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了？
在她耳邊響起來的聲音像是祭文，又像是禱告, 凝神去聽的時候，卻又聽不到那聲音了，是她出現幻覺了麽？
蘇善的眉頭皺了起來，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太好看。
年輕警察從外面走了進來，見蘇善站在那裏不動彈, 他有些奇怪, 便快步走到了蘇善的面前。
“蘇小姐, 你……”
年輕警察說着，手朝着蘇善的肩膀拍了過去，然而他的手還沒有落到蘇善的身上, 便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危機感襲來，他身體的反應極快, 生生止住了那隻手下落的勢頭，以極快的速度将手縮了回去。
在他的手縮回去的那一瞬間, 原本背對着他站着的蘇善轉身朝着他看了過來，當年輕警察的目光與蘇善的目光對上時，他心中咯噔一下, 整個人又不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蘇善的樣貌和剛才相比較沒有任何的區别，可是身上的氣質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前的蘇善像是一朵柔柔軟軟的小絨花, 現在的她就像是一朵食人的霸王花, 此時她的眼中已經沒有一丁點兒人類的感情存在, 看着他的時候就像是在看一個毫無生氣的死物似的。
這短短的一會兒功夫，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才會讓蘇善發生這樣子的變化？
強烈的危機感在年輕警察的心中升騰而起，他有一種感覺，若是自己有什麽異動，蘇善絕對會殺了自己。
可是，這怎麽可能？
“蘇小姐，你怎麽不去買票？”
天知道年輕警察廢了多大的力氣才将這句話給說出來，這短短的一句話似乎将他全身的力氣都消耗幹淨了，此時他的雙腿在不停地打着顫，若不是靠着堅定的意志強撐着，此時他早已經軟倒在了地上。
就算是曾經面對着持刀搶劫的匪徒他都沒有這麽慫過，怎麽這一次不過是面對着個小姑娘，他卻變成這個樣子了？
年輕警察強撐着站直身體，不肯讓自己洩露出來一絲一毫的不妥，他的目光與蘇善的對上，哪怕蘇善的眼神讓他覺得毛骨悚然，也不肯将目光給移開。
好像過了很長時間，又好像隻過了短短幾秒鍾，站在年輕警察面前的蘇善慢慢地恢複了正常。
她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瞳孔之中重新恢複了亮光，她像是剛剛看到自己面前的年輕警察似的，有些不解地開口問道：“警察同志，你怎麽滿頭都是汗？”
年輕警察：“……”
蘇善恢複正常之後，那迫人的氣勢已經消失不見了，此時的她看起來就像是個單純無害的小白兔似的，與剛剛那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一滴汗水從額頭上滑落下來，沒入進了年輕警察的眼中，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睛酸澀的厲害，便下意識地眨了眨，然而當他在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原本清晰的世界卻變得模糊了起來，他看到對面站着的蘇善身體之中似乎多了一個閃着淡淡金光的人影。
年輕警察愣住了，他擡起手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原本模糊的世界瞬間變得清楚了起來，先前看到的那個金色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是他的錯覺嗎？
見他一直盯着自己，蘇善的眉頭皺了皺，開口問道：“警察同志，你這是怎麽了？”
年輕警察搖了搖頭，将心中的疑惑壓了下去。
“蘇小姐，你現在不趕快去買票麽？不是說急着要回到沐陽市麽？”
蘇善微微一愣，随即點了點頭，轉身去排隊買票，年輕警察站在蘇善的身後，看着人群之中的蘇善，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
這姑娘前後變化太大，直覺告訴年輕警察，她身上似乎有些問題，年輕警察退後一步，撥通了警局同事的電話。
“喂，張哥，我有事請你幫忙，麻煩你幫我查個人。”
先前在醫院的時候，年輕警察看過蘇善的身份證，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份證号碼，那會他覺得蘇善是個普通的小姑娘，并沒有多想什麽，經過了先前的那些事情，他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查一下蘇善。
現在的戶籍信息已經實現了全國聯網，警察内部網絡自然也是可以查到了，過了大約五六分鍾的時間，年輕警察口袋裏面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接起了手機，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兒傳了過來。
“羅可，你讓我查的這人清清白白，沒有任何問題，你是不是弄錯了？”
年輕警察——也就是羅可聞言，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張哥，你說的是真的？她确實沒有問題麽？”
電話那頭的人說道：“羅可，這事兒你就不要懷疑了，剛剛我已經查過了她的資料，她确實一點兒問題也沒有，不過從我資料上查到的消息來看，這姑娘的智商好像有些問題。”
說着，電話那頭的人便将自己剛剛查到的信息全都告訴了羅可。
羅可：“……”
所以難怪蘇善會不知道很多常識性的東西，原來是因爲智力不足的原因，想到自己先前對蘇善産生的那些懷疑，羅可的心中充滿了愧疚。
他竟然被個智力有缺陷的小姑娘給吓到了，甚至大動幹戈地找人調查她……
越想羅可便越覺得愧疚，眼見着蘇善已經買好了票，現在朝着他這邊兒走過來，羅可打起了精神，臉上帶上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蘇小姐，票買好了嗎？”
蘇善：“……買好了。”
不知道爲什麽，蘇善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年輕警察此時表現的極爲奇怪，她不過是去買了張票而已，怎麽轉個臉他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羅可不知道蘇善在想些什麽，想到張哥先前對他說的那些話，他看着蘇善的目光之中的憐憫之色更濃了。
蘇善雖然外表看起來已經成人了，可是内裏仍舊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難怪先前的那些做法會充滿了違和感，身爲人民警察，對她這樣子的特殊群體應該多照顧一些。
所以羅可當即便做出了決定，要親自将蘇善送回沐陽市，交給她的親人，否則的話一個智商不高的小姑娘一個人坐火車獲取，誰知道還會遇到什麽樣子的事情？現在這個世道的壞人可多得很。
聽到羅可說要送自己回去之後，蘇善的眉頭皺了起來。
熱心腸是好事兒，不過熱心過了頭就對别人造成困擾了，現在的羅可就對蘇善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警察同志，其實你不用……”
還沒有等蘇善說完，羅可出聲打算了她的話：“我姓羅，單名一個可字，你叫我羅可就好。”
知道蘇善的智商不高之後，羅可對待蘇善的态度就變了，跟她說話的時候就像是對待自家的小妹妹似的。
“現在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這趟車子到沐陽市的時候才不過淩晨四點多，我送你回去，明早還能做大巴車回來，不耽誤事兒的。”
蘇善：“……”
羅可已經自顧自地做出了決定，根本聽不進她說的話，蘇善有些無奈，最後也隻能由着他去了，隻要這人不攔着他回沐陽市就好，至于他跟不跟着自己，她也管不着。
現在已經是午夜一點鍾了，距離發車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蘇善背着自己的雙肩包，拿着車票進了候車室，羅可陪着蘇善一起進入了候車室，幫她找好了位置之後，又急急忙忙地去候車室裏面的超市大肆采購了一番。
他一個大男人也不知道小女孩喜歡吃什麽，問了售貨員之後，買回了一大堆的棒棒糖果凍棉花糖之類的東西。
“蘇小姐，你要不要吃根棒棒糖？”
“謝謝，不用。”
“蘇小姐，你要不要喝杯奶茶？我剛剛泡好的，甜甜的很好喝。”
“謝謝，我不渴。”
蘇善謝絕了羅可的好意，可是他卻毫不氣餒，時不時地便詢問蘇善要不要吃糖，要不要喝奶，渴不渴餓不餓困不困累不累……
蘇善覺得羅可對她的照顧好像太過頭了一些，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對待一個小孩子似的……
“蘇小姐，這是我剛剛買的芭比娃娃，你看看是不是很漂亮？我們一起來幫她換衣服好不好？”
見蘇善對什麽都是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整個人的情緒看起來似乎不太高，羅可心中暗暗着急，他在裝滿了東西的購物袋裏面翻找了一通之後，将先前買的那個稍顯劣質的芭比娃娃給拿了出來，詢問蘇善要不要玩一玩。
蘇善：“……謝謝，不用了。”
她真看不出來，羅可這麽一個硬漢警察竟然還有這樣子的嗜好，居然喜歡玩兒小姑娘喜歡的芭比娃娃。
蘇善再一次拒絕了他，羅可臉上的神情黯淡了下去，他低頭擺弄着手中的芭比娃娃，突然之間羅可發現芭比娃娃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
羅可：“！！！！”
剛剛是他眼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