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揚手要扇打兒子,可看見他臉上的巴掌印,想到方才皇帝盛怒責打他的模樣,實在下不去手:“皇兒不要急,這次是我們被人擺了一道,他們成不了事的,我才是能笑到最後的那個人,皇兒不急,等一等,你等一等……”
四皇子推開了母親,起身道:“父皇要您好自爲之,已是把話說絕,母妃,别再輕舉妄動,現在連宰相府的門庭都保不住,父皇連多幾個月都不願再給你們,你還不明白嗎?”
眼看着兒子拂袖離去,貴妃追出來,腳下不穩跌倒在地,宮女們紛紛來攙扶,被她暴躁地推開。
一轉身,剛好看見碩大的穿衣鏡,鏡中倒在地上的自己是那麽狼狽落魄,淩亂的衣衫下,是日漸枯瘦的身體。
她失去了年輕時的體态,曾經豐盈雪白的肌膚,正在被一道道皺紋蠶食。
她終于也老了,發髻下藏不住的銀絲,總讓她在皇帝跟前提心吊膽,眼角嘴邊的細紋,再多的脂粉也遮不住,遇上氣候幹燥時,更是和脂粉混合成更可怕的模樣。
可是那個女人卻還年輕,分明年長于自己,分明這些年過得那麽苦,爲什麽闵姮依然美麗,就連她眼角的皺紋,也是柔和而美麗的,她不再是二八少女,卻一定是同齡人中最美的那一個。
“我不能輸給你,絕不能。”貴妃吃力地爬起來,跌跌撞撞走向鏡台,喚來驚慌失措的宮女,“爲本宮梳頭換衣裳,我要去見皇後。”
勝親王府中,堯年向母親禀告京中的變故,昨晚抓的人大部分都放了,但宰相府的門禁尚未解除,家中大小依然不得随意進出。
母女二人并沒有因此幸災樂禍,皇帝不至于蠢到,爲了那一點證據就相信是闵氏一族所爲。
不論他是将計就計,背後另有謀算,還是真的傻,至少将京城官場和朝廷攪亂的目的,他們達到了。
堯年問母親:“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近來南邊時不時有父王的消息,可每一次都落空,是真有人假借父王的名号斂财,還是父王故意放出的訊号呢?”
闵王妃鎮定地說:“眼下太子和四皇子兩派起沖突,不用我們再做什麽,京城裏也不會太平,接下來,我們要想法子離開京城。”
堯年說:“走了再要回來殺他,就不容易了,要走,殺了那狗皇帝再走。”
闵王妃道:“年兒,我們母女若意見不合行動不一緻,很容易就被皇帝抓了把柄。接下來的一切,你要聽我的命令,不要輕舉妄動,記住了嗎?”
“是……”堯年不得不答應,可心裏很不好受,她漸漸感覺到,自己正在脫離母親的信任範圍,很多事自己已經不再知曉。
然而并不是母親不再信任她,是爲了保護她,要将她送去安全的地方,可她不願獨活。
心中煩惱時,就想見那個人,哪怕是扶意也無法取代,她想見慕開疆。
“你去哪裏?”見女兒往外走,王妃問道。
“城裏逛逛,看看有什麽新鮮事。”堯年随口說。
闵王妃欲言又止,到底沒有阻攔,命侍衛沿途保護,就放孩子出門去了。
郡主騎馬出門,在街上緩緩遊蕩,京城裏極少有姑娘家騎馬上街,少不得引來百姓的目光。
但見她衣衫華麗、氣質高貴,便知是哪一家高門貴府的千金,都離得遠遠的,唯恐得罪了人。
而這是堯年唯一能“召喚”開疆的法子,當她轉到第三條街,慕開疆果然帶着侍衛“巡查”至此,兩處迎面相遇,開疆翻身下馬,上前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