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小心,很小心的側頭,看到顧青青閉上眼睛,嘴唇雖然上下咂摸了兩下,就像是小狗小貓睡覺的時候不老實的撩撩爪子,又更加香甜的靠了過來。
她剛剛躺下的時候,本來就被冷斯城卷走了被子凍着了,洗澡和吹頭發,也因爲怕吵醒他,隻敢開着一點點的水,一點點的風。顧青青的自制力,隻在清醒的時候管用。等睡着了,她自動自發的會去尋找讓她溫暖的東西——比如說,冷斯城。
冷斯城把她摟住自己腰部的手嫌棄的抓起,往反方向一丢。顧青青也順着他手丢開的趨勢身子躺了回去,冷斯城這才出了口氣,可沒想到,這口氣還沒出到一半,又被愣生生的卡在了喉嚨裏!
因爲,這次顧青青過來的可不是一隻胳膊了,她整個身體都靠了過來,頭枕着他的肩膀,腿也纏了過來,胳膊更是把他抱得緊緊的,好像生怕他跑掉一樣。
上回她生病的時候,就曾經在睡夢中抱緊了他。這次又是這樣。冷斯城長出一口氣,又伸出手,這次小心的一點點把她的手挪開,腳也挪開,剛想把她的腦袋也推開的時候,手已經伸到她的眉心,她的眉心卻忽的皺起,無意識的張口,又叫了一句:“爸爸。”
冷斯城手一頓,每次都是這樣,她生病的時候,她脆弱的時候,她孤獨的時候,就像是小獸在呼喚父母一樣,每次叫的都是“爸爸”。
說起來,顧青青的爸爸雖然是喝酒打牌不成器,但是,對顧家,對這個小女兒倒是疼的很。吳愛梅重男輕女,偏心兒子,顧青青既是超生又是女兒,一出生就被罰了不少錢。每次吳愛梅數落女兒是“賠錢貨”的時候,顧爸爸倒是醉醺醺的摸着女兒的小腦袋,一臉疼惜的說:“賠錢什麽,我們青青長的多俊,又聰明,以後一定能嫁一戶好人家。”
還從自己爲數不多的煙錢酒錢裏,摳出一些零嘴,給她買糖吃。
顧爸爸去世的時候,也隻有她哭的最傷心。
“爸爸,爸爸……”顧青青皺起眉,一聲一聲呢喃的像是離群的孤雁,聲音輕的似乎都要聽不見了。
這才是魔,這才是債!明明看着她冷心冷肺,恨不得掐死她,可此時,見她皺起眉頭,他又看不得她不好了。
冷斯城歎息一聲,伸手,撫平了她眉心的皺褶,給她蓋好被子。
也許是感受到被子裏原有的,他身體的溫度,顧青青雖然還是輕聲呢喃着“爸爸”,可原本皺起的眉頭漸漸的舒展開了,呼吸,也漸漸變得平和。
隻是,當她真正睡熟了以後,冷斯城悄無聲息的下了床,輕手輕腳的出去,泡了杯茶——今晚上,他恐怕隻能在工作中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