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斯城又愣了愣。
他抓住她手掌的手稍稍用力按了按,過了一會兒才松開。
顧青青也知道,爸爸的死在他們的婚姻之中,就是一塊不能觸碰的傷疤。哪怕她心裏知道這件事情不是冷斯城的錯,與其說怨恨冷斯城,不如說,她更怨恨她自己。
窗戶沒有關嚴實,可即使沒有關嚴實,屋外也和屋子裏一樣悶悶的。
這是夏季,白天悶熱,晚上的時候反而有大雷雨。比如說現在,雖然還沒有下雨,可屋子外的天幕黑黑的,隐約能聽到悶悶的雷聲。
爸爸去世的那天,也是這樣一個雷雨天。
她知道,爸爸的死不怨冷斯城。甚至,她爸爸死的時候還是冷氏集團最爲動蕩的時刻,徐家背信棄義更是将冷斯城打落到了谷底,他還無端背上一條人命,差一點被商業對手揪住這個“錯誤”,往死裏整他。
爲了平息謠言,也是爲了報複徐家,爲了讓競争對手不再利用她爸爸的死打擊冷家,更是有點愧疚,他娶了她。
但是,在結婚之初,在他每次找了新女伴的時候,一想起爸爸的死,她心裏就絲絲蔓蔓的疼。
不值,爲爸爸的死不值,爲自己不值,爲以後的生活不值。
尤其——很快,就要到爸爸的忌日。
兩人稍稍沉默了一瞬,就連冷斯城也覺得自己剛剛那一句說錯了話,心裏懊悔。
半天,倒是顧青青扭頭,把燈關上,屋子裏重新回複黑暗。她悶聲說:“睡吧。”
可說是這麽說,她躺下以後,背過身去,并沒有面向他。
冷斯城一頓,黑暗裏,他看不出來她的表情,隻是看到她背對着自己,蜷縮着身體的模樣。她每次都是這樣,一旦心裏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不能跟他分享,就會把自己縮成一個小點,好像這樣,就能讓外面的人發現不了她的傷心。
他不好說什麽,隻是緩緩上前,伸出胳膊,輕輕把她抱在懷裏,胸口貼着她的背脊,像是要把自己的溫暖傳達給她,聲音輕柔的說:“下次,我……我跟你一起去拜祭吧?”
顧青青微微一愣,結婚三年,冷斯城從來沒跟她一起去拜祭過她的爸爸。可雖然沒去過,但是每次她去,他都安排的妥妥帖帖,鮮花禮物也是一早就備好了。
“嗯。”有種難以言說的滋味,從她的心裏蔓延,時刻沖擊着她的腦袋,讓她悲傷也不是,埋怨更不是。
“青青。”他的聲音也悶悶的,像極了她此時的心境,還有窗外的天氣。有無限話語,他想宣之于口,最後,隻能長長久久的吻住了她,然後将她抱緊:“睡吧。”
“嗯。”顧青青也點頭,頓了頓,反手把他抱緊。
人不能一直看着從前,她要過好現在,她和冷斯城的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