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這些人偶是男是女,他們的身上卻統一穿着大紅色的連衣裙,那些紅色連衣裙的長度要比人偶的長度多上許多,它們的腳全部被裙子遮住了, 從蘇善的角度隻能看到他們飄蕩的裙擺,卻看不到他們的腳。
不知從何處吹來了一陣風, 這些穿着紅色裙子的人偶随着風輕輕晃動着,令人感覺到牙酸的咯吱聲在房間之中回蕩着。
“倫敦橋要垮了, 要垮了, 要垮了……”
怪異的童音響了起來, 原本挺明快的一首童謠被人用這種怪腔怪掉的聲音唱起來, 平白多了幾分陰森恐怖之感, 蘇善看到白色的天花闆上不知何時出現了暗紅色的液體, 那些液體完全違背了物理常識, 在天花闆上面蜿蜿蜒蜒的流淌着, 很快便組成了一副怪異的圖畫。
濃郁的血腥氣在空氣之中彌漫開來, 那七個人偶晃動的速度越來越快, 大紅色的裙擺随着人偶的速度飄蕩着, 如同盛開的花朵, 妖豔勾人。
這次的陣勢拉得比先前還要大上幾分, 然而蘇善臉上的神情卻沒有絲毫變化, 這一手弄得倒是挺新穎的, 不過和先前一樣,這裏并沒有什麽鬼氣,這種詭異怪誕的一幕,大概是用某種機關完成的。
先前蘇善準備上樓,廚房那邊兒就有動靜,她前腳剛從廚房出來,客廳裏面又弄出這樣子的陣仗來。
一切都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背後那東西顯然是不想讓蘇善上樓去的,做這些不過是爲了拖延時間罷了。
蘇善想起先前那個中招之後跑得不見蹤迹的趙晨光,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
雖然有自己留在他身體之中的東西,不用擔心趙晨光會有什麽性命危險,不過若是他被吓出來個好歹,難保他不會覺得自己的服務不夠周到。
到時候克扣該給自己的錢可就不太好了。
這麽想着,蘇善也沒有在一樓多做停留,轉身朝着通往二樓的樓梯處走了過去。
當蘇善一隻腳踏上樓梯的時候,那吊着幾個人偶的麻繩齊齊斷裂,緊接着那七個穿着大紅色連衣裙的人偶便接二連三地掉落在了地上。
這人偶看起來挺結實的,然而從半空之中掉下去之後,便被摔了個七零八碎,此時蘇善才發現那人偶的身體内部都是空的,碎掉之後,殷紅的鮮血便從它們的身體之中流淌出來。
空氣之中的血腥味越發濃郁起來,嘻嘻嘻的小孩笑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姐姐,你來跟我玩兒呀……”
蘇善繼續擡步上樓看,看起來腐朽不堪的樓梯在她的腳落下去的時候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蘇善沒有在意,繼續朝着樓上走去,她擡起腳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小腿一沉,腿上面似乎多了什麽東西,蘇善愣愣了,低頭看了過去。
她看到了一個黑漆嘛唔的東西抱着自己的小腿,此時正張着長滿鋸齒的牙齒朝着她的小腿處咬了過來。
這一下子若是被它給咬實了,蘇善的這條腿也甭想要了,先前瞎折騰了那麽久,見吓不住蘇善,這次倒是開始動真格的了。
蘇善笑了。
***
“嘻嘻嘻,又來了一個。”
“這個比上一個更加英俊,她應該會喜歡的。”
“嘻嘻,你們都小聲一點兒,不要把人吓死了,她才喜歡新鮮的……”
嗡嗡的說話聲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躺在床上的人慢慢地清醒了過來。
趙晨光剛一睜開眼睛,入目處便是一大片刺目的紅色,他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就想要起身,然而當他想起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四肢被牢牢地綁在床上,讓他根本動彈不得。
趙晨光瞬間便慌了神,他記得自己是跟蘇善一起進入到鬼屋裏面的,可是大門被蘇善踹開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卻根本想不起來,那些記憶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紗布,他根本看不清楚。
“蘇善,救命,救命啊!”
趙晨光開始叫喊了起來,他一個生在國旗下,長在社會主義光芒照耀下的富二代哪裏經曆過這樣子的事情?躺在醫院生死不知的林波的慘狀浮現在趙晨光的腦海之中,他心中更是懼怕,喊救命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大。
蘇善說過要保護他的,現在她人在哪裏呢?
然而趙晨光叫的嗓子都快啞了,卻不見蘇善的回應,一陣陣的絕望感彌漫而出,瞬間蔓延至全身,他整個人都陷入到了消沉絕望的情緒之中。
“救命,救命啊……”
他的聲音原本中氣十足,然而随着時間的推移,趙晨光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最後細若蚊呐,微不可聞。
“官人,你這又是何必呢?在奴家這裏,你就算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就在此時,一個嬌媚的女聲突然響了起來,趙晨光猛地轉過頭去,便看到原本昏暗的房間突然亮堂了起來,一個纖細的人影突兀地出現在屋子裏面。
在那個人影出現的那一瞬間,趙晨光隻覺得渾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他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身體也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這家夥是誰?她是怎麽出現的?!
那個人影慢慢地靠近,趙晨光的眼睛也越瞪越大,随着她的接近,趙晨光發現她身後還跟着另外一個人,那個人身上穿着件藍色的長袍馬褂,臉像是塗了一層膩子一樣,白的吓人,臉便臉蛋上是兩團圓圓的腮紅,嘴巴更是紅的過分,就像是用鮮血塗上去似的。
這人看起來就像是喪葬用品店裏面賣的那種陪葬的紙人似的,與前面的那個人影不同,他行走的時候身體異常僵硬,關節就像是不會打彎似的。
趙晨光盯着那個詭異的人影看着,越看越覺得那個人長得眼熟,片刻之後,他終于想起他是誰了,他不就是他們要來找的林波?
林波的身體還在醫院裏面,絕對不會以這種詭異的姿态出現在他面前的,那麽面前的這個絕對是林波的魂魄。
想到這一點兒之後,趙晨光也顧不得害怕了,朝着他喊了起來。
“林波,是我啊,你怎麽了?”
然而林波卻一聲不吭,像是根本就沒有聽到趙晨光的話似的,一高一矮的兩個人身影很快便到了趙晨光的窗前。
站在前面的那個矮個女人低頭朝着趙晨光看了過來,她生得極爲漂亮,膚如凝脂,面若銀盆,細細長長的柳葉彎眉,一雙漂亮的杏核眼嵌在臉上,眼中波光粼粼,極爲勾人,她身上穿着件齊胸襦裙,不過并沒有穿外衫,雙臂裸/露在外面,那白生生的肌膚,似乎能晃花人的眼睛。
若是在正常情況下,見到這麽一個漂亮的女人,趙晨光少不得要多看兩眼,然而現在他被人四肢張開地綁在床上,自己的好友又被弄成了那麽一副紙紮人的樣子,他心得多大才能去欣賞美人?
這裏所有的一切都看起來極爲不正常,那這個看起來挺正常的女人就是最不正常的存在。
趙晨光的臉色煞白煞白的,他的目光與站在床前的女人對上,他強壓下心底的那些恐懼感,從牙縫裏面擠出來幾個字來。
“你是誰?”
那女人打量了趙晨光一番,眼中露出了滿意之色,聽到趙晨光的問題之後,女人掩唇笑了起來。
“官人,你還沒有說自己姓誰名誰,家住何方,可有妻室,如何能問奴家這些?”
趙晨光:“……”
眼前的這個女人看起來極不正常,趙晨光覺得她就算不是鬼也是個精神不正常的存在,跟這樣子的人說話,稍有不對,可能就踩到了雷區。
他心中焦躁異常,明明知道自己什麽都不該說的,可是他的嘴巴卻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想要回答這個女人的問題。
“我叫趙晨光……”
當他說出自己的名字時,趙晨光便覺得有一股刺骨的寒氣侵入到自己的身體之中,他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被人從身體之中剝離出去。
不能說,不能說!
趙晨光的心裏面瘋狂地呐喊着,可是身體卻不受控制,正當他想要将自己的生辰年月說出來的時候,一陣冰冷至極的氣息從他身體之中洶湧而出,先前侵入到他身體裏面的那些寒意瞬間便被驅逐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