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墓園這邊,異常安靜。不是過年不是過節,也不是雙休日,更不是清明,掃墓的人很少。尤其是,現在已經快到了晚上。如果說,白天來墓園,還能感覺到莊重肅穆,帶着對逝者的追憶來表達自己心中的哀痛的話,夜幕下的城西墓園,空無一人,就顯得有些陰森了。
顧青青一個人站在爸爸的墓碑前,清風吹起了她的長發。跟爸爸在一起,她并不會覺得恐懼,心裏就會變得十分甯靜。
之前每一次,顧青青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就會來這裏跟爸爸說。冷斯城新婚夜摔門而出,冷斯城第一次出-軌,冷斯城第一次一個月回來一次,甩給她一萬塊錢的時候,她都會過來。
她知道,在世人眼裏,爸爸并不是個成功的人。在小工廠裏工作,拿着微薄的收入,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而且還借了高利貸。
但是,他也是家裏對自己最好的一個。每次爸爸還會從酒錢裏摳出一點給她當零嘴,過年過節,也會給她零花錢。甚至在出事之前的那些作爲,也是爲了這個家……
她和冷斯城結婚的時候心情複雜。心裏有排斥,有激動,也有——一絲怨恨。但是,當她真的嫁給冷斯城之後,她曾經在爸爸的墓前發誓,爸爸用生命換來的這段婚事,她無論如何也不想讓。
可是,到了如今,她卻對這段婚姻,毫無信心了……
“爸爸,你知道嗎?徐子佩她回來了。”顧青青蹲在墓碑前,用手,細細的拂開墓碑上的灰塵。路燈漸漸亮起,映着昏黃的光芒,墓碑上爸爸的照片含笑,一切還仿佛他離開前的樣子。
等将墓碑上的灰塵擦得一塵不染之後,她又蹲下,将墓碑前的塵土都掃去,自己輕輕坐了下來,背脊靠着爸爸的墓碑,即使冰冷,心裏也平靜的很。
側身,她拿起兩瓶從超市買來的酒,不是什麽高檔品,是爸爸通常愛喝的二鍋頭,一瓶擰開,輕輕灑在地上,而另外一瓶,她則擰開了瓶子,朝墓碑上爸爸的照片揚起,像是幹杯的樣子,喝了一口。
五十二度的紅星二鍋頭,入口猶如刀割,從口腔到食道再到胃裏,像是點了一把火,将她整個人都燒得迷迷糊糊的。
“其實,就算她沒有回來,我跟他,也很難過下去了。他……”顧青青苦笑一聲,又喝下了一口酒。
明明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世界觀價值觀都不同,即使一開始能好好相處,最後也多半會落得一個凄涼結局。
他一次次的出-軌,早就磨掉了自己對他的所有期待。而徐子佩這一次的事件,隻是給她最後一擊!
“就算沒有他,爸爸的女兒也是最優秀的!請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好好的過下去,靠我自己的雙手,養活我自己!”
再喝一口,三口入肚,酒精沖入心髒,又升上大腦,燒得她臉頰都有些潋滟的發紅,遠處有光線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