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意說着,繞到了祝镕的面前,她已經兩天沒見到丈夫,一切消息都靠争鳴往返傳達。
出了這麽大的事,她想給祝镕足夠的時間來處理一切,可是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甚至不進食,不得不擔心他的身體到了極限。
此刻見到的人,神情憔悴,沒有刮面的臉,越發添了滄桑。
他是在戰場上見過血流成河,是曾經從死人堆裏被挖出來的人,但即便見慣了生死,乃至殺過人,并不意味着,他可以無視這場災難下失去的生命。
耳邊還有家眷的哭嚎,他們失去了丈夫、兒子和父親,失去了每一家的頂梁柱。
“開疆說,起火的原因還在查,但絕不是你的失職。”扶意勸道,“我知道你想把責任攬在自己的身上,但在那之前,該查出真正的原因,給所有人一個交代。若有歹人作惡,卻讓他們逍遙法外,才是對逝者最大的不敬和不公,镕哥哥……”
祝镕的目光,緩緩落在扶意的面上,他的身子一晃,失去重心,扶意趕緊伸手,用盡所有力氣來支撐他的身體。
遠處的争鳴、香橼紛紛跑來,幫着攙扶公子,兩天兩夜沒合眼的人,再也支撐不住了。
祝镕被送回家時,已然昏睡,扶意守了一個多時辰,直到開疆和闵延仕來了,她才離開了卧房。
二人帶來一些消息,朝廷對此事的态度是嚴查必究,即便責任不在祝镕的失職,他多少也要承擔一些,相應的責罰也不可避免。
開疆道:“再有,已經查出一些可疑的線索,可以推測是人爲縱火。”
扶意回頭看了眼卧房,說道:“他正昏睡,等他醒來,我立刻告訴他。”
闵延仕說:“事情急不來,他千萬保重身體,如今最重要的幾件事,撫恤逝者家眷,查真兇,這些誰都能做。再有便是,盡可能地挽回此次災難的損失,那些本該被制造出來的火器和圖紙,若還能複原,錯過了這幾天,所有人的記憶都會開始淡忘缺失,祝镕醒後,還請告訴他這些話,逝者已矣,他該考慮得更遠一些。”
扶意欠身道:“我會轉達,多謝你們費心了。”
開疆歎道:“扶意,我說句不合适的話,隻怕多一個字都是挑唆你們夫妻,可我實在忍不住。那晚若不是皇帝駕到,我真怕自己攔不住,讓他沖進火場。他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當時的情形,進去就是一個死,沒有活路的。你别總順着他、遷就他,你得讓他警醒,這輩子他的性命,可不再屬于他自己一人。”
闵延仕阻攔道:“何苦現在說這些。”
開疆道:“他說起我來,總是頭頭是道,可他自己呢,扶意嫁給他之後,過過幾天安穩日子?說起來,爲了家國天下,爲了黎民百姓,說到底,還不是扶意一次次遷就他?”
闵延仕歎氣:“好了,少說幾句,我們兩個吵有意義嗎?”
二人看向扶意,她隻淡淡微笑,什麽話也沒說。
開疆作揖道:“我一時氣憤,你别放在心上,他心裏自然有你的,可有多少,我就……”
話沒說完,闵延仕把開疆拽走了,扶意送到屋檐下,等他們消失在院門外,才舒了口氣。
轉身回到房裏,祝镕依然沉睡,扶意摸了摸他的額頭,見不燙手,才安心了些。
坐下後,靜靜地看着丈夫的睡容,開疆的話在耳邊反反複複響起,他的氣憤扶意都能理解并正在承受,可所謂的安穩日子,到底是什麽呢?
隻見香橼進門來,輕聲道:“小姐,宮裏傳來旨意,皇後娘娘召您進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