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善,咱們該怎麽辦?”
趙晨光被吓得聲音都有些變調了,他扭頭看向蘇善, 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你有打火機嗎?”
蘇善問了一句,趙晨光愣了愣,從外衣口袋裏面将打火機掏出來遞給了蘇善。
“你現在要打火機幹什麽?”
趙晨光讷讷地問了一句,有些看不明白蘇善的操作。
“現在是秋天, 天幹物燥的,這些荊棘叢看起來挺好燒的。”
說着蘇善便從旁邊薅了一把雜草, 用火機點燃了之後,扔進了荊棘叢之中。
荊棘的枝幹之中有油分存在,那是最好的助燃物, 一把火下去,那些荊棘叢很快便燃燒了起來。
趙晨光張大了嘴巴, 臉上的神情有些呆滞, 原本以爲蘇善會念咒什麽的, 哪知道她的手法居然這麽簡單粗暴。
火攻什麽的難道真不是開玩笑的麽?
這些荊棘叢燃燒的速度很快,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 便被焚燒殆盡, 被荊棘叢遮掩住的小路也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那是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不過半米寬的小路隻能容納一個人走上去,趙晨光朝着蘇善看了一眼,咽了一口唾沫,小聲開口說道:“那個,你先還是我先?”
蘇善打量了一番這條小路,确定這上面并沒有其他的什麽問題,這鬼屋裏面的那東西暫時沒有後手,這條路上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你是男人,你上去,有什麽危險你頂着。”
趙晨光的身體抖了抖,總覺得那條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石子路危險遍布,危機四伏。
見他不動彈,蘇善想了想,又說道:“有我在,你放心,不會讓你出事兒的。”
得了蘇善的保證之後,趙晨光才顫顫巍巍地走上了那條怎麽看怎麽詭異的石子路。
他一路心驚膽顫地朝前走,生怕又出現什麽超自然的事件,不過這麽一路走到那二層小屋的門口,也沒有發生什麽事情,趙晨光懸着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面前是一扇塗着紅漆的木門,上面的漆似乎是剛塗了不久,散發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趙晨光皺了皺眉頭,忍不住擡起手來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蘇善從他身後過來,在他身邊的位置站定,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這扇木門後,她皺了皺眉頭,擡起腳朝着這扇門踹了過去。
這扇門沒有它看起來那麽結實,被蘇善這麽一腳踹過去,大門晃了晃,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屋内塵煙彌漫,遮住了他們的眼睛,趙晨光被嗆得咳嗽了起來,恍惚之間,他似乎嗅到了一股甜膩的氣味……
他的腦子嗡的一聲響,神情有些恍惚,腳下踉跄着朝着屋子裏面走了過去。
見他的情況不對,蘇善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然而此時趙晨光的力氣卻大得驚人,手臂用力一甩,便将蘇善的手給甩到了一邊兒去,接着他也沒有跟蘇善繼續糾纏,頭也不回地跑進了屋子裏面。
這家夥中招了。
蘇善腦子裏面浮現出這個念頭來,不過卻并沒有放在心上。他身上有自己的東西,頂多受點小罪,卻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
鬼屋裏面的那玩意兒引開了趙晨光,估計是想着重啃她這個硬骨頭,蘇善掃了掃身上的灰塵,慢悠悠地走入了鬼屋裏面。
蘇善進去之後,看到的便是一間客廳,跟外面幹淨整潔的外牆不同,這個客廳看起來就像是荒廢了幾十年的模樣,所有的家具擺設上都覆着一層厚厚的灰塵,牆角處布滿了灰蒙蒙的蛛網。
說是鬼屋,然而蘇善卻并沒有見到一個疑似鬼的東西。
她的目光在客廳裏面掃了一圈,落到了通往二樓的木質樓梯上面。
那樓梯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木頭都變得腐朽不堪,上面的雕花都看不清楚。
一樓看起來并沒有什麽東西,蘇善準備去二樓看一看。
當她擡步朝着樓梯那裏走的時候,卻聽到哐當一聲響,她循着聲音看了過去,便看到客廳右邊一扇緊閉着的房門不知道何時打開了。
聲音就是從那裏面傳出來的。
蘇善挑了挑眉,腳步一轉,朝着那邊兒走了過去。
她的腳步很輕,踩在地上的時候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來,這偌大的空間裏面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寂靜的仿佛墳墓一般。
從這裏到那個門前的距離并不遠,蘇善很快便到了跟前,她從打開的房門朝着裏面瞅了一眼,卻發現裏面是一間廚房。
跟外面那灰蒙蒙的客廳相比較起來,廚房這邊兒顯得幹淨得有些過分,更加惹眼的是正對着門站着的那三個‘人’。
那些是木頭雕刻成的等身高的人形物件,雕刻這東西的人顯然并沒有上心,那三個木頭人雕刻的十分粗糙,臉上的五官也像是開玩笑似地的,戳了五個洞來代替,乍一看去,甚至帶着幾分詭異的喜感。
三個木偶人雖然雕刻的異常粗糙,不過身上穿着的衣服卻十分精緻,三個木偶人從外表上隻能分清楚大小,卻分不清男女,不過他們身上穿着的衣服卻解決了這個問題。
左邊西裝革履紮着領帶的是男人,右邊穿着白色連衣裙的是女人,他們中間那個小一套的人偶穿着碎花小裙子,看起來應該是他們的女兒。
這一家三口穿着的衣服像是要去赴宴的,隻是不知道爲什麽最後卻在廚房裏面待着,這廚房不到十平米的空間,塞了他們三個木偶人之後,便顯得有些逼仄了。
蘇善上下打量了那三個木偶人一眼,很快便興趣缺缺地移開了目光。
在蘇善将目光移開的時候,她的眼角餘光瞟見了那個穿着碎花裙子的小木偶人似乎換了個姿态,原本舉着的手臂放了下去。
還真是有意思,這玩意兒怎麽會自己動彈的?
蘇善來了興趣,将轉開的目光又重新移了回去,原本她是在廚房外面站着的,然而因爲好奇的緣故,她擡起腳來,踏入進了廚房之中。
在她踏入到廚房之中的那一瞬間,異變突生,她聽見耳邊傳來咯咯咯仿若老母雞一般的笑聲,接着廚房的大門啪嗒一聲關閉了,将她跟着三個詭異的木偶人關在了一起。
嘻嘻哈哈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咚咚咚的腳步聲忽遠忽近,似乎有什麽看不見的人在周圍跑來跑去,嘈雜的喧鬧聲過去之後,清脆的童音在狹小的廚房之中響了起來。
“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
蘇善:“……”
那個童音還在繼續,到最後變得越發尖利起來。
“敬個禮,握個手,我們都是好朋友……”
最後那個友字的話音剛落,蘇善便看到面前的這三個木偶人開始變化起來。
粘稠的鮮血從他們那黑洞洞的五官之中流淌出來,他們的手臂咔嚓咔嚓地動彈了起來,照着歌曲中的指示,做出了敬禮和握手的動作來。
三個木偶人突然動彈起來,還弄出這麽詭異的模樣來,若是換了個膽子小的正常人來,保不齊會被吓成什麽樣子。
然而蘇善并不是正常人,她甚至根本就不是人。
那背後不知道是人是鬼還是其他什麽東西的東西,在廚房裏面鬧出這麽大的陣仗來,氣氛倒是烘托得挺到位的,那吓人的橋段也算是新穎,然而蘇善卻并沒有察覺到一絲鬼氣存在。
不過是裝神弄鬼罷了。
蘇善瞥了一眼那糊了滿臉血的木偶人,突然覺得它們有些可憐。
本來造型就夠粗糙了,結果還被血糊了一臉,這下子是更沒有人樣了。
蘇善瞅了瞅那三個木偶人,見它們沒有了其他的動作,她也就沒有在廚房裏面繼續待下去,轉身準備離開。
通往廚房外面的門緊閉着,沒有絲毫打開的迹象,這扇薄薄的門闆對蘇善來說沒有任何的阻擋作用,不過她已經破壞了一扇門,再破壞一扇,怕是會有些麻煩——萬一鬼屋的人要她賠修理費怎麽辦?
她可沒有那麽多錢可以讓自己浪費的。
這麽想着,蘇善緩緩開口說道:“開門,要不人踹飛你哦。”
關閉着的門:“……”
片刻之後,緊閉着的廚房門緩緩朝着兩邊打開,蘇善擡步走了出去。
她進廚房的時間加起來也不過十分鍾,而外面客廳卻發生了一些變化。
客廳裏面多了些其他的東西。
蘇善的目光慢慢地擡了起來,看着吊在半空中那些像是風幹的臘肉條的東西,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
那東西對人偶是有多大的執念?
她一個人的命,換來了一城百姓的安穩,敵方二十萬大軍,盡數死亡。
那個術士的方法,成功了。
接下來的記憶便開始變得支離破碎起來,蘇善最後的記憶便是一個白發長須的老者帶着悲憫的姿态對她說。
【蘇善,你是至陰之女,以邪法被虐殺而死,但幾十萬人命因你而亡,你得此怨氣,成爲十方鬼王,若是不加以封印,來日必爲禍天下,今日我将你封印于至陽之地,以陽氣鎮壓,待你怨氣消散之時,便是你重獲新生之際。】
【你可願意?】
蘇善聽見自己的聲音回答道:“我願意。”
然後迎接她的便是濃郁到幾乎化成實質的黑暗。
她以善爲名,最終卻變成了邪氣沖天的鬼王。
世事無常,不過如此。
周圍傳來的喧鬧聲音将蘇善從那一望無垠的黑暗之中拉了出來,她緩緩地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白色的天花闆。
蘇善愣了一下,下一秒鍾,另一份不屬于她的記憶便湧入了她的腦海之中。
“小姑娘,你醒了?”
溫和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蘇善轉頭看去,一個長相溫婉的女人出現在她的面前,那個女人不過三十歲出頭,身上穿着件白色褂子,笑起來的時候唇角露出一個淺淺的梨渦。
這是看起來很面善的一個人,但是不知道爲什麽,身上卻纏繞着一層濃濃的陰氣。
蘇善的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伸出手在那個女人的身上一抓。
那團陰氣察覺到了有人要動它們,便張牙舞爪地朝着蘇善撲了過來,然而剛剛觸及到蘇善的那隻手,它們卻像是被定住了一樣,乖乖地被她抓在了手中。
蘇善做了個抓取的動靜之後,女醫生隻覺得身上一輕,疲倦感一掃而空。
她正在好奇,便将躺在床上的小姑娘做了個奇怪的動作,她兩隻手在一塊兒拍拍捏捏,然後将手放到了嘴邊,做出了個吞咽的動作來。
女醫生愣了愣,很快便又反應過來。
她記得送這姑娘來的人說過,小姑娘的智力有缺陷。
這麽想着,她也就不覺得蘇善的動作怪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