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征此時此刻真的沒有心情理蘇如玉,他收起了自己的嬉笑,冷漠的看着蘇如玉的表演。
蘇如玉也的确對眼前這個大男孩兒有所忌憚,老感覺他莫名的老成,所做的一切都不是這個年齡能夠做出來的。
而他也真的不太敢不給何征的錢,因爲不知道何征到底能做出什麽來。
蘇如玉是商人,商人天生就是交易的,最終講到了十五萬,他去銀行取了錢一起給了何征。
何征一言不發的借過錢,雖然說起來好像是電視劇裏的狗血劇情,有錢的大家族拍出一張銀行卡讓你離開他的女兒。
但真的做下來,真的覺得心很痛。
蘇如玉反倒是一臉的輕松,拉着何征去吃中午飯,說打算好好感謝一下何征對自己女兒跟家族的救命之恩。
何征默默吃了飯,蘇如玉一面有說有笑,另一面則不停的試探何征會不會反悔。
蘇如玉說,真的不是叔叔反對你,真的是你們兩個在一起不合适。你也别往心裏去啊。好好學習,這不是你最主要的工作嗎?将來等到叔叔度過這個困難期,你畢業了就回來,我給你安排工作。夠意思吧。叔叔不是無情的人。但既然做生意了,都要說話算數。
何征知道蘇家此時此刻也有難,那時候做生意盛行三角債,每一家的債務全都是一團亂麻,大家肉爛在過來,一生都生,一死全死。蘇如玉的錢也都深陷三角債中,拿出來給何征的這些現金對于他來說不多,但打擊也很大。
何征心裏還是想着蘇玲的,蘇家要真的是破産了,蘇玲将來的日子也苦。
想到這裏,何征問道,叔叔你将來打算做什麽生意?
蘇如玉笑了,他說,還是現在的生意呗,倒騰點産品,賺點差價。但是将來,等到玲玲嫁了進去,人家給什麽生意我就做什麽生意。
何征說,市長的大公子不知道小玲被抓這件事兒嗎?
蘇如玉臉色一變,他說,不知道,這件事情我找警察裏面的朋友辦的,外面的風聲一直都封鎖着。而且,現在統一了口徑,就說當天抓到就放回來了。你……問這個幹什麽?我們已經成交了吧。你小子要是真的玩什麽花活。别怪叔叔我翻臉。
何征搖了搖頭,他說,叔叔啊,我給你一個建議。将來真的有關系了,你就專門弄房地産。相信我,隻需要幾年,房地産就會讓你成爲億萬富翁。
蘇如玉當然不太信,畢竟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他說:“房子的确是每年都長點,但是現在不也是人人都有房子住?将來誰需要那麽多房子?而且将來蓋房子都是高樓,你想一想,現在住一家人,将來可能住幾十家人。到時候房子全都得空着,沒有人要的。你呀,不做生意,根本不懂的。生意人,就是要賺差價的。”
何征當然知道自己勸不住蘇如玉,他歎了口氣,蘇如玉這番理論的确有道理,任何時候人都有房子住,也沒有說全都住在大街上。
這個時代盛行這種平房改高樓,房子會空很多的理論就跟将來盛行每個小孩兒手裏六七套房,房價一定要掉的理論一樣。
那就是所有人都隻把房子這個東西看成是房子,而沒有把房價上漲的根源看成是通脹的轉移。
何征估計自己現在給蘇如玉講貨币超發,講通脹轉移,他就算是相信了也未必聽得懂。
當下對蘇如玉說,我其實會算命的。我算到了房價一定會漲,而且就說咱們現在,市裏房價一千五吧,零四年就到四千,之後最高的時候超過一萬。你要是不信我會算命,你有機會問問小玲,問她我是怎麽算出那艘失蹤潛艇的。
蘇如玉皺緊了眉頭,何征笑了笑,天機他已經洩露了,蘇如玉能信多少就是他的命了。
如果不是怕蘇玲家裏破産受窮,何征真的懶得跟蘇如玉說一句話。
蘇如玉是個斤斤計較的商人,同時也是一個不夠大氣的小人。
何征站了起來,拿起裝錢的包說,謝謝叔叔了,我給你說的事情你記得點。哪怕不去開發大項目,找一個小地塊也能讓你度過難關。而且到手的全都是現金,不會有三角債。有機會的話問問小玲吧。隻是……我永遠可能都不會再見她了,我希望你能夠讓她幸福快樂一些。
蘇如玉站起來點頭說,我是她的父親,我肯定比這個世界上所有人更希望她幸福快樂。
何征點了點頭,握緊了手中的包,裏面裝了十五萬,這是一筆巨款,卻感覺輕飄飄的。
何征出賣了自己的愛情,換來了母親的救命錢。
這些錢來得很輕松,隻有他知道自己的心有多沉重。
何征告别蘇如玉,鑽進出租車,一路捧着錢回到了家。
這一路上哭着笑着,心裏喊着媽媽兒能救你了。
他不停的在内心厮喊,用母親的身影沖淡蘇玲留在那裏的淚水,他拼了命的逼迫自己去忘卻蘇玲。
現在他隻想自己得到了什麽,不去想自己失去了什麽。
而這似乎是有效的,漸漸他忘記了内心的痛苦,記憶中似乎隻有可以救母親的欣喜若狂。
自從何征回來之後,母親的病便是壓在他心裏的石頭,現在他付出了一切讓這塊石頭落了地。
他終于有能耐救自己的母親了。
何征到家喊回了母親,把所有的錢擺在桌子上。
他三十五萬的巨款擺在母親面前。
小心翼翼地擺成了一座金字塔。
他的動作那麽輕柔,仿佛擺的是母親的命,仿佛擺的蘇玲的愛情。
母親沒有見過這麽多錢,有些吓傻了,她看着高高的錢垛堆起,看着何征顫抖的手。
終于完工了,何征猛然推倒了那些錢,張開雙臂,揚天大喊:“媽媽,兒能救你了。兒要讓你活下去,要讓你好好的享一下這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