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南忽然不語,神色呆滞。
他知道這是假的。
但是戰友并不知道。
臨死之前,戰友還把它視爲珍寶。
宗南當時接過來木牌,一眼便看出了真假,可是當時戰友奄奄一息,他怎麽還忍心讓戰友抱憾而去?
所以,他并沒有告訴戰友實情。
如今突然想起這件事,他還有些糾結不定,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老侯見他忽然不語,心裏不禁一凜,急忙讪道:“南哥,也可能是我看錯了,你千萬别往心裏去……”
宗南無語地撇撇嘴。這個老侯,人才倒是個人才,就是膽子也太小了,還喜歡招搖撞騙……
“沒事。”宗南收起來木牌,心不在焉道,“你說得沒錯,它确實是假的,不過,對于别人來說不值什麽錢,但是對我來說,價值連城。”
老侯松了口氣。
這時朱老大忽然朗聲大笑着回來了:“不好意思啊,跟吝先生多聊了兩句,我自罰三杯,自罰三杯哈。”
朱老大酒量還真不錯,仰脖子就連幹了三杯。
“朱老大,我還有點事,這酒就不喝了。”
剛喝了三杯,宗南忽然起身笑道。
“啊?阿南,你也要走啊?”朱老大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但顯然有些矯揉造作,演技用力過猛。
宗南敷衍了兩句,剛要走,忽然想到了什麽,轉身沖老侯笑道:“侯哥,給我留個電話?”
“啊?”老侯大驚,眼裏也立刻流露出極大的喜色。
一旁的朱老大愣了神,表情隻是微動,卻顯得複雜至極。
“怎麽,不方便?”
“不不不,哪兒能呢?”
老侯趕忙給宗南留了号碼。
“就這樣。”
宗南拍拍老侯的肩膀,意味深長,轉身離去。
咣當。
宗南剛出去,朱老大突然很是煩躁地喝了杯酒,用力把杯子往桌子一丢,臉色鐵青,顯然是心情不爽。
“朱哥,你……”
“呵呵,老侯你可以啊,我人還在這兒呢,宗南就問你要手機号,對我卻是愛答不理的,行,你真行。”
朱老大陰陽怪氣道。
“我……我這……”老侯苦着臉無語,心想這特麽能怨我啊,你要不爽找宗南不行嗎,拿我撒氣幹啥?
“哎呀,朱哥,不生氣哈,我陪你喝一杯。”阿梅舉杯,軟軟地撒嬌。
“喝你妹!”
……
車上。
吝辰光雙目閃着無法甯靜下來的寒光,有些粗糙了的手,都在隐隐發抖。
“他到底怎麽說的?”
喬蕊急道:“難道你真信他?”
“我……我畢竟沒看見王克的屍體。”
“那你就是不相信我了,呵呵。”喬蕊冷笑。
“我相信你,但你能百分百确定王克已經死了?”
“當然!”
吝辰光沉吟不語,目光閃爍。
喬蕊從他的神色中看到了懷疑,這讓她很是寒心。
“對不起,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吝辰光忽然說,“姓宗的這小子,是想跟我玩心理戰啊。”
“我有沒有說趕緊把他除掉?你非不聽。”喬蕊滿腹牢騷。
“問題是現在武先生瑣事纏身,根本……算了,忍忍吧,反正早晚得要了這小子的命。”
話語一頓,吝辰光又道:“晚上……”
隻吐出來兩個字,喬蕊便打斷道:“晚上我沒空!”
果斷拒絕!
吝辰光面露失望,歎道:“算了,那就這樣……”
……
就算喝酒,宗南也要跟兄弟們喝,哪兒有心情跟朱老大喝?
此時宗南正和兄弟們推杯換盞,說說笑笑熱火朝天,白珍珍和淩曉倩也都不吝喝酒,醉意滔天,當場還尬起了舞,争相鬥豔。
酒不醉人,人自醉。
宗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快十點鍾。
旁邊床上的夏宏斌鼾聲如雷,讓宗南崩潰的是,隔壁房間隐約傳來振奮的叫聲。
伸個懶腰下了床,舒展下筋骨,宗南順手拿來手機瞄了一眼,頭皮差點炸開。
未接電話三十多個,短信快十條,還有微信的視頻、語音邀請若幹。
這些都來自兩個人,許妙雯和海映藍。
第一個電話是許妙雯快九點打來的,距離現在一個小時。
六十分鍾,兩個人幾乎是沒間斷,一直都在試圖聯系他。
她們共同點就是墨香。
所以,肯定是墨香那邊有急事。
宗南趕忙給許妙雯回過去電話,響了好大一會兒終于接通,裏面傳來許妙雯有意壓低的聲音:“你死哪兒去了你?甯老來了,點名要見你!”
“見我?”宗南頓時懵逼。
甯老那可是墨香的天,宗南隻是分部财務總監的秘書罷了,怎麽會點名要見他?
……
昨天,海映藍爲了得到甯老來視察工作的确切時間,不惜陪郭海濤去了酒店。
過程自然不必多說,一男一女,無非就是做點人造人的那點事兒。
郭海濤如願以償,事後美滋滋地靠在床頭抽煙,意氣風發,紅光滿面。
“現在你總可以說了吧?”海映藍一副很笃定的樣子,一點不像經曆過大風大浪。
郭海濤說:“甯老三天後就會來。”
“你從哪兒得來的消息?”
“這個你别管。”
“你确定是三天以後?”
“當然。”
郭海濤言之鑿鑿。
清晨,海映藍和郭海濤剛到公司,就看見甯蘭欣和許妙雯。
她們身旁的男子目測有五十多歲的模樣,西裝革履,英氣十足,不怒自威,氣場能波及到公司的每一個角落。
除了墨香的老天爺甯老,誰還會有這麽大的氣場?
“你特麽騙我!”海映藍大怒。
郭海濤硬着頭皮說:“我收到的消息确實是三天後,哪兒知道會今天就來啊……”
海映藍恨不得給他掐死。
這時,甯蘭欣忽然喚道:“海主管、郭主管,你們過來一下。”
“我早晚跟你算這筆賬!”海映藍咬牙切齒嘀咕了一句,立刻笑如春風,迎面而去。
“甯老,您好。”海映藍和郭海濤異口同聲,畢恭畢敬。
甯老雙目如炬地瞧了眼海映藍領口的一片雪白,道:“你穿得這叫什麽樣子?你是來工作,還是來賣弄風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