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台灣最大小說網 > 科幻靈異 > 張居正 > 第三十五回衆官員公祭童立本無情火燒毀老胡同

第三十五回衆官員公祭童立本無情火燒毀老胡同

今天是童立本的公祭日。

童立本已經死去九天,每天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童宅所在的羊尾巴胡同本來就不甚寬敞,如今早已被挽幛招魂幡紙人紙馬等一應冥器填滿。這些時京城天氣好得出奇,白日裏天空一片瓦藍,晚上一片繁星。不遭雨淋的素紙素花,把裏把路長的一條胡同堆砌得一片缟白,叢叢複複,間不容腳。今天一早,參加公祭的官員們從四面八方陸續趕來,都隻能把轎停放在胡同口外的大街上。而一應十幾個簽單答應迎賓叫子,也都從童立本院門前遷到胡同口。不時聽到他們錯落有緻,有闆有眼地高喊:

“吏部員外郎姜大人到——”

“刑部郎中趙大人到——”

“禮部員外郎夏大人到——”

“兵部武備司主事賈大人到——”

“大理寺少卿方大人到——”

“都察院佥都禦史顧大人到——”

每次唱名之後,接着就是震耳欲聾的唢呐哀樂和哭婆子們熟練至極的幹号。童立本雖然生前命運滞蹇,但死後的哀榮比起先他一月而死的禮部尚書高儀來,又不知強了多少。

這次公祭由王希烈發起,他自然來得較早。對胡同裏這股子哀榮彌漫之氣,他甚爲滿意。這些時,王希烈的心情是一會兒興奮,一會兒沮喪,與張居正較勁,他雖然處在劣勢,但童立本事件的發生又多少讓他占了一些上風。戶部施行的胡椒蘇木折俸,實際上讓他給攪黃了。這些時,與張居正作對的事他委實做了不少,而且每出一招,張居正就被動一回。爲此,他心中頗爲得意。但他也清楚,自己本來沒有這麽大的能耐,皆因張居正上任伊始施行的胡椒蘇木折俸與京察兩件事是一竹篙打翻一船人,幾乎得罪了所有京官。俗話說魚有魚路蝦有蝦路,若論如何聚斂錢财搜刮民膏,在貪墨成風的官場,大多數官員都有一身故事。甭說拿兩個月胡椒蘇木折俸,就是再拿兩年,他們照樣每天吃香喝辣,屁中都會打出油酥味來。京官們之所以怨氣沖天,一是覺得張居正這位首輔太不近人情,上任伊始就擺出個鐵雞公的架勢,不肯給臣僚百官一點實際利益;二是京察正在進行,四品以上大員的《自陳不職疏》都已呈到禦前,四品以下官員的自陳揭帖也早都彙總到吏部衙門。他們中誰能留任誰将遭貶誰會削籍,不消幾日就會揭蓋子。明眼人都知道,京察之初小皇帝下頒的那道措辭嚴厲的戒谕群臣的旨意原是張居正的傑作,由此可知這次京察的調子是由他定出來的。前幾日,吏部更是咨文各衙門,申明犯有貪贓枉法、結黨營私、玩忽職守、懷私進邪四樣者加重懲處,而貪墨之人懲處尤嚴。京官們攬鏡自照,無不有危機之感。出于防衛需要,那些自認爲在京察中過不了關的官員,便主動向王希烈靠攏,利用童立本之死大做文章,攻擊這是“苛政”。如此做法在官場上也有一說,叫“反制”。知道你要整治我,我便搶在你下手之前,先抓住你的問題大做文章,務求痛快淋漓大白天下。這時候如果你再利用手中大權對攻擊者彈劾罷免,勢必引起公憤。當事者投鼠忌器往往作罷。一般情況下,這種“反制”的鬥争策略大都會收到功效。

看到官員們的不滿情緒一日比一日高漲,王希烈心裏頭甭提有多高興。開頭,他寄希望于魏學曾挑頭鬧事,現在才發現自己能力并不差,也就當仁不讓,把禮部當成了反對派的大本營。他與魏學曾計議,讓南京戶科給事中桂元清上本彈劾王國光,試試風向。三天後皇上降旨給桂元清削籍處分。官員們從邸報上看到這份聖谕後,都是敢怒不敢言。此情之下,王希烈又與魏學曾商量再找六科十三道言官中的“自己人”跟着上本,給桂元清鳴不平,再就胡椒蘇木折俸之事彈劾王國光。總之,他之所思所想,就是要把這場“反制”鬥争弄得如火如荼形成燎原之勢。那頭寫彈劾本子的人還在搜羅證據鋪排詞藻,這一頭,他又向楊用成面授機宜教他如何倨傲,接着又派紀有功前往戶部申請用銀,一應事體都把矛頭對準了戶部。“打蛇要打七寸,張居正這條毒蛇的‘七寸’正是戶部。”王希烈一高興,便向心腹說出了這樣的話。他自以爲用的都是殺手锏。誰知那天楊用成、紀有功先後铩羽而歸,向他禀報了各自的遭遇,他頓時又感到事情有些不妙。金學曾一個小小的九品觀政辱罵毆打禮部一個六品官員,不但不受處罰,反而受到張居正、王國光兩人的親自接見;楊用成被宣布不準離開京城,等候聽參處理,甚至還要追查那五千兩香稅銀的去向。昨天,更傳來驚心動魄的消息:李太後親下懿旨,将楊用成逮進錦衣衛大獄。而金學曾帶領的查賬班子也已組成,不日就要來禮部稽查。夜裏,他去武清伯府上拜訪,得知他們父子與李太後見面的情況也不盡如人意。種種蛛絲馬迹都說明,張居正重新取得了李太後的信任,要拿他戶部開刀了。王希烈突然産生了大限臨頭的感覺,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形勢發展到這種地步,就隻能拼個魚死網破了。王希烈一狠心,準備利用童立本的公祭,再向張居正發動一次猛烈進攻。好在新的禮部尚書尚未任命,一應部務由他這左侍郎說了算。因此,他讓禮部吏員全部出動,凡前往童立本家吊唁過的官員,都送一份禮部分發的參加公祭的請柬。

如今,王希烈走在羊尾巴胡同中,望着漸聚漸多的一張張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面孔,心裏頭又多少增強了一些自信。邊走邊看,不覺來到童立本院子門口,一眼瞥見坐在木圈椅上穿着一身孝服的童從社,口角流涎,望着他癡癡地笑,心裏頓時起了膩味。他問一直在此操辦的王典吏:

“他怎麽這個樣子?”

王典吏答:“他現在還算好的,剛擡出那會兒,他一會兒号着‘我要——父——’,一會兒又看着這些紙人紙馬,傻笑着嚷道‘好看——’。他并不知曉他父親死了是怎麽回事。”

王典吏學得惟妙惟肖,王希烈越發看了不自在,吩咐道:“把他挪個地方吧,等會兒各位大人來了,看着太不雅相。”

“回大人,小的覺得讓他待在這裏很好,”王典吏狡狯地眨眨眼,回道,“公祭不能沒有孝子在場,童大人眼下就這麽一個寶貝疙瘩。”

“他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王希烈問。

“是有一個。但遠在故鄉番禺參加鄉試,離京城萬裏之遙,這會兒隻怕還未收到父親的死訊呢。”

兩人正在說話,坐在木圈椅上的柴兒冷不丁朝着王希烈嚷了一聲:“爹——”王希烈頓時像被蠍子蜇了一口,慌忙閃開一步。

“别亂叫,再叫,就把你——”

王典吏朝柴兒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柴兒吓得“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童立本倒黴到家,還是死了好。天底下的孝子,這是我見到的最體面的一位。”王希烈歎息着走開。

羊尾巴胡同裏的人越來越多。王希烈正四處轉悠着與前來的官員們寒暄,忽聽得胡同口又傳來一聲洪亮的唱名:“吏部左侍郎魏大人到——”王希烈趕忙迎了上去。隻見魏學曾昂首挺胸臉色漠然走了過來,兩人叙過禮後,王希烈興奮地說:“啓觀,你看今天這陣勢,足見官心向背。”

魏學曾四下看了看說:“來是來了不少,但我剛才翻了一下簽到簿,也看出一些蹊跷來。一是京師各衙門堂官,沒有一個正職出面;二是戶部和工部,竟沒有一個官員前來參加。”

王希烈回答:“這個不難解釋。六部九卿各部門堂官,都是張居正新近更換的,自然都要阿附這位首輔。至于戶部就更明顯了,王國光是胡椒蘇木折俸的始作俑者,京官們的氣都發在戶部頭上,他們怎有顔面來參加公祭?說到工部倒是一個例外,聽說朱衡這個倔老頭子下了死令,他衙門裏有哪個官員膽敢來參加祭奠,一定嚴懲不貸。因此工部裏頭雖有同情童立本的官員,這下也不敢明着來了。想不到朱衡這頭老犟牛,竟然讓張居正調教得這麽服帖。”

魏學曾說:“這就是張居正的過人之處。擒賊擒王,這一套他用得很熟。”說到這裏,他又問道,“聽說張居正前幾天去了一趟戶部,你知道嗎?”

“我不但知道,這裏頭還有故事呢。”王希烈看了一下周圍,憂心忡忡答道,“我琢磨着,張居正去戶部,一定是向王國光面授機宜,如何拿咱禮部開刀。”

王希烈接着把這幾日發生的事備細說了。魏學曾聽後,冷笑着說:“聽說李太後下旨逮捕楊用成,是因看了張居正門生歐燧的本子。張居正沉默了多日,現在終于動手了。”

王希烈心下黯然,悻悻說道:“張江陵處處都是後發制人,啓觀兄,咱們鬥不過他,卻也不能讓他好過。”

魏學曾點點頭,半是生氣半是憂慮地說:“你大概還不知道,乾清宮管事牌子邱得用也被免職了。”

“什麽,邱公公被免職?”王希烈渾身一震,急忙問道,“這是啥時候的事?”

“剛發生。”

“是啊,昨兒上午,他還與紀有功見了面呢。”

“他倆爲何見面?”

“我讓紀有功向他透露戶部要清查泰山香稅銀的事。”

魏學曾長歎一聲,說道:“邱得用被免職,可能與這件事有關。歐燧的本子裏頭就說到楊用成自己貪墨巨額稅銀,反而誣陷李太後。汝定兄,無論何事,隻要牽扯到乾清宮,就一定要慎之又慎啊。”

魏學曾如此說,是因爲他知道王希烈想利用泰山香稅銀一事做一個“局”陷害張居正,沒想到落得個雞飛蛋打,自己反而被動。王希烈愣了一會兒,咕哝道:

“唉,女人畢竟頭發長,見識短。”

“是啊,大内裏頭,一個女人,一個孩子,還有個沒根的男人,這官是沒法當了。”魏學曾發牢騷口無遮攔,接着又說,“今天一早,通政司就把皇上慰留王國光的谕旨送到了吏部。”

“皇上才十歲,懂得什麽?皇上谕旨,哼,說穿了,還不是張居正假借名義!”王希烈不勝憤然,說話也就夾槍帶棒,“高閣老柄國時,朝中一有風吹草動,各路言官一窩蜂地上本子。如今出了這般大事,給事中們屁都放不出一個來。有那麽一兩個答應寫本子的,至今幾天過去,仍扭扭捏捏拿不出東西來,真是豈有此理。”

“這就叫此一時也,彼一時也。”魏學曾忽然間變得坦然起來,“川定兄,既然做了的事情,就不要後悔。今天到這裏之前,咱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大凡新主子登基,總要施行仁政,如今卻是苛政,咱們做大臣的,焉有畏畏縮縮認奸爲忠之理。”

“依啓觀兄之見,下一步如何進行?”

“反正你我都無退路可言。”

“這個咱知道。咱的意思是,如何把事情鬧得更大些?”

魏學曾指着塞滿胡同的黑幛挽聯,饒有深意地說:“爲一個上吊自盡的六品主事舉行這麽大的公祭,國朝史無前例。老兄,這件事還不夠大嗎?”

王希烈幹澀地一笑,接着壓低聲音問:“你覺得張居正會不會出面幹涉?”

“他怎麽幹涉?”

“比如說派兵來驅散什麽的?”

“如果他那樣做,豈不正好?”

兩人心有靈犀。交談過後,王希烈帶着拂之不去的沮喪情緒,又忙起公祭的事兒。

翻了巳牌,公祭開始。胡同裏擠滿了一百多名官員,趕來看熱鬧的市民也把胡同口裏三層外三層堵得水洩不通。胡同兩邊住戶人家的牆頭上也站了不少觀望的孩子。小小一條胡同,擠了大幾千人。王典吏給童立本尋了一口質量不錯的棺材,如今擡到院子外街面上。當司儀宣布公祭開始,衆人肅穆靜立。哀樂大奏一通之後,站在棺材前面的王希烈,便開始大聲吟誦他精心炮制又經幾位幕友再三潤色過的祭文:

某月某日,故禮部儀制司主事童公之喪。禮部左侍郎王希烈爲文以祭曰:童公立本,字吉祥,廣東番禺人氏。幼入庫序,飽讀詩書。二十七歲得中舉人,嘉靖三十二年會試進士。初補知縣,繼升州同,後調禮部,榮膺主事。列籍二十餘年,不逢迎、不谀谄、不惟上;宦海生涯之中,有正聲、有廉節、有操守。壬申七月,因胡椒蘇木折俸,舉家生計陷入絕境。公既兩袖清風,又不肯告困于強梗。遂借三尺白绫,斷然了卻殘生。嗚呼嗚呼,本是淵衷靜默之臣,頓作懸梁枵腹之鬼。屍身未寒,訛言踵至。人議公愚,予爲辯之;人議公拙,予爲直之;人議公險,予爲申之。

嗚呼童公,本欲以經術遭逢聖主,卻屢屢見嫉于輔弼之臣。開府地方,爲民請命,條陳有理;升職京師,佐君制禮,文藻竟工。奈何雄狐九尾,不得與彪虎雁行;狡兔三窟,亦難逃蝼蟻薄命。公之爲人,陽仇而陰德,此乃大智之愚;公之行世,迹愚而事巧,此乃大巧之拙;公之爲官,言拙而行方,此乃大忠之險。然公之品格,不爲官場所容。曆曆二十春秋,竟隻得六品主事而終。古人雲:“生不願封萬戶侯,但願一識韓荊州。”如今撫公之棺,難免哀恸而喟歎:李太白常有,而思賢若渴之韓荊州,卻百年難得一見……

王希烈搖頭晃腦吟誦至此,竟自哽咽起來。蓋因觸景生情,其悲不在死者,而在自己的遭遇。見主祭官如此聲淚俱下,在場衆官員也莫不爲之動容。人群中于是有了一片小小的騷動,間或可聽到悄悄的議論:

“王大人如此善待部屬,童立本若泉下有知,也感欣慰。”

“他這韓荊州一典用得好,如今荊州則荊州矣,隻是物是人非。”這話暗刺現任首輔,他也是荊州人。

不知誰嘀咕了一句:“也有人說,若王大人平常稍加恩典,童大人也不至落此下場。”

…………

各種議論不一而足。

王希烈本來就有做戲的成分,這一下更是感慨唏噓進入角色。正當他掏出手絹揩淚之際,坐在木圈椅中的柴兒沒來由地又興奮起來。他從未出過院門,更沒有見過這種場面,見這麽多人一起抹眼淚,便覺得好玩。頓時腦殼一陣亂搖,嚷叫道:“爹——”接着隻聽得屁股底下一聲悶響,衆人不知就裏,但一會兒便都聞到了奇臭。

“你幹什麽?”王典吏問。

“我,我拉——屎——了。”柴兒嗚地哭起來,口角又挂起長長一串涎水。

王典吏捏着鼻子,又朝柴兒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站在跟前的王希烈頓覺一陣惡心,他挪開兩步,屏住呼吸,好不容易才把那股子翻腸倒胃想要嘔吐的感覺強壓下去。雖然沒了心緒,但還是縮着鼻子屏住呼吸把祭文念下去:

嗚呼童公,六品清官,蕭然寒士;落宕閑曹,類同布衣。看裘馬輕狂之客,歌筵永日;裙屐風流之輩,竟夜銷魂。公卻衣不求新,食不果腹。兒瘸兩腿,妾眇一目。五尺微命,一匹瘦驢。本是朝廷之命官,竟成帝鄉之餓殍。卸下官袍而自盡,挂起蘇木而懸梁。請問誰之過耶,誰之罪耶……

念到這裏,王希烈已是聲嘶力竭,隻見他臉上肌肉痙攣,雙眼充血,幾欲捶胸頓足。這情緒感染了所有在場的人,不知是誰憤怒地高喊一句:

“誰之過,誰之罪,務必追查清楚!”

立刻又有人接了一句:“是啊,我輩朝廷命官,豈能成爲涸轍之魚,砧上之肉。”

這些話富有煽動性,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的官員們這一下都被撩撥得怒氣沖沖,胡同裏頓時像炸開的鍋。眼見這場面,王希烈興奮不已,他同站在身旁的魏學曾交換了一下眼色,揮手示意大家安靜,清清喉嚨,正欲念下去,不知是誰殺豬似的号了一聲:

“不好了,失火了!”

聞者無不大驚,胡同裏頓時又騷動起來。王希烈以爲又是誰的惡作劇,正想做手勢讓大家安靜下來,聽他把祭文念完。一擡眼,隻見胡同口果然蹿起一股濃煙,堆放在那裏的紙人紙馬不知爲何燒了起來。他立馬丢了手中的文稿,強自鎮定大聲疾呼:“大家不要慌,趕忙弄水來,把火澆滅。”但響晴響晴的秋燥天氣,在胡同裏擺放了八九天的這些紙紮布做的冥器,已是幹焦得一折就斷。如今既有火苗子舔過來,加之狹窄胡同又是一個抽風口,很快就成了燎原之勢。胡同口已被圍觀的市民堵住。火勢往胡同裏撲,官員們都争擠着往胡同深處逃命。但無腳的烈火比有腳的官員們跑得更快。不消片刻,胡同裏已是一片火海。冥器杌椅車轎,都浸在熊熊烈火之中。很快烈火又蹿上房,整個一條胡同都浸在烈焰之中,到處都被燒得哔哔剝剝嘩嘩啦啦一片喧騰炸響之聲。轟隆隆這裏的牆倒了,潑喇喇那裏的房塌了。逃命的官員民衆一個個慌不擇路,許多人讓濃煙嗆昏了頭,本是逃生,卻偏偏往火海裏鑽。王希烈素以文雅自命,何曾見過這等慘烈的場面?頓時吓得兩腿如泥癱倒在地。奪路逃命的官員民衆此時已是自顧不暇,哪還管得了他?竟紛紛從他身上踐踏而過,不一刻他便被踩得鼻青臉腫遍體鱗傷。虧得禮部幾位官吏拼盡全力把他從地上拽将起來,扶掖着倉皇逃遁。

胡同裏也有一個人不跑,這就是魏學曾。這位在遼東大營帶過兵任過總督的大臣,一見出了事,他首先想到的不是逃命而是把火撲滅。他見衆位官員撒鷹似的逃竄,連忙跳到童立本的棺材上大聲吼道:“都不要跑,跟我一起救火!”但任他喊破嗓子,也沒有人聽他的。這些平日裏養尊處優的官員們,此時隻恨爺娘少生了兩條腿。瞧他們如此熊包自私不争氣,魏學曾氣成黑臉包公,後悔不該與這幫窩囊廢攪和在一起。恰在這時,擱棺材的凳子腿兒被燒斷,棺材倒了,魏學曾被摔在地下,刹那間就被沖過來的火焰燎成一個火人。“魏大人,逃吧!”有個下等官員跑過來幫他。他跳起來掴了那人一個耳光,恨恨罵道:“你看看,百姓人家的房子都起火了,身爲朝廷命官,焉有逃跑之理!”火勢越來越大,挨了耳光的那個下等官員也不敢站在原地計較,捂着臉,踩着輪子一般溜了。童家門口隻剩下魏學曾一個人,他頂着烈焰跑進童家拎出一桶水來,潑向一位渾身是火躺在地上痙攣的年老官員……

“不好了,失火了!”聞者無不大驚,胡同裏頓時又騷動起來。官員們都争擠着往胡同深處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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