沒有,他說,他會幫我,幫我逃離那一切,幫我糾正我的錯誤,帶我回到正常的軌道,他說隻是喜歡我,和我的從前毫無半點關系。”
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不知道是不是被狗仔追拍怕了,我第一反應就是這樣的想法,當即對陳麗娜做了個噓的動作,讓她不要再多說。
陳麗娜止了聲,側臉朝門房門看去。
我提起被子替她蓋上,便從床邊起身,走過去開門,我遲疑了幾秒,便去貓眼查看,這一看,瞧見的不是自己預想中的狗仔,而是喬斌。
我當即回頭去看陳麗娜,我對她說:“是喬斌。”
陳麗娜聽到後,沒有半點意外,她說:“你開門吧,我之前通知他過來的。”
緊接着,門外的喬斌又焦躁的摁着門鈴。
我想了想,便立馬拉開房門。
喬斌見門開了,便要進來,可他看到我,便喚了句:“開顔?”
不過他暫時也管不了那麽多,便别過我,很快進了房間,他看到所在床上,狀态極差的陳麗娜,臉色一變,沖過去便抱住了她。
他急聲問:“怎麽了?麗娜?出什麽事了?”
陳麗娜一看到喬斌隻是哭,就像看到光,看到救命稻草,看到依靠,她撲在他懷中,一聲不吭的緊抱住他。
喬斌想說的話,都未再說出口,他隻是抱着陳麗娜,撫摸着她腦袋,安撫着她說:“别哭,我在,麗娜,我在的。”
陳麗娜說:“我不想在這,你帶我離開。”
喬斌抱緊在他懷中發抖的麗娜說:“好,我帶你走,現在就走。”
他什麽都不再多問,抽出床上的毯子,便将陳麗娜裹住,将她從床上抱了起來,陳麗娜在他懷中縮成小小的一團。
喬斌抱着她站在我面前,對我說:“開顔,先不同你多說了,我先帶麗娜走。”
望着這樣的喬斌,我忽然覺得,陳麗娜的話是有道理的,這樣一個男人,怎麽可能會不愛呢。
救贖啊。
他不多說,我也不多問,我說:“好,你好好照顧她。”
喬斌說:“好。”
他帶着陳麗娜要走,不過,他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對我說:“開顔,你對陳阖說,麗娜從今天,和他再無關系。”
他說完這句,便抱着麗娜離開,再沒多停。
剩下我,在那愣怔的望着。
好半晌,當房間徹底空了我,我才回身往床那端看去,替陳麗娜拿了些重要的個人物品,便打了電話通知工作人員過來收拾,這才離開。
不知道爲什麽,心有些悶悶的,可能是爲陳麗娜難過吧,當初每個人都以爲自己的人生精彩輝煌,可走到現在才發現,原來輝煌的隻是自己曾經對未來的憧憬。
現實何其無奈。
我的父母都不在了,而我和陳麗娜,再也不是以前隻會嘻嘻哈哈,胡鬧的小女孩了。
似乎,每個人都有了責任,結婚生子,與親人分離,開始一步一步獨立。
可莫名,這個時候,我卻反而莫名其妙的有些想陳青川。
好像下意識裏,在除了我父母以外,他是我第三個依靠。
對啊,以前總羨慕陳麗娜有哥哥保護,可是有了陳青川以後,我好像一點都不羨慕了,因爲他來了我們家,我也有了哥哥,他會陪着我,包容我,寵着我。
盡管他不是一個善言辭的人,可是我難過的時候,他會讓我抱他。
可是,想到這,卻又隻剩下失落。
回不去了。
我閉上眼睛,站在馬路上便伸手攔車,有一輛出租車停在我面前後,我便報了地址。
之後車子到達老宅,我付完錢,推門下車,正要朝鐵門走去,可這時,卻發現有輛車停在鐵門口,是陳青川的車。
他來了這?來看金媽?
想到這,我便擡腳朝他的車走去。
這個時候,車窗降下,定坤的臉出現在駕駛位置上,他對我喚了句:“許小姐。”
我應答了一聲,我以爲陳青川進了老宅,剛想回定坤,可是視線一撇,便從駕駛車窗看到車裏頭還坐了一個人,竟然是陳青川。
我站在那望着他,沒有動。
陳青川也坐在裏頭看着我。
隔了好一會兒,他推門從車内出來,站在我面前。
我說:“你來看金媽?”
他竟然嗯了一聲。
我就知道他是來看金媽的。
我便沒說話,可是過了一會兒,我又說:“我想吃飯,可是我不想吃家裏阿姨做的飯,我想去外頭吃。”
陳青川竟然回了我一句:“走吧。”
他轉身又彎身進入了車内。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爽快的答應,倒是我有些沒反應過來,陳青川坐在車内等我。
我愣了幾秒,又回頭看了一眼老宅那邊,似乎沒有驚動金媽,我便立馬鑽進了車内,定坤将車門關上。
接着便回身上車。
車子從老宅開走。
我看向身邊的陳青川問:“你今天下班怎麽這麽早?平時不是要十點嗎?”
他說:“最近不太忙,所以比較早。”
我說:“哦,那也挺好的。”
我想了想,又問:“那你胃怎麽樣?”
我可是難得關心一次他。
他見我如此,果然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不安了,想着是不是問太多了。
好在陳青川沒看我多久,他又回了句:“沒事了。”
聽到他的回答,我便安心了,老實在他身邊坐下,不過還是忍不住朝他瞟去。
我想了想又說:“那林語棠那邊呢,她有沒有生你氣?”
陳青川卻反問:“如你所願了,你認爲呢。”
我以爲他是在因爲那天我拿自己要挾他的事情生氣諷刺我,我便幹脆不說話了,有點不太高興的坐在那。
陳青川看向我,他問:“怎麽了。”
我悶聲說:“沒什麽。”
陳青川這時又說:“你知道,這種事情,我基本上不會再做第二選擇,因爲已經習慣了,沒有怪你的意思,要怪隻怪我自己,我從來不會把自己的錯誤強加在别人身上。”
我扭頭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