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已經沒人了,陳青川不見蹤影。
我從床上下來後,便去衣櫃前随手拽了一件衣服套上。
等洗漱完到達樓下時,阿姨正在那打掃,一見我醒了,便立馬朝我迎了過來。
我開口問她:“陳青川呢?”
阿姨卻沒有回答我,反而有些結巴的同我轉移話題說:“太、太太,早餐已經替您備好在桌上了。”
我發現阿姨表情尤其的不自然。
我皺眉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阿姨在我眼神的逼迫下,哪裏還敢撒謊,她趕忙說:“先生今早上七點便出了門,您媽媽、昨昨晚心髒病突發住了院。”
我說:“你說什麽?!”
那阿姨被我語氣給吓到了,身子頓了兩下,她還要說什麽,我根本沒耐心再等她說下去,立馬朝沙發那端走去,拿起電話便給了玉玲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玉玲在電話内同我說,我媽現在确實正在醫院,今早上六點入的院。
我哪裏還敢耽擱,問了玉玲醫院地址,便挂斷電話讓阿姨叫司機備車送我去醫院。
等我趕到那時,玉玲正在病房門外站着,我喘着氣快速跑了過去,開口問:“玉玲姐,我媽呢!”
我問完,一側臉,便從病房門口的探視窗口處,看到我媽臉色蒼白的躺在裏頭病床上,旁邊有護士在料理,她似乎是處于熟睡的狀态。
我剛要推門進去,玉玲一把拉住我說:“現在不是探視的時間,你先讓她好好休息。”
我皺眉問:“怎麽會突然這樣?”
玉玲忽然态度冷淡說:“珍姐爲什麽會這樣,你心裏不明白原因嗎?”
一句話堵得我不知道怎麽開口。
這時候,我媽病房對面的醫生辦公室房門被人從裏面拉開,陳青川同醫生走了出來,我一看到這樣的情況,便立馬走了過去問醫生:“我媽怎樣?”
那醫生見我突然闖了過來,便看了我一眼,陳青川立馬解釋說:“這是我妻子。”
那醫生一聽,便點了點頭。
他和陳青川的表情都不是很妙,那醫生對陳青川說:“既然您夫人也來了,便正好一道把情況說清楚吧。”
陳青川臉色不是太好,他猶豫了幾秒,嗯了一聲。
我心裏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來自陳青川和醫生話語裏細微的情緒,以及他們凝重的表情。
醫生最先回了辦公室。
陳青川握住我手低聲說:“進去吧。”
他牽着我,想帶我去辦公室,可我站在那卻沒有動,反而拉住他問:“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陳青川沒有同我否認,也沒有說話,就那樣默默的看着我,看了好一會兒,他伸出手将握住我臉,低聲說:“先聽醫生怎麽說,好嗎?”
陳青川沒在言語,隻是牽着我進了辦公室。
門被護士關上後,我和陳青川一起坐在了醫生辦公桌前。
那醫生看向我問:“您是宋珍女士的女兒嗎?”
我說:“是的,我是。”
他翻了翻桌上的診斷報告,沉吟了半晌說:“我們懷疑你母親有胃癌。”
我被陳青川握住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動了兩下。
那醫生見我神情緊繃,他立馬又對我進行安撫說:“當然,這還隻是我們初步懷疑,具體結果,還是需要等病理結果出來,才能進行判斷。”
陳青川問:“以您這麽多年的臨床經驗來看,機率會是多少。”
醫生遲疑了一會兒說:“這,我不好回答,但是以我這麽多年的臨床經驗來判斷,有這個傾向,但具體是怎樣,還是要等病理結果出來才知曉。”
陳青川回了句:“謝謝。”
我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我的頭腦一片空白,我甚至沒問那醫生任何的問題。
那醫生留給了我們時間接受,便起身對我們說:“等病人醒了,你們可以過去探望的,但是時間上還是不要太久,她身子剛穩定。”
陳青川回了個好,醫生便從病房離開。
我搖着頭說:“不,這不可能是真的。”我起身要走,要再去找那醫生問清楚,陳青川立馬拉住我,将我扣在椅子上坐好,他擰眉說:“醫生說了,一切等病理結果,事情還沒定論,先别亂想。”
我還要說什麽,陳青川的手握住我臉,他目光滿是沉靜的看向我說:“小顔,我們先别自亂陣腳好嗎?無論是怎樣的結果,一切都有我。”
接着,他将我摟在懷裏,放置在腦袋後的手,細細撫摸安撫我說:“别怕,我是你丈夫,任何事情我都會和你一起承擔。”
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漂浮在大海裏的人,絕望無助害怕,所有情緒齊齊朝我湧了上來。
怎麽會這樣,我媽身體雖然身體一直不太好,可每年都做了身體檢查,除了有些小毛病,一切都很正常,怎麽突然間就成了這樣。
我手足無措,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陳青川在醫生辦公室内安撫了我好久,直到兩個小時過去,玉玲從外面敲門提醒我們,我媽醒了。
陳青川才松開了我,他幹燥的指尖揉着紅腫的眼睛說:“先暫時别讓媽知道,就當不知道這回事明白嗎?”
我望着陳青川,好半晌,我強忍着眼淚,用力點頭。
陳青川歎了一口氣,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将我從椅子上牽了起來。
他帶着我出了醫生辦公室,等我情緒收斂差不多了,才帶着我進了我媽房間。
金媽正喂着我媽粥,她瞧見陳青川牽着我從外頭走了進來。
便歎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不太想看見我。
陳青川牽着我到達我媽床邊後,便如往常笑着問:“媽,您好些了嗎?”
老太太冷笑說:“我如何好得了,氣都要氣死了,倒不如昨晚就那樣去了,幹脆爽快。”
金媽卻很不喜我媽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她掃了我媽一眼。
我媽也不再看她,而是看向我問:“怎麽?你還來幹什麽?來給我送終?”
陳青川對金姨轉移話題說:“金姨,最近飲食方面,盡量給媽清淡些。”
金姨笑着說:“您放心,不會有多大的問題的。”
陳青川将手移到我後背說:“過去陪媽坐會吧。”
我嗯了一聲,便緩慢的坐在了我媽面前。
老太太看向我紅腫的眼睛,大約是猜出我鐵定哭過了,她想到昨天抽我的事,便歎了一口氣問:“還疼嗎?”
我立馬搖着頭,聲音有些顫抖說:“不、不疼了。”
老太太見我強忍着淚水,以爲我是委屈,她說:“開顔啊,你别怪媽對你狠心,我這都是爲了你好,現在事情既然已經發生,說再多,也沒太多意思,我隻希望你下次再也不犯這樣的錯誤,我們家丢不起這個臉,你明白嗎?”
我難得溫順的回了句:“我明白。”
大約是我态度良好,她臉上神色漸漸緩和了,便又說:“我年紀大了,對富安是沒别的指望,我現在隻盼着你和青川能夠給我生個孫子出來。”
護士進來了,正拿東西給陳青川簽,他聽到這,手上的筆停了停。
我媽握住我放在膝蓋上冰冷的手問:“我怕我沒多少年了,你……能不能滿足媽這一個小小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