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是鬼王, 不過與過去不同, 蘇善現在就隻是個光杆司令而已, 一切都還得靠她自己。
蘇善出去的時候,隔壁挖她墳墓的考古隊還在熱火朝天地忙碌着, 古墓的挖掘工作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弄完的, 這個考古隊怕是還要在這裏待上挺長時間的。
從蘇善家出去,往外隻有一條水泥路,蘇善每次出門必定要經過那片古墓,看着自己的‘家’被人挖掘, 蘇善的心裏面挺不是滋味的, 哪怕是保護性的挖掘,對古墓終究是有影響的,且不說墓穴裏面的那些裝飾之類東西, 這處陰/穴的風水已經被破壞殆盡了,等到她百年之後,靈魂也回不去了。
墓穴被挖掘已經成了既定事實,蘇善也阻止不了, 幹脆眼不見心不靜, 她加快腳步, 急匆匆地朝着前方走去,在過不遠就是公交車站了,她要坐車去覓食。
在蘇善快走到公交車站台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
“小姑娘,請等一下。”
自己已經活了一千多年,老妖怪還差不多,小姑娘絕對不是叫自己的,蘇善充耳不聞,依舊急匆匆地朝着前方走。
身後傳來淩亂的腳步聲,似乎有人在朝着自己追了過來,她皺了皺眉頭,腳步倏地停了下來。
這人是沖着自己來的。
蘇善突然停下腳步,追着她的那人刹車不及,險些撞到了她的身上。
“小姑娘,你好。”
追着蘇善的人早上他們見過,正是先前幫着救治那個偷了她珍珠男人的人,蘇善記得,他好像是個醫生。
對他突然叫住自己的事情,蘇善有些不解,态度冷淡地開口說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蘇善的長相是那種乖巧類型的,眉毛又細又長,眼睛大大的,鼻子小小的,嘴巴而也是小小的一團,在加上她身高并不算高,看起來像是個鄰家小妹妹似的,而她身上那奇異的氣質卻給人一種極爲高冷的感覺。
趙晨光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叫住蘇善,看着她那明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趙晨光有些尴尬地撓了撓頭,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蘇善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轉身便準備離開,她現在還餓得很,沒有什麽閑工夫跟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在這裏浪費時間。
“小姑娘,你等……”
“我不是小姑娘,你可以叫我蘇善。”
面對着蘇善那雙沒什麽情緒的眼睛,趙晨光越發覺得手足無措起來,他搓了搓手,嘿嘿笑了笑,這才開口說道:“早上的事情,謝謝你了。”
趙晨光是個醫生,原先在醫院裏面上班的時候也見過一些不符合科學常理事情,所以經過早上的事情之後,他便知道了蘇善肯定是個有些特殊本事的人。
他原本還在發愁要去什麽地方找蘇善,結果這便看到了她,趙晨光當即也顧不得别的,急匆匆地便追了過來。
“蘇善小姐,我知道這樣子很唐突,但是我真得很想知道,你是不是會一些正常人不會的東西?比如說抓鬼驅邪看風水什麽的?”
蘇善沒想到趙晨光找她是爲了問這個,她皺着眉頭上下打量了趙晨光一番,他身上雖然有些陰氣,但是并不濃郁,不過是像灰塵一樣附着在他的身上罷了,這些陰氣顯然是在她的墓室那裏沾染上的,對他并不會造成什麽傷害,多曬曬太陽也就消散了。
這麽一個人,突然來問她這些話是爲了什麽?
蘇善這麽想着,點了點頭,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玄門蘇家最後一任傳人。”雖然看風水她不會,但是抓鬼驅邪她會呀!
趙晨光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上前一步,似乎是想要抓住蘇善的手,結果蘇善後退一步,避開了他。
“有話說話,别動手動腳,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麽?”
趙晨光知道是自己孟浪了,連聲朝着蘇善道歉。
“行了,有什麽話你就直接說,我餓了,還得去吃飯。”
“蘇善小姐還沒有吃飯?我請你,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向蘇善小姐請教。”
有人請吃飯,而且看樣子他似乎是有什麽事情要求她的,蘇善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便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可以。”
見蘇善答應下來,趙晨光笑了,急忙去把自己的車子開了過來。
“蘇小姐,請上車。”
蘇善坐上了車子,趙晨光将她帶到了一家名爲皇庭的西餐廳裏面,他顯然是這裏的常客,剛一進門,便有服務員上來,領着他進了一間裝修豪華的包間,兩人在包間裏面坐了下來,穿着西裝的服務員将燙金的菜單送了上來。
“趙總,請點菜。”
聽到那服務員對趙晨光的稱呼,蘇善有些奇怪,朝着他看了一眼。
“你不是個醫生麽?”
她急的早上自己救那個貪心的倒黴蛋時,人家都叫他趙醫生。
趙晨光笑了笑,說道:“醫生隻是我的一個職業,實際上我是這家皇庭連鎖餐廳的總裁。”
蘇善聞言,隻是哦了一聲,并沒有太多的反應。
見蘇善聽到自己的真實身份,仍舊是這麽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趙晨光對蘇善的評價又高了不少。
然而實際上,蘇善并不知道皇庭總裁所代表的究竟是什麽,在她看來,這個趙晨光不論是趙總,還是趙醫生,對她來說,都沒有任何的差别。
“蘇小姐,你想吃什麽,都可以點,今天有法國空運過來的鵝肝,魚子醬也是最新鮮的,若是你喜歡,我可以讓後廚送上來。”
蘇善将菜單翻開,上面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字映入到她的眼中,不過好在這菜單做的挺貼心的,除了中英文對照之外,旁邊還配着精緻的圖片,哪怕現在的蘇善是個半文盲,也能看圖點菜。
蘇善将菜單從頭翻到尾,點了幾樣看起來比較好看的東西,便将菜單重新交給了趙晨光。
“我已經點好了。”
而此時趙晨光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因爲蘇善點的不是甜點便是冰淇淋,主菜一樣都沒有點。
不過雖然奇怪,趙晨光也沒有說什麽,自己也跟着蘇善一樣點了幾樣甜點,之後便将菜單交給了服務生。
服務生退下之後,包間裏面就隻剩下了蘇善跟趙晨光兩個人。
蘇善安安靜靜地在位置上坐着,姿态透着一種說不出的閑适感。
趙晨光的目光落在蘇善的身上,沉吟了片刻之後,方才緩緩開口說道:“蘇善小姐……”
蘇善擡起手阻止了他:“你叫我蘇善就好。”
她名字之後帶了小姐那兩個字,總是讓蘇善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還是叫名字的好,左右時代已經變化了,叫她名字也不會影響閨譽。
趙晨光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蘇善,有件事情,我想要請教你。”
蘇善點頭:“你說。”
趙晨光沉吟片刻,方才緩緩開口說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蘇善的目光與趙晨光的對上,盯着他片刻之後,蘇善突然笑了起來,反問道:“你說呢?”
若是他不信鬼神,怕是也不會來問她這些了。
趙晨光苦笑一聲,說道:“你可否幫我一個忙?”
蘇善挑眉,趙晨光能找上自己,大抵也跟鬼神之事有關系,電視裏面的老闆總裁什麽的都挺有錢的,對現在挺缺錢的蘇善來說,趙晨光找她,就是一筆生意。
“我不幫忙。”
趙晨光聞言,原本亮起來的眼神瞬間變得灰暗了下去。
“是嗎,那我……”
蘇善沒有等趙晨光說完,打斷了他的話:“你給我錢,我幫你做事兒,明碼标價,童叟無欺。”
大約沒有想到蘇善竟然這麽直接,趙晨光愣住了,他盯着蘇善一會兒,突然便笑了起來,原本萦繞在他周身的那種沉重之意似乎消失不見了,他笑着說道:“蘇善,我就喜歡你這樣子的性格。”
蘇善點頭:“我也挺喜歡我自己的。”
話說開了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趙晨光找蘇善,是因爲他好哥們的事情。
趙晨光的好哥們是他醫院裏的同事,前段時間出了一些事情,一直都沒有解決,趙晨光跟那個人關系不錯,也幫着一起在想辦法。
“我的朋友叫林波,他是一個醫生。”
陳招娣也是個潑辣的性子,哪裏肯被他這麽罵,她猛地停下腳步,轉身面向張多金。
然而兩人之間的距離原本就相隔不遠,陳招娣陡然停下來,張多金刹車不及,直直地撞到了陳招娣的身上去了。
陳招娣雖然也是膀大腰圓,但噸位也不及張多金的,兩人撞到一起之後,陳招娣直接被撞飛了出去,而張多金也穩不住身體,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他們的兒子張成才揮舞着兩把菜刀追了過來,見到躺在地上的張多金之後,張成才的眼中流露出刺骨的仇恨之色,他咧開嘴巴笑了起來,白森森的牙齒在泛着陰冷的光芒。
“去死吧!”
他怒吼一聲,手中的菜刀朝着張成才的腦袋砍了過去,看那架勢似乎是要将張多金的頭生生剁成兩半一樣。
張多金被這一幕吓得是魂飛魄散,他本就長得肥碩無比,此時仰面躺在地上,又粗又短的四肢在徒勞的撲騰着,卻根本起不來,眼見着那鋒利的菜刀這麽朝着他的面門劈了下來,心中的恐懼感瞬間漲到了極限,他嘴裏面發出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聲,雙腿一蹬,便暈厥了過去。
另一邊兒剛剛爬起來的陳招娣看到這一幕,頓時吓得肝膽俱裂,她尖叫一聲,縱身一躍,朝着張多金撲了過來,看那架勢,似乎是想要用自己的身體替張多金擋下這一擊 。
兩人夫妻少年夫妻,這麽多年吵也吵過,鬧也鬧過,氣性上來時恨不能将對方的祖宗十八代全都給問候一邊,可是他們終究是有感情的,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男人被自己的兒子砍死,她做不到。
陳招娣隻想着要替張多金擋刀子,然而她卻沒有考慮到一點兒,她的體重也就隻比張多金少了那麽一點兒,她這麽縱身一躍,落在張多金身上之後,硬生生地把張多金從昏迷之中給壓醒了。
張多金感覺到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好像移了位,他生生嘔出一口鮮血來,雙手無力地推搡着陳招娣。
“你起來,起來……”
然而陳招娣卻誤解了張多金的意思,以爲張多金是不想讓她替他受死,她感動不已,然後四肢攤開,死死壓住張多金。
“我不起來,你是我漢子,我不能讓你被砍死了。”
張多金被壓得直翻白眼,嘴裏面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就在這時,一個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位夫人,你若是再不起來,你丈夫就要被你給壓死了。”
家裏面突然多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陳招娣被吓到了,原本身體跟張多金之間的身體還有一絲縫隙存在,然而被這聲音一吓,她便嚴絲合縫地壓在了張多金的身上。
被壓在下面的張多金眼皮一翻,再次暈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之後,蘇善皺了皺眉頭,覺得自己既然來了,那就應該好人做到底,更重要的是要是那個張大老闆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她這第一桶金就得不到了。
張多金恢複意識的時候,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無處不疼,感覺就好像自己的身體被幾輛卡車碾壓過去似的,他想要怒罵,嘴裏面卻隻能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來。
“老張,老張,你醒醒。”
陳招娣的聲音不停地在他耳邊響起,吵得他心煩意亂,張多金吃力地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罵了一句:“叫什麽叫,你叫魂呢?”
見張多金醒了,陳招娣喜極而泣,當即便想趴在張多金身上哭上一場,就在她準備趴下去的那一瞬間,一隻素白的手從斜刺裏伸了出來,抓住陳招娣的衣領,将她從張多金的身邊提溜開來。
“他受傷了,你若是趴上去,會加重他的傷勢的。”
将陳招娣提溜到一邊兒站着了之後,蘇善來到了張多金的跟前,她居高臨下地看着張多金,努力勾了勾嘴角,想讓自己露出一抹笑容來,然而她本就不是愛笑的性子,再加上她的靈魂屬性的緣故,這麽咧嘴一笑,卻彌漫着森森鬼氣。
張多金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一瞬,險些又被蘇善給吓暈了過去,不過好在蘇善似乎察覺到了不對,立馬收斂了笑容,一臉冷漠地開口說道:“你好,我是玄門蘇家傳人蘇善,我是來幫你們抓鬼驅邪的。”
張多金愣了愣,掙紮着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他捂着胸口呼哧呼哧地喘着氣兒,急聲開口說道:“我家是不是真有鬼?我兒子不是受刺激之後導緻的精神分裂,而是被鬼上身了,隻要驅了鬼,我兒子是不是就能恢複正常了?”
張多金抛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來,蘇善點了點頭,一一回答了他。
“是的,你兒子被鬼上身了,不是什麽精神分裂,我把鬼抓了,你兒子就恢複正常了。”
然而冷靜下來的張多金卻又覺得有些不太對。
自打兒子犯病了之後,這醫生道士和尚神婆神漢的他也請過來不少,每個人的說法都不同,他讓每個人都試了試,這錢花出去不少,他這寶貝兒子的情況卻越來越嚴重,今天居然開始拿着菜刀來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