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延仕欲言又止,好在是背對着韻之,不怕沒藏好心裏的事。
努力冷靜下來,才站定了轉身,說道:“外頭冷,就到這兒吧,我若不及回來接你,自己出門,一定穿暖和。”
韻之尚不知這天下的變故,即便心裏有些沒來由的不安,還是能笑靥如花地相送:“最好你來接我,但你也不要趕,凡事小心。”
夫妻話别,闵延仕捏着那兩本折子,步履生風地離去,但走得越遠,确定韻之再看不見他,腳下的步子就越沉重。
手中的折子,如磐石鉛錘,他拿不動也不敢放,寒冬臘月掌心捂出了汗,不得不換手擦一擦。
“延仕!”不遠處,傳來母親的聲音,闵夫人急急忙忙跑來,一臉欣喜地說,“太子被皇帝責備,關在東宮反省,天知道事犯了什麽大事,連皇後的面子都撐不住。延仕,可千萬把握這次的機會,指不定連你妹妹都能救出來。”
闵延仕微微欠身,卻是什麽話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太子也好,四皇子也罷,就算是闵初霖的死活,此刻都與他不相幹。
他要去做一件大事,必須做好這件事,可他心裏沒底,根本不知道這一步踏出去,會面臨何種境地。
坐上進宮的馬車,闵延仕深吸一口氣,沉下心,靜下神思,冷聲道:“走吧。”
這日午前,城外傳來消息,勝親王在王妃和世子的照顧下,未至京城便已複蘇了記憶,得知雍羅、贊西聯合侵犯大齊,怒發沖冠,不及向皇帝請示,當機立斷改道奔赴邊境。
幾乎同時,各種各樣的傳言流入京城,天知道那氣勢滔天的大軍從何而來,宛如天兵天将,忽然就出現在了百姓的視野裏。
他們威武齊整地路過每一個地方,百姓們得知是常勝将軍重現人間,紛紛夾道歡慶,沿路送米送糧,尚未至除夕元旦,各地已然熱鬧過了正月。
唯獨京城,一片肅殺氣息,令人壓抑難抒。
是日午後,韻之坐馬車回娘家,半道上馬車就停了,提前趕去通報的下人,滿頭汗地跑回來,氣喘籲籲地說:“少夫人、少夫人……公爵府去不得了,方才小的還沒到門前,就看見大隊人馬趕來,瞧着服色是禁軍的人,将公爵府的們堵死了。您這會兒去,怕是進得去出不來,還是等公子回家,您和公子商量商量。”
韻之聞言,臉色大變:“怎麽會這樣?”
車下的人說:“誰知道呢,今天勝親王沒進京,轉去邊境打贊西人了,這與公爵府什麽相幹,也沒聽說别的事啊。”
韻之心知這些下人不願被牽連,便果斷下了馬車,吩咐道:“那是我的家,我必須去看一眼,我若是出不來了,你們告訴公子便是。”
绯彤一樣下馬車來,要緊跟着小姐,但韻之說:“你留下,有什麽事,與相公他說的清楚。”
“可是……”
“聽話,家裏一定是出事了。”韻之緊張不已,“我早起就心慌,我就知道不好。”
說罷,留下绯彤和其他家人,韻之徒步往家裏來,還沒到門前,那些層層把守的侍衛就瞪着她,她長這麽大,還從沒被人如此失禮地對待。
“我是這家的二小姐祝韻之。”她鼓起勇氣走到門前,朗聲道,“我們家犯了什麽事,你們爲何守在這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