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第二回見,就出了這樣的事,比起昨夜祝韻之連名帶姓地喊她還叫扶意震驚。
西苑的人有備而來,兩個身材結實的婆子便沖上前,抓小雞似的按住了翠珠,翠珠吓得不輕,也不知該向誰呼救,慌亂的眼睛看見扶意,才哭:“言姑娘,救救我……”
扶意當然不能袖手旁觀,上前阻攔道:“三夫人,有什麽誤會,您坐下來,慢慢聽我解釋可好?”
金氏瞥了眼扶意:“翠珠是家裏的奴才,姑娘是親戚是遠客,多的話還要我說嗎?”
“夫人……”
“你們還愣着?把這小賤人拖去當院,給我照死裏打,我要看看這家裏的奴才,還有誰敢仗勢欺人。”
金氏根本不理會扶意,喝令婆子們拖走翠珠,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香橼吓壞了,跑到扶意身邊問:“她們會不會真的打死翠珠,她就是說了幾句話……”
而那幾句話,不論有沒有仗着大房欺壓三房,翠珠到底也是護着自己,這會兒她要被打死了,扶意不能不管,可若跑去老太太那兒求助,來回一趟就夠翠珠搭上半條命,若搬來大夫人,又怕把事情鬧得更大。
“小姐?”
“香橼,你立刻去老夫人那兒,别驚動姑祖母,先求芮嬷嬷來一趟。”
“那您呢?”
扶意沒有回答,徑直跟出來,翠珠已經被按在地上,還有人從院門外拖來五指寬的刑杖,她趕到三夫人跟前,直挺挺地跪下了。
“喲……”三夫人冷笑,“言姑娘,真犯不着,這和你不相幹。”
“夫人要管教翠珠,我本不敢插嘴。”扶意神情懇切,“隻是我才來幾天,小姐們的功課還沒教好,就先鬧出治下不嚴,讓身邊丫鬟以下犯上的罪過,不知外人要怎麽看待我。求夫人能給扶意幾分顔面,把翠珠交給我,是打是罵,我一定給您個交代。”
金氏擡起下巴,高傲地說:“我說了,這事和你不相幹,姑娘非要攬在身上,回頭老太太問起來……”
“不過是處置一個奴才,老太太怎會過問,夫人自有管教下人的道理。”扶意道,“可我實在臉皮薄,想求嬸嬸心疼我,好叫我别丢了老太太的顔面,别丢了紀州家裏的臉。”
清秋閣裏管事的婆子來張望,聽見扶意這番話,便附和着說:“三夫人您别動氣,這小賤人冒犯了您,活該被打死,可憐言姑娘初來乍到,别吓着她才好。您隻管歇着去,奴婢一定把這小丫頭結實打一頓,好好給您出氣。”
金氏打量那婆子,知道她在大房有幾分體面,便呵呵一笑:“我還以爲,你們正院大房的奴才,都是牙尖嘴利目中無人,你這話倒像是個人說的了。”
那婆子一臉賠笑:“夫人您消消氣,這翠珠是家生的丫鬟,等奴婢把她爹娘找來,照死裏收拾。”
金氏不屑,但低頭見扶意卑怯恭敬,心裏算計若真吓壞了,老太太那邊也不好交代,她隻是見不得這家裏的人壓着他們西苑,還沒必要把事情鬧得沸反盈天。
“好吧,我也是慈悲心腸,看在姑娘的面上,今日饒過這小賤人。”金氏從丫鬟手裏拿過暖爐捧着,趾高氣昂地走到扶意身邊,皮笑肉不笑地說,“這正院裏的下人,一個個比主子還厲害,姑娘也真真不容易。将來若有難處,隻管到西苑來找我,我們姑娘的功課,也拜托你了。”
扶意俯身謝過,再一路将三夫人送出院門,恭恭敬敬站在門前,直等他們走遠才擡起頭。
冷不丁的,見到不遠處站在樹後的祝镕,他身邊還有陌生的年輕男子,祝镕淡漠清冷,倒是身邊的公子大方有禮,朝扶意抱拳作揖。
扶意欠身緻禮後,就趕回到院裏,來看望被吓得魂飛魄散的翠珠。
院門外,慕開疆笑道:“你家也挺熱鬧。”
祝镕睨他一眼:“不餓了?趕緊吃飯去。”
兩人一路走去内院,隻聽開疆念叨:“這姑娘還真會說話,我還以爲她要拿老太太來壓人,心想你家三嬸該氣炸了。”
祝镕道:“人家小小年紀就念了那麽多書,腦筋自然比你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