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祝镕又想起與王爺的那番話,眼下他最想傾訴的人便是扶意,但這在宮裏,可由不得他們。
這不還什麽都沒說,韻之就找出來,一本正經地嫌棄他們:“在宮裏,可别卿卿我我的了。”
扶意推着她走開,回眸又看了眼丈夫,沒能想到會是爲了先帝,不免有些擔心。
那之後,衆人與闵王妃話别,因宮門外還有其他皇親國戚等着進宮,祝家人不宜久留,彼此道了珍重後,早早退了出來。
巧的是,遇見太尉府的車馬,見秦老夫人帶着孫女下車,老太太主動上前寒暄問候。
更是把平理叫到跟前,對秦老夫人說:“皇後娘娘下旨,要他回國子監把書念完,我這兒給嫂嫂您保證,絕不再叫他犯渾拐了您的孫子。”
對方也是和善好相處的,秦老夫人樂呵呵地說:“是我那兒媳婦性子太弱,舍不得兒子,叫我說,曆練曆練才好呢。”
扶意留神看了眼秦家姑娘,眼眉秀麗、氣質溫婉,言談舉止大方又端莊。
姑娘更是細緻禮貌,道别時,幾乎将祝家每一個在場的人都照顧到,不忘和扶意颔首緻意。
想來,當初祝承乾挑這孩子做兒媳婦,看重樣貌出身,必定更看重品行和能耐,恐怕祝承乾本來的願望,還是要給兒子選一位能當家作主,能取代大夫人的兒媳婦。
扶意自認爲除了出身,一切都符合祝承乾的要求,錯就錯在,她是祝镕自己選的,也許祝镕娶誰都行,不論品貌才幹或出身,但唯一不行的,就是他自己選。
此時,家人擁簇老太太上馬車,晚輩們各自散了坐車,祝镕另有事務不能與家人同歸,攙扶扶意上馬車後,便道:“我回家用晚飯,你等我。”
“镕哥哥,早些回來。”扶意說,“我有話對你說。”
祝镕答應:“好,我也有話對你說。”
當一家人回到公爵府,平瑞早早等在了門外,原是午間與柔音争辯了幾句,後來又見她來了家裏不見回去,少不得擔心。
回家後發現全家都進宮去,竟然把柔音也帶上,他心裏就覺得不踏實,此刻一見妻子,不由分說将她帶到身邊,闆着臉對祖母說:“奶奶,我先走了。”
“站住。”平珞出聲,走上前指了弟弟,“松開手,你把弟妹的手脖子都掐紅了。”
平瑞低頭一看,趕緊松開,柔音并不矯情扭捏,把手藏進了衣袖裏。
“嫂嫂,我們走。”韻之上前來,攙扶過柔音,悄悄看了眼大哥,見平珞首肯,便立刻把人往家裏帶。
“柔音!”平瑞喊了一聲。
“我去換了衣裳就來,這是扶意的衣裳,我……”柔音應了,可沒等說完,就被韻之拉走了。
老太太看了眼孫兒,道:“跟我來,平珞平理你們都來,我有話說。”
扶意上前來攙扶祖母,到了内院後,她才退下,好讓祖孫幾個單獨說話。
屋子裏,平瑞向祖母跪下,磕頭後說:“孫兒要帶柔音離京,往後不能在您膝下盡孝,求奶奶不要記挂。”
老太太平靜地說:“柔音想留下來,想留在這個家裏,和嫂嫂們小姑子們孩子們在一起,你爲什麽不願成全她?”
平瑞很是幹脆地回答:“因爲我爹和我娘,我不願柔音受委屈,镕兒有沒有告訴過你們,柔音是青.樓出身。但她賣藝不賣身,爲了保全清白幾乎喪命,可即便如此,在你們眼裏,也是不潔之身,我不願她多聽半句閑話。”
平理在一旁,心中暗暗佩服,當初爲了惹是生非,他曾去逛過花街柳巷,知道那地方女孩兒的命苦,二嫂嫂這般上乘姿色,若想要保全清白,隻有死路一條。
老太太說:“所以,是你介意,而不是柔音?”
平瑞想要争辯,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平珞在一旁道:“人生在世,誰不被人念叨,且不說皇帝,就算是菩薩神仙,也有人指天叫嚣。被人說幾句閑話,你就這麽經不起?我看這家裏在乎弟妹出身的,隻有你,奶奶在乎嗎,我在乎嗎?你離京接母親那些日子,柔音在家與誰相處都好,人人喜歡她,不然你以爲,柔音貪圖什麽才要留下?”
平瑞語塞,屋子裏一時安靜下來,老太太再要開口,忽然傳來瓜果的脆響,循聲看來,隻見平理抓着一隻鴨梨,坐在邊上大口啃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