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在花海外面的白色栅欄根本擋不住這些前仆後繼而來的遊人, 這些人在花叢之中肆意來回,将那一叢叢茂盛的天人菊踩在腳下, 尋找着最佳拍攝地點。
這片天人菊花海爆紅不過短短數日時間, 原本美得驚心動魄的花海,便被折騰得花葉凋零,不少人賞完花之後,便又掐了一大把的花帶回家去。
“不能拔, 不能拔!”
“不要弄壞我的花!”
梳着兩條麻花辮的小姑娘在人群之中奔走,努力想要阻止這些前來拍照的人毀壞這片天人菊,她嘶聲力竭地呼喊着, 拼命努力地阻止這些人破壞這片天人菊。
自覺的遊客也有, 但是更多的是那些認爲‘好花堪折直須折’的遊客, 他們不顧小姑娘的阻攔, 将那開得極爲燦爛的天人菊采摘下來。
小姑娘的力量如此渺小, 她哭喊着阻攔那些人, 卻根本無法阻止這些想要拍攝美照博取關注的遊客。
不過短短七日時間, 十幾畝的天人菊花海被折損過半,而現在距離七七四十九日, 不過才過了十八天。
待到第八日, 異變突生, 兩撥前來這片網紅花海拍攝婚紗照的新婚夫妻因爲看中的同一處地方拍攝, 而争搶起了地盤。
“這地方是我們先看到的,你們憑什麽跟我們搶奪?”
“什麽叫你們先看到的?你們沒見我們的器材都擺放在這兒麽?自然是要我們先來拍攝,先來後到懂不懂?”
雙方互不相讓,争奪着這片地方的使用權,然而雙方誰也沒有辦法說服誰,最後控制不住地大打出手。
原本動手的就隻有兩三個人,然而到了最後,戰鬥卻升級,雙方帶來的人紛紛上前幫忙,就連新郎新娘都穿着西服婚紗上前撕扯對方,很肯定這幾十個人便形成了混鬥,到了最後周圍不少拍照的遊客也被波及。
明明隻是一件小事兒,這些人卻像是魔怔了一樣,下手毫不留情,一拳一腳似乎都是要将人往死裏打。
等到警察來的時候,地上面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七八個渾身是血的不知死活的人,而周圍那些人渾然不覺,仍舊在拼命撕打着對方。
場面越來越混亂,十幾個警察根本沒有辦法控制這場亂鬥,到最後不得不請特警過來增援,最終才将這場亂鬥阻止了,那些地上躺着的傷者被送到醫院,其餘的人則被帶到了警察局之中。
在這些人被帶走的時候,誰也沒有看見,地上面的那些鮮血浸透進了褐色的土地之中,細微的滋滋聲在風中彌漫,仿佛是吸飽了血液一般,周圍的天人菊開得更鮮豔了,紅色的花瓣如同鍍了一層血液一般,美得驚心動魄,秋風突起,卷起地上散落的花瓣,在空中紛飛的花瓣如同有自我意識一般,落入了遠處的花叢之中,與此同時,似有若無的呢喃聲消散在風中。
兩日後,幾個警察走入了蘇家。
“蘇善小姐,本來我們也不想關閉這片花海的,隻是現在發生了這樣嚴重的鬥毆事件,我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爲了保證市民安全,我們警方希望蘇善小姐可以同意将這片天人菊收割。”
穿着制服的中年警察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小姑娘,将上面下來的決定告訴了她。
這次事情帶來的影響實在是太過惡劣,造成的社會影響極壞,原本隻是兩個婚紗影樓在争搶位置,結果不知怎麽的卻變成了數百人的亂鬥,這一次大規模的械鬥導緻超過百人受傷,上面的人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已經下了死命令,要從根源上解決這件事情。
而根源就在蘇家所擁有的網紅花海上。
其實蘇善不過是遭了無妄之災罷了,本來事情跟她也沒有任何關系,隻是現在上面下了命令,必須要在三天之内将這片花海清除掉,以防止再次發生這樣子的大規模械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爲了保護這片花海,畢竟現在天人菊已經被摘了一大半,若是繼續下去,說不定等不到七七四十九天,這片花海也就被人糟蹋完了。
上面的人從多方面考慮,覺得還是将這片花海收割的好,他們過來,說是跟蘇善商量,其實不過是通知她罷了。
聽到警察說要将這片花海收割的時候,一直都懵懵懂懂的,像是什麽都不知道的蘇善臉上瞬間流露出驚恐的神情來,她拼命地搖頭,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不能收割,這片天人菊必須開放七七四十九天,不能收割,絕對不能收割,求求你們,不要收割好不好?”
中年警察皺起眉頭,臉上的神情變得更加嚴肅起來:“蘇小姐,我們來是通知你的,這片花海必須要收割掉,你損失的門票錢,我們會估價賠償的,請你支持我們的工作。”
然而蘇善卻聽不進去,她除了說不能收割之外,卻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天人菊才開了二十天,還差二十九天,不能收割,絕對不能收割……
然而蘇善一個人的力量,在權力面前根本算不得什麽,通知下來之後,第二天便有十幾個開着收割機的工人進入到了這片網紅花海之中。
想要阻止挖掘的蘇善被負責人客氣地‘請’到了一邊兒,随着工頭一聲令下,收割機轟隆作響,朝着前面的花海開了過去。
當看到一簇簇的天人菊被收割機毫不留情地鏟除掉的時候,蘇善心神巨震,她茫然地擡起頭來,隻覺得周圍那些刺骨的寒氣化作銀針,刺入到了她的四肢百骸之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地裏面呼嘯而出,朝着她撲了過來……
完了。
蘇善的腦海之中浮現出這兩個字,緊接着她隻覺得心口一陣劇痛,下一秒鍾便哇的噴出一口鮮血來,之後身體一軟,暈倒在了地上。
“蘇小姐!”
沒有人看到挖掘機将天人菊收過之後,從變得一片狼藉的土地之中冒出來的那些絲絲縷縷的黑色煙霧,那些煙霧凝結在一起,化作了一個淡黑色的人影,還沒有等到人影反應過來,一陣巨大的吸力從暈倒在地的蘇善身上傳來,那個已經成了人形黑色的煙霧不受控制地朝着蘇善撲了過去。
在黑色煙霧入體的那一瞬間,蘇善的身體霎時間變得一片冰冷,呼吸也斷絕了一瞬,不過短短兩秒鍾之後,她的身體又重新恢複了自主呼吸。
昏倒過去的蘇善被負責人送到了醫院之中,然而她離開後沒多久,天人菊花海中間的位置發生了塌陷。
“天啊,這是什麽!“
沐陽市地處平原地帶,古時候這裏并未有都城建立,然而現在他們卻在城郊處發現了一座古墓,根據專家鑒定,這座古墓的形制不屬于任何朝代,不過根據儀器檢測,這座古墓應該是在一千五百年前建造好的。
誰也沒有想到,不過是鏟除一片網紅花海而已,最後卻發現了一座南北朝時期的古墓,這墓穴的占地面積極大,根據推測,應該是屬于南北朝時期的某個王公貴族所有。
然而沐陽市并非古都,一千五百年前不過是一片荒野,周圍無山無水,怎麽會有人把墓地選在這裏?
古墓的考察工作進行的如火如荼,一件件陪葬品從墓穴之中被運送出來,那些原本精美的陪葬品在歲月的侵蝕之下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最後從墓穴之中運送出來的,是一具陰沉木制成的棺材。
蘇善掃了對面的那個眼中冒火的白骨精一眼,覺得這家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客氣?
“趙晨光,把眼睛閉上。”
趙晨光的身體抖動的幅度更大了,出于對蘇善的信任,他立馬閉上了眼睛,接下來的畫面人類不适宜看到,畢竟渾身往外冒黑霧的模樣實在不像是正派中人會有的樣子。
濃郁的黑色霧氣從蘇善的身體之中冒了出來,房間裏面的所有氣機全部被封鎖,鬼蜮張開,将對面的白骨精包裹在其中。
如非必要,蘇善其實并不喜歡這一招,被包裹在鬼蜮之中的鬼怪會被她釋放出來的強大力量所吞噬,最後化爲她鬼蜮之中的一部分。
當蘇善将鬼蜮張開的那一瞬間,白骨精身上的骨架瘋狂地顫動了起來,咔吧咔吧的聲音不停地響起,被鬼蜮包裹住之後,白骨精身體上面的骨骼瞬間消失了一小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