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的冰箱裏面空蕩蕩的, 什麽東西都沒有,蘇善這才想起來,在原主的記憶裏面, 并沒有往冰箱裏面存放食物的習慣。
當人就這點兒麻煩,爲了維持身體機能的正常運轉,必須要從食物之中汲取能量才行,蘇善家的别墅在城郊,距離這裏最近的一家早點鋪子也要走半個小時才到,蘇善的眉頭皺了皺, 她實在懶得外出, 幹脆招了一隻鬼過來幫忙。
幾分鍾之後, 一隻純黑色的貓從打開的窗戶之中跳了進來, 它踩着貓步來到了蘇善的跟前,匍匐在地上,規規矩矩地給蘇善行了一個大禮。
蘇善将口罩制成小兜兜挂在了黑貓的脖子上面, 又将寫好的紙條和錢塞進了兜裏面, 這才将黑貓打發走了, 她招來的是一隻貓鬼, 已經有十幾年的道行了, 做這些小事兒并不費勁。
貓鬼離開之後, 房間之中又陷入一片寂靜之中,蘇善捏着手中的卡通錢包,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蘇善的父母死的時候,除了别墅和那片天人菊花海之外,并沒有給蘇善留下多少錢财,原主的智力不高,沒有其他的生财手段,每年隻靠着那片天人菊花海所賺的門票錢生活,現在這片天人菊花海早早便被鏟除了,而那說好給她的賠償卻沒有下來,連銀行卡帶現金,蘇善的手裏面就隻剩下不到六百塊錢。
這别墅看起來倒是挺豪華的,然而水電費以及其他雜七雜八的費用加起來,這六百塊錢根本不夠蘇善撐過這一個月的。
想要在人間好好活着,沒錢可是寸步難行。
蘇善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應該驅使鬼魂去把她的陪葬品拿回來一些,好解她的燃眉之急。
然而這個念頭才剛剛冒出來,轟隆隆的雷聲便響了起來。
蘇善的臉色一變,打消了這個念頭,外面的雷聲也随之消失了,她撇了撇嘴,覺得天道管得還真是有點兒嚴了,拿自己的錢花是不成了,那還得想其他的辦法。
不過這個時代對蘇善來說是陌生的,即便有原主的記憶,她知道的東西仍舊有限,而且關鍵的一點兒是,原主因爲智力問題,小學畢業之後就沒有在上過學了,在這個服務員都要高中學曆的時代,想要找份可以糊口的工作,并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蘇善凝神想了想,終于想起來一件事情。
蘇家是玄門中人,他們的謀生手段跟常人不同,他們是靠着幫人驅邪抓鬼爲生的,雖然蘇家已經從曾經的玄門帶頭大哥的位置上跌了下來,落魄到了隻有一個弱智傳人的地步,不過終究底蘊還在,在原主的記憶之中,她的父母似乎是很厲害的大師。
古往今來,不管時代如何變遷,玄門中人大都是不缺錢财的。
蘇善雖然并不如何會那些玄門的手段,不過身爲鬼王的她,驅邪捉鬼這種小事兒,也不過是手到擒來罷了。
将貓鬼打發走了之後,蘇善又招來了一隻鬼。
這次的鬼魂是個車禍而死的,他原本是在自己的死亡地徘徊着,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自己死的時候的情形,在經曆第一千二百八十三次地的時候,他感覺到一股強大力量的召喚,接着眼睛一花,便來到了一間裝修考究的别墅之中,他顧不得多想什麽,當看到那個坐在中式沙發上的少女時,靈魂上的本能讓他跪倒在了地上。
直到跪下去之後,他還有些發蒙,被車撞了一千多次的大腦還沒有轉過彎來,他不是正被車撞麽?爲什麽會被抓到這裏來?
蘇善看着跪在地毯上的這個像是剛從血水裏面撈出來的鬼魂,隻覺得他的模樣十分的礙眼,她揮了揮手,一陣陰風刮過,他身上的血迹消失的一幹二淨,變成了死之前的模樣。
像是他這樣被車撞死的鬼魂,被束縛在原地不停重複自己死之前的經曆,靈魂已經變得混混沌沌起來,這樣子的鬼魂因爲死的突兀,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所以才會是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态。
而蘇善這一手,直接将他從那種死循環之中拽了出來,所以他又重新恢複了神智。
恢複神智的男鬼擡頭朝着蘇善看了過去,他雖然不知道這小姑娘是何人,但卻知道是她救了自己,他朝着蘇善行了個大禮,陳懇地道了聲謝。
若不是蘇善出手,他現在還在十字路口被車一遍又一遍地撞呢。
蘇善朝着他擺了擺手,開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男鬼回答道:“我叫陳明洋。”
蘇善點了點頭,說道:“陳明洋,我找你來是有件事想請你幫我去辦,若是辦成了,你便可以早日投胎。”
陳明洋死的時候不過二十二歲,他活着的時候是小說發燒友,整日沉迷小說不可自拔,之所以出車禍,也是因爲過馬路的時候追更,沒有看清紅綠燈的緣故,這才出了事情。
根據他看小說得來的經驗,蘇善這番做派完全就是小說反派的常規手法,說是事成之後讓他投胎,實際上他就是個去探路的跑回,根本撐不到事成就會魂飛魄散了。
原本以爲自己會是小說之中可以盡顯王霸之氣的主角,再不濟是陪着主角走上人生巅峰的配角,難道他居然是小說裏面出場幾百字就要over的炮灰麽?
這一瞬間陳明洋的腦子裏面閃過無數的念頭,他被自己的想法給吓到了,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原本蒼白的面孔此時已經變成了一片青色,然而更可怕的是,身爲鬼王的蘇善對他有絕對的控制權,他根本就說不出來拒絕的話,這下子陳明洋更加确定了,自己就是反派推到前線的炮灰。
這肯定是本天師文,而他就是去給主角團使絆子而後會被一招秒了的苦逼炮灰龍套……
蘇善見陳明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就連魂魄都開始晃動了起來,她皺了皺眉頭,不知道這家夥在想些什麽,不過她也懶得在招一個鬼魂,便直接開口說道。
“我要你幫我做的事情很簡單,你去附近看看,有沒有哪戶比較有錢的人家遇到鬼或者遭遇了什麽邪門的事情,查探清楚了回來告訴我。”
已經腦補到自己會被主角團以什麽招式滅掉的陳明洋茫然地瞪大了眼睛,他擡起頭來看向了蘇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蘇善見他一副傻不愣登的模樣,便問道:“怎麽了,你有問題?”
陳明洋急忙搖了搖頭,他怕蘇善反悔,忙不疊地說道:“沒問題沒問題,隻要不讓我去招惹主角團,絕對沒問題!”
這下滿頭霧水的人成了蘇善,然而沒有等她将心中的疑惑解了,陳明洋已經迫不及待地穿牆離開了。
蘇善搖了搖頭,覺得這個時代的鬼魂跟她還沒有被封印之前的鬼魂有着挺大的區别。
時代真的變了。
鬼她已經派出去了,現在她隻要等着陳明洋帶來回信就好,蘇善換了個姿勢,沒骨頭似的癱坐在沙發上面。
她看着房頂上垂下來的水晶燈,黑色的瞳孔之中似乎有點點光芒浮現。
一千五百多年後的時代對女人要友好許多,若是原來的那個蘇善生在她還活着的那個時代,怕是根本不會有機會活到十九歲。
時間真的能改變許多的東西。
剛剛派出去的貓鬼回來了,它脖子上面多了個塑料袋,裏面裝了三個熱氣騰騰的包子,它慢慢地走到了蘇善的跟前,任由着蘇善将脖子上面的袋子和口罩做成的小包解了下來。
蘇善順手摸了摸它的頭,貓鬼喵嗚叫了一聲,乖乖地任由着蘇善撫摸着。
“好了,你走吧。”
貓鬼喵嗚喵嗚叫了兩聲,朝着蘇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三個包子下了肚,腹中的饑餓感消散了,蘇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此時天邊剛剛露出一絲魚肚白,不過片刻之後,一輪紅日便跳出了地平線,旭日初升,是一天之中陽氣最爲精純的時候,她站在門口,任由着陽光灑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常人看不見的陽氣穿透她的身體,與纏繞在她靈魂外的陰氣交融在了一起,陰陽相會,帶來痛苦與淩遲無異,然而蘇善似乎已經習慣了,臉上的表情依舊十分淡然。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陽氣便已經不在精純,蘇善擡頭看了一眼那紅日,擡步朝着門外走去。
外面的古墓挖掘工作還在進行着,蘇善估摸着進度,盛放着自己屍身的棺材今日應該就會被挖掘出來了。
這個大陣雖然被破,不過她的屍身在陣法中心處,若是挪動,定然會有異狀出現,若是這些考古工作者若是真出了什麽意外,這份因果自然會算到她頭上來的。
然而就算是再好看的東西,看了幾十年,也就沒有什麽稀奇了,今年天人菊剛剛開的時候,并沒有多少人前來觀賞,門票收入不過百十來塊,然而就在幾天前,一個微博上有數十萬粉絲的網紅博主在發現了這片花海,拍攝了一組如夢似幻的照片之後,這片已經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花海,便由此成了網紅花海。
現在這個時代,網紅的号召力驚人,短短幾日時間,便吸引來了無數的遊客。
圍在花海外面的白色栅欄根本擋不住這些前仆後繼而來的遊人,這些人在花叢之中肆意來回,将那一叢叢茂盛的天人菊踩在腳下,尋找着最佳拍攝地點。
這片天人菊花海爆紅不過短短數日時間,原本美得驚心動魄的花海,便被折騰得花葉凋零,不少人賞完花之後,便又掐了一大把的花帶回家去。
“不能拔,不能拔!”
“不要弄壞我的花!”
梳着兩條麻花辮的小姑娘在人群之中奔走,努力想要阻止這些前來拍照的人毀壞這片天人菊,她嘶聲力竭地呼喊着,拼命努力地阻止這些人破壞這片天人菊。
自覺的遊客也有,但是更多的是那些認爲‘好花堪折直須折’的遊客,他們不顧小姑娘的阻攔,将那開得極爲燦爛的天人菊采摘下來。
小姑娘的力量如此渺小,她哭喊着阻攔那些人,卻根本無法阻止這些想要拍攝美照博取關注的遊客。
不過短短七日時間,十幾畝的天人菊花海被折損過半,而現在距離七七四十九日,不過才過了十八天。
待到第八日,異變突生,兩撥前來這片網紅花海拍攝婚紗照的新婚夫妻因爲看中的同一處地方拍攝,而争搶起了地盤。
“這地方是我們先看到的,你們憑什麽跟我們搶奪?”
“什麽叫你們先看到的?你們沒見我們的器材都擺放在這兒麽?自然是要我們先來拍攝,先來後到懂不懂?”
雙方互不相讓,争奪着這片地方的使用權,然而雙方誰也沒有辦法說服誰,最後控制不住地大打出手。
原本動手的就隻有兩三個人,然而到了最後,戰鬥卻升級,雙方帶來的人紛紛上前幫忙,就連新郎新娘都穿着西服婚紗上前撕扯對方,很肯定這幾十個人便形成了混鬥,到了最後周圍不少拍照的遊客也被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