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用力,刀尖刺破肌膚,鮮血冒了出來。
何征咬牙說:“媽,如果今天你跳下去,我就死在這裏。”
母親一愣,看到兒子脖子上的血可不是假的。她顫抖着伸出了手,似乎在撫摸何征的臉。可是母子兩個脾氣相像,都有一股倔勁兒。
母親說:“媽媽回家都問了,這個病沒有幾十萬治不好的。而且幾十萬花出去也可能打水漂。别說咱們家沒有那麽多錢,就算是有也要給我的兒留着将來娶媳婦。兒啊,媽不能成爲你的拖累啊,否則媽真的不如死了。可是媽跟你還沒有呆夠,你能不能聽媽的話,不要讓媽這麽早就去死?行不行?”
何征慌忙點頭,母親讓他發誓絕對不會再提給她腎的事情,何征此刻還有什麽選擇,隻好照做。母親在窗戶上下來,母子二人抱頭痛哭。
這場面感動了醫院,當然也吓壞了醫院,醫生在小範圍内進行了捐款,送了一千二百多給何征。另外主治大夫答應何征隻要能找到配型的腎源,手術費用等等會盡量壓低。
可是哪裏有配型的腎源?這醫院裏面都有等三年的,家裏早就傾家蕩産,妻離子散,隻留下一個老頭抱着天真的希望等着大獎落到自己的頭上。
何征知道這個社會是什麽樣子,知道就算是這種排隊等待也有無數插隊的人。他沒有任何辦法,隻好抱着試一試的想法再找到那個賣腎的中介,那人以爲何征真有了二十萬,樂呵呵過來,結果一聽何征要欠着,差點沒給何征兩個耳光。
何征看着高舉的手沒有動,冷着臉站在那裏,最終秃頭的手沒敢打下去。
何征說:“我現在欠你二十萬,将來我給你二十億。我說話算話,2017年的時候,我一定給你二十億。”
何征有這個底氣,畢竟2008年之後比特币一千塊錢能賣幾十萬個,等到2017年之後,不需要等到最高點兩萬美金,隻需要在一萬多美金的時候出手,那麽何征也有幾百億的美金。
而在2008年的時候,一千塊錢就算乞丐也能拿得出來,更何況早就知道房市與股市走向的何征?
這可惜沒有人信。
那個秃頭都要笑岔氣了,罵罵咧咧的就走了。
何征坐在那裏捂住臉,除了蘇玲死之後的懸賞,何征沒有辦法在這個年代短期内找到這麽一大筆巨款。
而此刻蘇玲跟母親的臉同時閃現在他的腦海中。
一個生,另一個便死。
蘇玲真的跑到醫院送來自己最後的五千塊,但是被何征拒絕了。
何征的母親也知道自己兒子的手臂是被蘇玲撞斷的,但她感恩戴德的說丫頭已經夠多了,這件事情就算了。
蘇玲臉通紅地解釋這些錢不是賠款,但越解釋越不清楚,也就隻好不給了。
自那之後蘇玲并沒有再過來過。
三天之後何征便接母親出院了,确切點說是被醫院商量出去的。
何征知道他們的想法,自己的母親那一天鬧了那麽一下,醫院肯定把她們兩個人當成定時炸彈。
何征也沒有賴在醫院不走,問了母親透析的時間,把母親送回家卧床休息。
在這幾日裏何征一直盡心盡力的陪着自己母親,兩母子對病情全都避而不談,但是各有打算。何征也弄明白母親那天爲什麽暈倒了。
原因真的是知道自己的病情,母親回到家裏拿着化驗單去門口的小門診抓藥,結果那人爲了讓母親多買藥,亂說一氣。
一個人如果知道自己還隻能活一兩年,誰都會天天去想,一想就覺得病更加嚴重,以前覺得是皮肉疼的東西,現在全都變成了内髒痛。
所以母親的病反倒加重了。
何征心中有氣,可又能如何?隻能在家裏當個孝子,盡心盡力的照顧母親,轉眼就到了高考報志願的時候。
何征隻好暫别母親回到學校,結果剛剛走進班級,就看到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然後自己寝室的三個哥們跑過來,圍住他開始鼓掌。
頓時掌聲四起。
居然還有口哨聲。
何征以爲這麽熱烈的歡迎程度是自己考了本地的狀元,結果聽到老馬說:“你小子可以啊,那個居然真的是女主播,大明星,多少人的夢中情人啊。”
小斌擠眉弄眼地說:“我跟别人說都沒有人心。你小子可以啊,難怪你突然就不理顧一夢了。有追求。”
眼鏡看起最文明,但是最悶騷,擠眉弄眼地說:“你這幾天幹什麽去了?是不是……”
說完比劃了一個下流手勢。
說話間,那些男生都圍了過來,透過羨慕嫉妒恨,而那些女同學也悄悄看着何征,在何征面紅耳赤走回自己座位的時候悄聲說臭流氓、花心大蘿蔔。
何征有點無奈,這個年齡的女孩兒其實就是這樣,她們覺得你追一個人要是半途而廢,那就是你男人花心,可不管那個女孩兒平日裏是怎麽對待這個追求者的。
何征的心已經熟得透透的,當然覺得這場面有點幼稚。
隻是他也悄悄的看了,廖亮與顧一夢都沒有在。
何征現在成了全校的名人,外班的男生在教室裏進進出出,全都跟何征打起了招呼,仿佛認識他是一種光榮一般。
這倒也是實情,蘇玲是這個學校裏面男生的全體夢中情人,封閉校區跟有限的電視資源讓他們的選擇很少,而蘇玲一定是最美麗清純的那一個。
那一天的事情在學校裏傳了幾百個版本,具體的情節已經誇張到了不能入耳,何征倒是懶得在這個幼稚的遊戲中解釋什麽,反倒佐證了那些傳言。
名人的身份并沒有讓何征感覺到爽,他安安靜靜的坐着,等着老師拿着高考志願進來。
可是老師沒有來,顧一夢反倒來了,她冷着臉到何征的面前說:“我想跟你談談,就幾句話。”
何征看到顧一夢眼睛通紅,面容憔悴,突然有點于心不忍,點了點頭,跟着她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