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第一次,我正式過來看你吧?”他聲音輕柔,表情難得不像平常那樣冰冷,而是呆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溫情。
其實不是,雖然顧青青每年拜祭他的時候,都沒有帶上冷斯城,但是,他每次都跟了過來。
“女婿不孝。這麽久才過來見您,抱歉。”
他說這句話,的确是發自肺腑的。
雖然他心裏知道,顧爸爸并不是顧青青想象中那位對孩子百分百奉獻,完美無缺的好爸爸。他無能,他醺酒,他每個月掙得不多但是卻喝酒打人,對顧青青也不能說非常好,也一樣溺愛他兒子。關鍵是——他的死不是一場悲情的奉獻,而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
但是,不管怎麽樣,他都是顧青青的爸爸,給了她前二十年在那樣的家庭中唯一的溫暖。光是這一點,他都要感恩戴德。
更何況——他的死,自己是有責任的。不僅僅源于他開車撞死了他,還因爲……
他眼裏閃過一道光,而後,先把傘交給顧青青,自己從身後的背包裏,拿出酒來。
一瓶,兩瓶,三瓶,顧青青在旁邊看着他不斷的拿着酒,一瓶瓶的往外放,還有點驚訝。
她早知道冷斯城要給爸爸帶酒過來。
可是,她沒想到,冷斯城并沒有帶什麽茅台五糧液之類的白酒,也沒有故意爲了情懷帶什麽紅酒冰酒,更沒有帶芝華士皇家禮炮之類的,而是爸爸生前最喜歡喝的小瓶裝白酒,一瓶500毫升,一瓶不到十元的價格。
而冷斯城,整整拿了6瓶。
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他居然知道爸爸最喜歡喝的是什麽酒。光是這一份心意,就很難得。
他拿出六瓶,三瓶擰開蓋子,放在他的墓碑前,自己拿了三瓶,擰開蓋子,輕輕的拿起一瓶,對他的酒瓶碰了碰杯:“早知道您很喜歡喝酒。我也沒有什麽好孝敬的,隻好坐在這裏和您喝上一杯。”
說完這句話,他真的仰起脖子,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顧青青吓了一跳,這酒是白酒,也有30、40度。500毫升的瓶子,他一口就喝掉了?
這酒果然不愧是便宜貨,一口下去,從喉嚨到胃裏,就像是火辣辣的刀片卷過,灼熱的一路燃燒,辣嗓子的很。冷斯城酒量還不錯,喝完之後,也沒有太多的變化,眼神依舊平靜,隻是這平靜之中,似乎多了幾分溫柔和掙紮,還有,眼底的一絲敬意和愧疚。
“青青她,很優秀。不久前,還得了全國廣告比賽的第一名。她很愛她的家人,對她的同事和朋友也很好,對我也是。”
一句話說完,他又開了第二瓶,再次和他碰了碰杯。
這樣優秀的女兒,配他這樣的男人,其實還是他賺了。他的大部分成就靠的是家庭,而隻有她,是完全靠自己打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