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廖有爲而言就不算事, 他道:“這有什麽難的,叫兩個下人一天十二個時辰的守在她家門口,不管有什麽風吹草動,咱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周山海:“……”
他隻想說,有錢真好!
廖有爲道:“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我這就回家叫兩個下人過去守着。正好也叫爹娘瞧瞧如今的我, 吓他們一吓!”
當然了, 最重要的是他也想家裏廚子的手藝了。
于是周山海就跟他走了一趟, 回頭去曹家得給廖家下人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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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何秀婉是腳不停歇的走,也直到未時三刻才趕到何秀梅家。
因着要帶何秀梅走, 她當着二妹夫趙然的面把事兒說了。
何秀梅一聽就急了,把抱在懷裏午睡的毛丫往趙然懷裏一塞, 拉了何秀婉就往外走:“走走走,我立刻跟你去看看!”
趙然抱着女兒跟了兩步,看着外面的天色道:“時間不早了,晚上别趕夜路, 就在鎮上住一晚。”又道:“娘那裏我去說, 你不用擔心。”
何秀梅這才想起婆婆,忙道:“你跟娘說, 我今晚若是回不來,明兒一早準回來, 不會耽誤家裏事的。”
趙然點點頭, 又擺手:“你快去吧, 别擔心家裏的事, 有我呢。”
何秀梅應了。
姐妹倆一路幾乎是小跑着,邊走何秀婉邊把何秀蘭的不對勁說了。
何秀梅也是一聽就知道不對勁了,她了解自家小妹,雖然嘴快性子直,但就不是個有壞心的人。更何況還是親姐姐,從前要是外人說大姐,小妹永遠是比她還沖在前頭的。
“應該是有什麽事,大姐你别急,我去了問她。”
何秀婉全部的指望都在何秀梅身上了,忙道:“你别逼她,慢慢問。”
太陽徹底落山的時候,姐妹倆終于趕到了曹家的大門口,何秀婉躲到一邊,看着何秀梅去敲門,然後被迎了進去。她拍拍胸口,這才有心情去抹額頭上的汗,一邊抹着,一邊心裏半是擔心半是酸澀。
秀蘭不會真是覺得她不祥,所以才不讓她進門的吧?
她卻不知,何秀蘭雖然讓何秀梅進了門,但卻并沒把人迎入上房,而是就站在門後闆着臉道:“二姐,你怎麽來了?大姐去找你了?你也真是的,聽她胡沁,你這麽來了不怕你婆婆生氣找你麻煩啊?”
何秀梅根本顧不上回答,她捏了何秀蘭的手腕,驚訝又着急的道:“秀蘭,這段日子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突然瘦了這麽多?”
何秀蘭掙了下沒掙出手,隻不耐煩的道:“二姐,你怎麽跟大姐一樣見不得我好啊?我是變瘦了,變漂亮了,你應該爲我高興,怎麽一副希望我繼續胖着的語氣?”
何秀梅才是個泥人一般的好性子,即便今兒何秀蘭故意把話說的難聽,但她半點都不往心裏去。因爲太陽落下天漸漸暗了,看不大清何秀蘭的臉色,何秀梅倒有些被哄了過去。
“你這是刻意少吃變瘦的啊?”她問道。
“可不是,爲了漂亮嘛!要不然以後夫君高中狀元,我作爲狀元夫人卻是個大胖子,那豈不是給夫君丢臉?”何秀蘭語帶炫耀的說着,突然又話鋒一轉冷了語氣:“二姐,是不是大姐去找你了?真是受不了她,自己嫁了人日子過得好了,就見不得妹妹過得好了,那話裏話外的都盼着我過得不好呢!也不想想,大姐夫撐死也就一個小買賣人,而我日後可是要做狀元夫人的!她在我面前炫耀,簡直叫人笑掉大牙。”
何秀梅略微用力捏了下何秀蘭的手腕:“你胡說什麽呢?大姐是關心你,而且你說的那叫什麽話,大姐才不是有那種心思的人。”
何秀蘭撇嘴:“誰知道呢?二姐,你來沒别的事吧?要是沒别的事,你就趕緊走吧,我這邊正打算吃飯呢。你也知道,咱們嫁人了就不那麽自由了,你那邊是婆婆又壞又偏心,我這邊婆婆倒是好的,但我公公那人,他看不上我們家那邊的窮親戚。二姐,你家日子過得很不好,我就不請你進去了,不然回頭你走了我還得看公公臉色。”
何秀梅被說的羞愧無比,如今看來,姐妹仨裏的确是她過得最差。
趙家本就貧寒,她嫁過去三年又隻生了毛丫一個女孩兒,婆婆偏心生了男孩兒的大哥大嫂一家也是正常。隻是……隻是從前秀蘭都是爲她鳴不平的,怎麽這次卻這麽嫌棄她……
何秀蘭不敢看何秀梅的臉,把門拉開,臉上也擠了笑:“二姐,你不知道夫君現在有多用功,而且他的學問也好極了,明年四月的府試啊,他一定能高中!二姐,我就不送你了,我還得去忙着呢。”
何秀梅就這麽被推出了門,看着曹家緊閉的大門,她一時都有些茫然。
她來明明是要問小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的,怎麽進門還沒多久呢,先聽她說一通大姐,又聽她說一通自己?
可關鍵的,她還什麽都沒問到呢!
再敲門嗎?
想着剛才何秀蘭說的話以及說話的語氣,何秀梅擡起手又落了下去。
不會是秀蘭的公公真看不上她這種窮親戚吧?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秀蘭婆家這邊她接觸的雖然不多,但也知道很多讀書人都清高的很。秀蘭的夫君和公公同時縣試中榜,今時已經不同往日了。他們若是有這樣的心思,她再敲門的确會叫秀蘭難做。
何秀梅犯了愁。
何秀婉在不遠處等了會兒,見何秀梅還在門口傻站着,隻得過來拉了她到一邊:“怎麽回事兒?你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問到了嗎?”
何秀梅搖頭,有些不确定的道:“大姐,會不會是你多想了?我看秀蘭心情很好的模樣,還跟我提起明年四月妹夫要參加府試呢。而且她變瘦也是刻意少吃,是怕以後丢妹夫的臉,自己想變瘦的。”
何秀婉皺眉,仔細想了想,搖頭:“不是,秀蘭肯定有不對,我确定!”
何秀梅有些吞吞吐吐:“可……可……”
“行了,你們都跟我走!”跟廖家下人一起守在不遠處的周山海大步過來,拉了何秀婉一邊大步走一邊招呼何秀梅:“趕緊的,跟上!”
何秀婉沒敢反抗,何秀梅想了想,也跟上了。
周山海把人直接拉到外面的大街上才松手,沒理何秀婉,轉了頭問何秀梅:“你剛剛進去,是不是什麽也沒問出來?”
何秀梅點頭:“是,秀蘭說什麽事都沒有。”
“隻怕不止說了這些吧?”周山海冷哼,說的何秀梅低了頭,才道:“行了,她不願意說,你們再問也問不出結果。我跟廖有爲那邊借了兩個人守在這了,要是曹家或者何秀蘭有什麽動靜,那兩個人會第一時間來通知我的。你們還沒吃晚飯吧?走了,先去吃飯!”
這倒是個好主意。
何秀梅立刻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何秀婉。
何秀婉也覺得這辦法好,沖何秀梅點點頭,就滿臉驚喜的看向周山海。先前她不聽周山海話跑去找何秀梅,還以爲把他惹生氣了,沒想到他居然還去請廖有爲幫忙了。
何秀婉感動不已,想好好跟周山海道個謝。
哪知迎着她帶着驚喜的臉,周山海直接就扭開了頭,轉身擡腳,大步就走。
何秀梅看着他的背影,又去看何秀婉:“大姐,你和大姐夫吵架了?”
算……是吧?
何秀婉也不知道,不想妹妹擔心,她道:“沒事,我回頭好好哄哄他就行。”
何秀梅沒放在心上,夫妻之間吵吵鬧鬧很正常,就看大姐夫還管秀蘭,還管她和大姐吃不吃晚飯,就知道即便大姐夫在不高興,那問題也不大。夫妻之間嘛,妻子哄哄丈夫,不難。
也就是路邊小攤,一人一大碗馄饨。
吃飯時周山海冷着臉一聲不吭,何秀婉也不好當着妹妹的面哄丈夫,于是隻能也不吭聲的吃,倒是怕何秀梅不自在,中途跟她說了幾句。
吃過飯回到家,廖有爲已經過來了,他瘦了那麽多,回家他爹娘高興壞了但也心疼壞了,于是這一晚上那是放開了吃啊,吃的最後坐馬車過來晃的都有些想吐了。
坐在椅子上撫着肚子,看見跟在何秀婉旁邊的何秀梅時,他眼睛亮了亮。這長相一看就是何秀婉姐妹啊,長得也很漂亮,就是可惜梳了婦人頭,有夫家他沒指望了。
“廖少爺,我已經聽山海哥說了你幫忙的事了,謝謝你。”一看見廖有爲,何秀婉便立刻真誠的道謝。
廖有爲擺擺手:“好說好說。”
又去看周山海,見他臭着一張臉,不由好笑。這段時間被周山海“欺負”慘了,此刻看他的模樣,廖有爲就有點幸災樂禍,他問何秀婉道:“弟妹,你今兒是怎麽得罪周老弟的?你不知道,中午那會兒他回來那個氣啊,跟我說他要休妻呢!”
“什麽?!”何秀梅先緊張起來了。
何秀婉看了眼周山海,有點心虛也有點不安,小心看着他臉色說瞎話:“廖少爺,你大概是聽錯了,我和山海哥好好的呢,他不會休……”
“廖有爲!睡覺!”周山海突然出聲,打斷何秀婉後,上前拽着廖有爲就往西側間拖,“你今兒回去到底吃了多少東西?我看你都站不起來了,肚子像是懷了胎的,趕緊屋裏做俯卧撐去!”
廖有爲立刻垮了臉:“說好了今天休息的!剛幫了你忙,你可别立刻就翻臉啊!”
兩人吵吵嚷嚷進了西側間,門就被摔上了。
何秀梅被這一出鬧得一臉茫然:“大姐,你和大姐夫怎麽回事?你們倆怎麽又鬧上了?”
何秀婉拉了妹妹去竈房,一邊燒水一邊簡單把事兒說了:“……他不了解秀蘭,也就是一時生氣,沒事的,回頭我跟他解釋下就好了。”
雖然心裏忐忑的不行,但何秀婉話卻說的雲淡風輕。
何秀梅就又被說動了,都是誤會嘛!
她道:“那回頭晚上你好好跟他說說。”猶豫了下,想着自家大姐到底是才成親,很多夫妻之間的事兒隻怕都還不知道呢,于是忍着羞意道:“大不了晚上在床上,你都聽他的,叫他高興一回,也就不生你氣了。”
在床上都聽山海哥的?
可在床上……沒什麽要聽他的事啊。
何秀婉想不明白,幹脆不想了,隻道:“晚上不行,晚上他和廖少爺睡西側間呢。”頓了下,又道:“秀梅,晚上你跟我睡東側間,今天來得匆忙你也沒帶衣服,就穿我的吧,咱倆身量也差不多。對了,明兒一早你就先回去,這邊有廖少爺幫忙,秀蘭那裏應該出不了事。”
何秀梅根本沒聽後面的話,她滿心疑惑的道:“大姐,你什麽意思?大姐夫和剛才那個廖少爺睡西側間?就今兒一晚,還是之前也是?”
何秀婉無比淡定的道:“得有二十天了。廖少爺不是長得胖麽,他來找你姐夫減肥,所以這段時間你姐夫都跟他睡在西側間呢。”
何秀梅無法理解:“你們成親一個多月,大姐夫這二十天都睡在西側間?”
何秀婉也奇怪了:“是啊,有什麽不對嗎?”
不對!這太不對了啊!
新婚夫妻不睡一起,這到哪裏都說不過去啊!何秀梅還記得自己剛成親那會兒呢,最開始趙然恨不得一晚上能要三次,還是後來時間長了才慢慢少一些的。但即便如此,到了如今了,他們十日裏也至少有三日要做那事的,怎麽大姐夫和大姐二十日都不做那事的嗎?
何秀梅覺得這事很嚴重,也顧不上什麽不好意思了,試探着問:“那你們晚上不睡一起,你們……你們都是白日做那事的?”
說完這話何秀梅就臉紅了,就算不是讀書人,大白天的做那種事,她還問出來,也是夠羞人的。
何秀婉一臉茫然:“……白日,做什麽事?”
何秀梅都着急了:“就……就夫妻那事啊!”
夫妻什麽事?
何秀婉還是不理解:“白日他都和廖少爺一處,我們沒私下做什麽事啊。”
何秀梅驚了:“你們二十日沒有夫妻之事?”
何秀婉被徹底搞糊塗了:“秀梅,你到底在說什麽啊?什麽夫妻之事,你說話我怎麽聽不懂?”
何秀梅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家大姐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尤其是這種時候。她回身看了眼空蕩的門口,湊到何秀婉跟前壓低了聲音:“夫妻之事,就是你們倆脫了衣服在床上做的事,隻有這樣才能有小娃娃啊!大姐,你出嫁的時候,難道娘沒跟你說?”
吳氏什麽都沒說。
何秀婉緊張問:“兩個人都要脫衣服?先前剛成親時,都是隻有我脫了外衣,可山海哥什麽都沒脫呢。秀梅,意思是這樣我不能有小娃娃?”
何秀梅都要暈了,她家大姐是哪裏來的怪人?
她簡直有些咬牙切齒了:“在床上的時候,大姐夫,他沒有抱你,親你,壓在你身上?”
何秀婉搖頭,道:“有抱過一次。但我親過他。至于壓在我身上,他爲什麽要壓在我身上?”
自家這個傻姐姐喲!
何秀梅怒道:“大姐,周山海這是騙婚啊!他……他娶了你到現在,根本碰都沒碰你,你們倆現在還是隻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呢!怪不得她說要休妻,難道他娶你隻是爲了騙你的嫁妝嗎?”
好脾氣的二妹都這般生氣,何秀婉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她道:“秀梅,你仔細給我說說那夫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