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夢。”
白骨精咬牙切齒地說道,黑洞洞的雙眼裏面冒出幽幽的綠光來, 看她的樣子, 似乎是想要放大招了。
屋子裏面的溫度降低了許多, 趙晨光身上的衣服穿得不多, 剛剛跟白骨精撕打的時候,沾染了不少鮮血和碎肉, 房間裏面的溫度降低下來之後, 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抖了起來。
蘇善掃了對面的那個眼中冒火的白骨精一眼, 覺得這家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客氣?
“趙晨光,把眼睛閉上。”
趙晨光的身體抖動的幅度更大了,出于對蘇善的信任, 他立馬閉上了眼睛,接下來的畫面人類不适宜看到, 畢竟渾身往外冒黑霧的模樣實在不像是正派中人會有的樣子。
濃郁的黑色霧氣從蘇善的身體之中冒了出來,房間裏面的所有氣機全部被封鎖, 鬼蜮張開, 将對面的白骨精包裹在其中。
如非必要, 蘇善其實并不喜歡這一招, 被包裹在鬼蜮之中的鬼怪會被她釋放出來的強大力量所吞噬,最後化爲她鬼蜮之中的一部分。
當蘇善将鬼蜮張開的那一瞬間, 白骨精身上的骨架瘋狂地顫動了起來, 咔吧咔吧的聲音不停地響起, 被鬼蜮包裹住之後,白骨精身體上面的骨骼瞬間消失了一小半兒。
這一幕将白骨精吓得魂飛魄散,她雙膝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大人饒命。”
先前她的态度有多強韌,現在她的态度就有多卑微,當蘇善展現出她強大的實力之後,白骨精根本無法升起一絲的反抗之力。
在絕對強大的力量面前,梗着脖子對着來絕對不是她的作風,該慫就得慫,這樣才能活得更加長久。
鬼蜮收斂,蘇善周身的黑霧消散的一幹二淨,她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缺了小半拉身體的白骨精,淡淡地開口說道。
“你看你,折了一隻手還不算,非得在少二十多根骨頭才能曉得厲害,你說你這又何必呢?”
白骨精沒敢吭聲,隻是将身體趴伏地比先前更低了一些。
“大人說的是。”
她要是早知道蘇善這麽厲害,哪裏還會像是這樣子自不量力地跟蘇善對着來呢?
一直閉着眼睛趙晨光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現在能睜開眼睛了嗎?”
“可以。”
趙晨光睜開眼睛,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看了看蘇善,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白骨精,一時之間有些弄不清楚這是怎麽回事兒。
剛剛這白骨精不是猛地狠麽?現在怎麽就跪倒不起來了?一定是蘇善太厲害的緣故!
趙晨光這麽想着,也沒有再去看那個白骨精,他的目光在房間裏面掃了一圈兒,結果卻發現先前還在屋子裏面的林波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迹,趙晨光的臉色瞬間變了。
“蘇善,林波的鬼魂不見了,是不是這個白骨精把他給藏起來了?”
趙晨光有些急了,先前他明明記得林波就在這屋子裏面的,怎麽現在就不見了?
“白骨精,那個林波的生魂在哪裏?”
趴在地上的白骨精身體顫抖了一下,她急忙支起了身體,胸前的那一排肋骨打開,露出了裏面那一團忽明忽暗的光團。
看到這一幕之後,趙晨光還有些木愣愣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而蘇善的面色微微一變,欺身上前,伸手将那個光團從白骨精的胸骨之中取了出來。
“你吞了他?擅食生魂,你可知道後果?!”
先前蘇善的情緒一直都沒有太大波動,見到這被消磨了一些力量的生魂,她難得動了怒。
白骨精也是鬼物的一種,得在種種機緣巧合之下,鬼魂才能依附自己的屍骨成精,與那西遊記之中描述的不同,白骨精以人類怨氣爲食,并不會吞噬靈魂,更何況是人類的生魂?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白骨精不但擅自勾走人類生魂,還試圖吞噬生魂,若是真被她消化了這生魂,她怕是會變得異常難對付。
畢竟白骨精的食譜一旦改變,成爲她食譜上的東西就會由怨氣變爲人類,白骨精沒有血肉皮囊,當心底的暴虐被勾出來之後,她們心底最深的欲/念便會被勾出來。
白骨精哪想到蘇善突然動了怒,她急忙替自己辯解。
“大人,不是這樣子的,我不是故意的,大人明鑒!”
蘇善沒有搭理她,她看着手中忽明忽暗的魂球,從自身抽出一縷陰氣注入到這魂球之中,随着她陰氣的注入,魂球上面的光亮慢慢地恢複了正常,蘇善稍稍松了一口氣,朝着趙晨光伸出手。
“把我先前給你的那朵三色堇拿出來。”
趙晨光神情恍惚地将藏在襯衫口袋之中的三色堇拿出來,遞給了蘇善。
蘇善将魂球注入到了三色堇之中,又将花朵遞給了趙晨光。
“你好好護着這朵花,林波就在裏面。”
自己的朋友在一朵花裏面?
經過了先前那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所洗禮,現在的趙晨光很輕易地便接受了這種奇幻的設定,他伸出手接住了那朵三色堇,照舊放入了自己貼身的襯衫口袋之中。
話少還不亂問,對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極高,蘇善對趙晨光的滿意度又往上升了兩點。
林波的生魂已經找到了,稍後到醫院去讓他魂魄歸體就沒什麽問題了,剩下要解決的事情就是白骨精了。
先前蘇善還覺得這個白骨精沒有害過人,準備放她一馬,不過經過了先前的事情之後,蘇善覺得她已經動了壞心,若是繼續放任在外面的話,指不定會闖出來什麽禍。
“好了,其他的事情解決了,現在來說說你的事情,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蘇善開口問道,白骨精趴伏在地上,渾身的骨架都在劇烈顫抖着,雖然蘇善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白骨精還是敏銳地察覺到蘇善的态度不對。
求生欲在這一瞬間發揮到了極緻,白骨精幾乎以五體投地地姿态趴在地上,語調铿锵有力地說道:“但憑大人吩咐。”
她倒是挺上道的。
像是這種随時都會出問題的危險分子還是放在自己身邊的好,正好她手底下缺鬼,多一個勞動力也是好的。
“行吧,以後你就跟着我了。”
蘇善四下瞅了瞅,從旁邊窗戶上挂着的那破舊的窗簾上撕下一塊兒布來,然後将那塊巴掌大小的布折疊成了三角形的模樣。
蘇善在指尖上一咬,逼出一滴鮮血來,沾在了那布料上。
那滴血浸透進了布料之中,甜膩的血腥氣在空氣之中彌散開來。
趙晨光也嗅到了這股甜膩的血腥味兒,他神情有瞬間的恍惚,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像是踩在棉花堆上似的。
蘇善朝着地上的白骨精招了招手,晃了晃手中的沾了血的布。
“進來吧。”
白骨精點了點頭,身體化作白色的流光沒入到了蘇善手中的三角布包之中。
當白骨精消失不見的時候,周圍依托她存在的幻境也就随之消失不見,蘇善這才發現他們身處在一間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木頭人偶的房間之中,從這些人偶的模樣和造型上來看,這些人偶和蘇善先前看到的那些一樣都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造型醜陋,卻并不吓人。
蘇善掃了一眼之後,就沒有了什麽興趣,轉身朝着門外走去,剛剛走了兩步,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是忘了些什麽,蘇善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
她把趙晨光給忘記了。
趙晨光并不在這間屋子裏面,蘇善的目光在屋子裏面掃了一圈兒,很快便看到了通往另一間屋子的門,她從那扇門穿了過去,便看到趙晨光正直挺挺地杵在屋子裏面。
他的眼神渙散,神情恍惚,嘴角卻帶着一抹怪異的笑容,看起來挺像是中了邪的模樣,蘇善看着趙晨光已經從身體之中跑出來半拉的靈魂,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伸出手一拍,便将趙晨光的靈魂給拍了回去。
趙晨光的身體一震,回過神來。
“好了,都解決了,我們該走了。”
趙晨光:“????”
趙晨光的腦子有些不太夠用,迷迷瞪瞪地跟着蘇善一起朝着樓下走去。
當他們兩個人到鬼屋門口的時候,便看到三個膀大腰圓的人正站在鬼屋的門口處。
那三個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看起來兇神惡煞極不好惹。
腦子一直犯渾的趙晨光下意識地擋在了蘇善的面前。
“你們要幹什麽?”
爲首的那人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寫滿了字的紙遞給了趙晨光。
“你看看你們做的好事兒!”
【關于鬼屋物品損毀賠償價格明細】
趙晨光:“……”
然而兩人之間的距離原本就相隔不遠,陳招娣陡然停下來,張多金刹車不及,直直地撞到了陳招娣的身上去了。
陳招娣雖然也是膀大腰圓,但噸位也不及張多金的,兩人撞到一起之後,陳招娣直接被撞飛了出去,而張多金也穩不住身體,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他們的兒子張成才揮舞着兩把菜刀追了過來,見到躺在地上的張多金之後,張成才的眼中流露出刺骨的仇恨之色,他咧開嘴巴笑了起來,白森森的牙齒在泛着陰冷的光芒。
“去死吧!”
他怒吼一聲,手中的菜刀朝着張成才的腦袋砍了過去,看那架勢似乎是要将張多金的頭生生剁成兩半一樣。
張多金被這一幕吓得是魂飛魄散,他本就長得肥碩無比,此時仰面躺在地上,又粗又短的四肢在徒勞的撲騰着,卻根本起不來,眼見着那鋒利的菜刀這麽朝着他的面門劈了下來,心中的恐懼感瞬間漲到了極限,他嘴裏面發出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聲,雙腿一蹬,便暈厥了過去。
另一邊兒剛剛爬起來的陳招娣看到這一幕,頓時吓得肝膽俱裂,她尖叫一聲,縱身一躍,朝着張多金撲了過來,看那架勢,似乎是想要用自己的身體替張多金擋下這一擊 。
兩人夫妻少年夫妻,這麽多年吵也吵過,鬧也鬧過,氣性上來時恨不能将對方的祖宗十八代全都給問候一邊,可是他們終究是有感情的,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男人被自己的兒子砍死,她做不到。
陳招娣隻想着要替張多金擋刀子,然而她卻沒有考慮到一點兒,她的體重也就隻比張多金少了那麽一點兒,她這麽縱身一躍,落在張多金身上之後,硬生生地把張多金從昏迷之中給壓醒了。
張多金感覺到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好像移了位,他生生嘔出一口鮮血來,雙手無力地推搡着陳招娣。
“你起來,起來……”
然而陳招娣卻誤解了張多金的意思,以爲張多金是不想讓她替他受死,她感動不已,然後四肢攤開,死死壓住張多金。
“我不起來,你是我漢子,我不能讓你被砍死了。”
張多金被壓得直翻白眼,嘴裏面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就在這時,一個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位夫人,你若是再不起來,你丈夫就要被你給壓死了。”
家裏面突然多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陳招娣被吓到了,原本身體跟張多金之間的身體還有一絲縫隙存在,然而被這聲音一吓,她便嚴絲合縫地壓在了張多金的身上。
被壓在下面的張多金眼皮一翻,再次暈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之後,蘇善皺了皺眉頭,覺得自己既然來了,那就應該好人做到底,更重要的是要是那個張大老闆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她這第一桶金就得不到了。
張多金恢複意識的時候,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無處不疼,感覺就好像自己的身體被幾輛卡車碾壓過去似的,他想要怒罵,嘴裏面卻隻能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來。
“老張,老張,你醒醒。”
陳招娣的聲音不停地在他耳邊響起,吵得他心煩意亂,張多金吃力地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罵了一句:“叫什麽叫,你叫魂呢?”
見張多金醒了,陳招娣喜極而泣,當即便想趴在張多金身上哭上一場,就在她準備趴下去的那一瞬間,一隻素白的手從斜刺裏伸了出來,抓住陳招娣的衣領,将她從張多金的身邊提溜開來。
“他受傷了,你若是趴上去,會加重他的傷勢的。”
将陳招娣提溜到一邊兒站着了之後,蘇善來到了張多金的跟前,她居高臨下地看着張多金,努力勾了勾嘴角,想讓自己露出一抹笑容來,然而她本就不是愛笑的性子,再加上她的靈魂屬性的緣故,這麽咧嘴一笑,卻彌漫着森森鬼氣。
張多金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一瞬,險些又被蘇善給吓暈了過去,不過好在蘇善似乎察覺到了不對,立馬收斂了笑容,一臉冷漠地開口說道:“你好,我是玄門蘇家傳人蘇善,我是來幫你們抓鬼驅邪的。”
張多金愣了愣,掙紮着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他捂着胸口呼哧呼哧地喘着氣兒,急聲開口說道:“我家是不是真有鬼?我兒子不是受刺激之後導緻的精神分裂,而是被鬼上身了,隻要驅了鬼,我兒子是不是就能恢複正常了?”
張多金抛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來,蘇善點了點頭,一一回答了他。
“是的,你兒子被鬼上身了,不是什麽精神分裂,我把鬼抓了,你兒子就恢複正常了。”
然而冷靜下來的張多金卻又覺得有些不太對。
自打兒子犯病了之後,這醫生道士和尚神婆神漢的他也請過來不少,每個人的說法都不同,他讓每個人都試了試,這錢花出去不少,他這寶貝兒子的情況卻越來越嚴重,今天居然開始拿着菜刀來砍人了。
先前那一個個看起來仙風道骨,挺有本事的人都不成,蘇善這麽一個年紀輕輕的漂亮小姑娘真有那麽大本事麽?要是在被她刺激刺激,說不定自家兒子這條命也就徹底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