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突然爆發了家庭戰争, 跟着梅花還捂着臉大哭着跑了,周山海和何秀婉雖然聽到了動靜甚至朝門口也看到了情況, 但都隻是看看而已,兩人甚至都沒就此事讨論上一句。
這邊忙着呐,雖然有師傅帶着, 但廖有爲和周山海一個是大少爺一個往日和大少爺也差不多, 幹起這種活來又慢又差, 累得兩人晚上吃飯時擡胳膊都覺得有些費力。
好在因爲幹了一天活了,這晚上的夥食就沒太苛刻,葷菜有個小炒肉, 一人還分了一個煎蛋, 素菜做了兩樣也能舍得放油,所以味道和營養都是跟得上的。
周山海的古代生活到底是比不上現代的,這麽待了還不到兩個月, 從前不喜歡吃的雞蛋也能吃了,尤其是看到對面廖有爲費力的舉着胳膊狼吞虎咽的模樣, 他自己也有胃口了。
這麽累,吃完他就沒幫何秀婉收拾了, 趁着何秀婉去竈房忙,他拽了廖有爲趁着天還沒黑出去轉轉。這年頭有這種閑情逸緻的人可不多, 因此周山海瞧着四處無人,就拽了拽廖有爲。
廖有爲累的隻想躺下, 見狀一副無力狀:“你幹什麽啊?”
周山海有些不好意思, 清了清嗓子, 小聲道:“那什麽,廖老哥,夫妻之間要是暫時不想要孩子,你知道該怎麽辦嗎?”
廖有爲雖然結過婚,但認真說來就是單身狗,他知道個鬼。
他道:“不想要就不要呗,什麽怎麽辦?”
他覺得周山海是不是幹活幹傻了,問這種蠢問題。
周山海正是迫切想知道真相的時候,而且在他看來廖有爲比他大,又結婚四年無子,總不可能和文若霞連房都沒圓吧?雖然廖有爲說兩人一直是分房睡的,但又沒說兩人連房都沒圓,畢竟他們可是貨真價實的古代人,綜上所述,他覺得廖有爲應該是知道的,所以就沒看出廖有爲的回答才是真的傻話。
反正大家都是男人嘛,也沒啥,周山海就厚着臉皮道:“就是夫妻生活,正常的夫妻生活不是會懷孕嗎,現在我們不想要孩子,所以就想避免懷孕。”
廖有爲又不蠢,當然明白周山海的意思了,而明白後,他簡直氣得七竅生煙。
狗-日-的周山海,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對着他說夫妻生活?他怎麽知道啊!
廖有爲特想噴周山海一頓,當然要是有力氣,他更想打一頓。可是不行,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念頭,他要是這麽幹了,那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告訴周山海他還是個童子雞了?
一個有過四年妻子的男人是童子雞?
他廖有爲丢不起這個人。
可以分房睡,但成親四年了,他和文氏絕對不能清清白白,他們必須有一腿!
于是廖有爲作出回憶狀,想了許久才沉痛的道:“那具體怎麽弄出來的我還真不知道,這樣,我明兒回一趟家裏,叫小厮給我找了來,我拿來給你就是了。”
周山海若有所思,心想那應該就是古代的TT了吧?他有心想問一下,又覺得說TT廖有爲肯定不知道,要是形容一下,總覺得又猥瑣又傷人。
畢竟如今的廖有爲是沒有夫妻生活的啊!
拍了拍廖有爲的肩膀,周山海道:“廖老哥,謝謝你了!等咱們的生意做起來了,夫人太太們若是帶女兒來,我叫秀婉幫你物色個好的!”
他還是夠兄弟的!
廖有爲大驚,那豈不是胖姑娘?他不歧視胖姑娘,但能找個苗條好看的姑娘,幹嗎要去找胖姑娘啊?
狗-日-的周山海不安好心!
廖有爲怒的一把打掉周山海的手:“不用,馬上中秋節你要回家吧?回家後别急着回來,過完中秋節第二天我去找你,到時候往弟妹村裏去一趟,叫我偷偷看一眼她堂妹,也叫她堂妹偷偷看一眼我,要是她堂妹願意,那我就娶了!”
周山海對何秀香印象有些模糊,但是對何秀琴印象卻深刻,這倆可是親姐妹,就算妹妹比姐姐好,但有何秀琴那麽個姐姐,以後也少不了糟心。
他道:“來福酒樓少東家的妻子,就是秀婉堂妹的親大姐,你确定嗎?”
那個讨人厭的女人?
廖有爲頓時怕了:“你的意思是,弟妹的堂妹和那個女人一樣?”
周山海沒故意抹黑人家,但還是說了壞話:“親姐妹嘛,我覺得多少會有相同之處吧。”
廖有爲頓時轉身,沒心情走了:“回去吧!”
行,那就回去吧。
隻周山海還好奇呐:“廖老哥,你确定文氏不會回來啊?”
算着時間,文氏那邊已經到京城了。就算她會留在京城,廖有爲叫去護送她的人也該回來了。
廖有爲腳步一頓,看着遠方的眼裏有一瞬的茫然,最後道:“嗯,不會。不管她結果如何,都不會回來找我的。不過我不急着娶妻了,我們要以生意爲重,而且你說的很對,我們生意若是做起來了,以後會有姑娘們來光顧的,到時候叫弟妹幫我看看,找個有她七八分的就行了。”
畢竟他們是做減肥的,胖姑娘減肥就可以變瘦,說不定瘦了比瘦姑娘還漂亮呢!廖有爲自我催眠着,覺得心情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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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氏的确到京城了,而且注定命中有緣,她到京城才剛找了客棧住下,還沒去打聽昔日未婚夫如今的情況,就在那客棧門口瞧見了昔日未婚夫走過,隻不過他不是一個人,他身後半步還跟着個婦人。
那婦人身量微豐,個子也不高,一張圓圓的臉兒雖不是多漂亮,但望之卻可親。隻是輕掃一眼,文氏就知道這婦人大抵是性子極好,人又溫柔妥帖的,因爲看她的打扮和臉色,再看昔日未婚夫的穿着和臉色,便已經看得出了。
兩人走過去,隔壁似乎是一家首飾鋪子,文氏愣愣站在門口,許久之後兩人才從隔壁出來。文氏眼尖的發現,那婦人頭上多了一支綴了紅寶石的金簪。
她這才發現,兩人的衣飾極好。很顯然,她離開的這四年,他過得還不錯。
人就要走遠,丫鬟小容急了:“小姐,你怎麽不出聲呀,那不是……”
眼見小容就要叫出那人的名字,文氏忙伸手捂了小容的嘴:“不許說。”
然後,把小容拖回了房間。
小容真的急死了,她家小姐千裏迢迢來京城爲的是什麽?爲的就是那個人啊!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了,爲什麽不叫住他,爲什麽不告訴他,這些年一直都在爲他守着?
她紅了眼眶,哽咽着問:“小姐,爲什麽呀?這究竟是爲什麽呀?你就是爲了他來的,爲什麽不叫住他?”
爲什麽呢?
因爲他變了,他身邊有人了?
不全是。他身邊是有人了,但他們從前的感情,文氏也相信不是假的。她有自信,若她出現,他一定會驚喜,甚至一定會偷偷帶她回家。
那她爲什麽不叫住他呢?
她明明在來之前,是想過這個結果的……
文氏沉默很久,最後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真正的原因,竟然是因爲那個婦人。那婦人臉上恬淡的笑,買了首飾出來後嬌羞的低頭,這都叫她清晰的意識到,那婦人過得很幸福。
幸福的,讓她無比羨慕。
那是她曾幻想過無數次的未來,雖然如今在另一個人身上看見了,但是她不舍得去打破那份美好。她知道,當年錯的人是她父母,不是他。當年她已經對不起了他一次,如今又怎能再去破壞他的家庭。她自己已經這樣了,如何能叫另一個原本幸福的女人,變得跟她一樣或者比她還不幸?
文氏苦澀卻又好似放下什麽包袱般,笑了:“他已經成親了,且看起來過得也很好,我不該再去打擾他。這麽多年我放不下,無非是因爲當年對不起他,這麽多年又不知道他怎麽樣了,如今看他過得好,我也該放下了。”
小容先是難過,繼而大喜:“小姐,那你——你是要回去和廖大少爺好好過日子了?”
廖有爲嗎?
“不。”文氏堅定的搖頭,他值得更好的。
而自己以後就算是會再嫁,會再喜歡一個男人,那也隻會是别人。畢竟有那四年她的冷漠無情,她若是真和廖有爲在一起,那也是對不起他。
那會是他們心上永遠的刺吧?
文氏第二天去了次自己家,不過隻是在大門外遠遠看一眼,正是傍晚的時候,門口不少下人們來往,她甚至還看到了下衙的文老爺。四年了,原本當真是恨的要死的人,如今,大約是放下了那人,她的恨便也隻剩下淡漠了。
最後一次,離開後,文家的女兒就徹底死了。她從沒想過報複爹娘,而從此往後,她更是再沒有爹娘了。
但她卻沒想到,她準備離開的時候,竟然看到不遠處有個身材欣長的男人,也正盯着文家看。
是他!
雖然隔得有些距離,但她好似能看到他臉上的懷念似的,頓時心裏一酸,眼淚就下來了。
這四年她沒白想他,他也還是記得她的。
文氏捂着嘴,拉着小容快步走了。
男人似是有感應一般,猛地轉頭看過來,隻是卻什麽都看不到了。他揉了下眼睛,以爲感覺錯了,又看了文家方向一眼,轉頭也走了。
這是他最後一次來了。
四年了,他的妻子也有孕了,她隻怕應該也有了可愛的孩子了吧?
希望她好。
從今往後,過去的事,他就要全忘了。
爲人夫,爲人父,他得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