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你想跟你問個路，早市是往哪裏走啊？”
大爺挺熱心，雖然見方晴不是買東西，有些微微失望，但還是指了路。
母女倆來到早市，這會兒七點多鍾，正是人多的時候，攤販也多，一路看去，擠的滿滿的。
方晴隻能到把邊處把袋子放下。
在地上鋪了一層，而後把野菜一堆一堆分開，現在才早春，什麽都沒長出來，看到方晴賣大頭蒜，便有人被吸引過來，“哎喲，現在就有了，這多少錢？”
“五毛錢一堆！”方晴笑着應了。
聽說五毛錢，婦女撇撇嘴，“這玩意到處都是，要不是沒時間，到縣郊一挖一堆，還賣五毛錢，你這是搶劫啊！”
一邊的方秀蘭悄悄扯了扯方晴的衣服。
方晴知道她被說的心虛，面上不動聲色，悄悄拍了拍方秀蘭的手。
“這位大姐，這價錢不貴了，這野菜從山上挖回來，還要收拾，還不得半天功夫，花上五毛錢就能吃上，還貴嗎？你想想這時間，你要是幹活能賺多少錢？”
方晴的話得到周圍人的認同，“可不是，有這時間掙多少錢，這一堆夠吃好幾頓了。來，小姑娘，給我來一把。”
方晴清脆的哎了一聲，卻發現沒準備袋子。
一邊小攤上的大媽好心提醒，“姑娘，那邊有個專賣塑料袋的攤子，你去買一打，應該就夠用了。”
方晴應了一聲，跟方秀蘭要了錢去買。
回來的時候就發現方秀蘭跟那大媽已經聊的很投機，兩人說說笑笑的。
“秀蘭妹子，你家這姑娘可真懂事，這麽小就知道幫家裏賺錢了，你可真是有福氣。”
方秀蘭笑着擺擺手，像前世方晴看到别人家的媽媽一樣，嘴上說着哪有，眼中透出的卻是驕傲。
“哪有哪有，張大姐你可别誇她，一會兒尾巴翹上天了。”
方晴抿唇輕笑。
方晴母女帶的野菜多，但早市時間不長，到了九點鍾，基本就沒什麽人了，不過方晴他們的野菜賣出去了一多半，裝錢的袋子都被零票塞鼓了。
眼看沒什麽人了，張大媽也收拾東西走了，方秀蘭忙抓了一把野菜塞給她，“張大姐，這點菜你拿回去吃。”
“别别，你這是賣錢的，哪能要。”
“沒事，看着也賣不完，都是自家挖的，張大姐就别客氣了。”
張大媽見此非要給錢，被方秀蘭拒了。
人走的差不多了，方秀蘭就看向方晴，“晴晴，沒啥人了，咱們走不？”
今天跟方晴出來，方秀蘭是徹底服了自家的閨女，覺得閨女比她強，什麽都懂。
方秀蘭本就不是個有主意的人，自然而然就把方晴當成了主心骨。
方晴看了看零零散散的人，也覺得該走了。
“那咱們也走吧！”
“那這些菜咋整？拿回家？”
“不拿，咱們換個地方，都賣出去，實在賣不出去，就甩了。”
甩了的意思就是便宜賣，兩母女便收拾了東西站起身。
方晴領着方秀蘭來到了一個十字街。
這裏有一些賣菜的小販，都是長年在這裏守着的，一些不願上早市，或者不在乎貴上一二毛錢的，就都在這裏買菜。
方晴在附近把野菜放下，等着主顧。
這邊的人，明顯不是太在乎錢，買菜根本不問價，方晴的野菜也是很快賣的就剩底了。
這時候，有人驚喜的喊，“哎，秀蘭妹子！”
方晴轉過去，就看到剛剛的張大媽走過來。
張大媽換了身衣服，人顯得幹淨利落，笑容滿面走過來。
“你們跑這來賣了，咋樣，生意好嗎？”
“挺好的，快賣完了。”
張大媽顯得很高興，“你們選對地兒了，這地兒生意一向挺好，對了，我家就住這個胡同裏，有時間上我家去。”
剛認識的人就請到家裏，方晴做爲活到幾十年後的人，自然是不太認同的，但是方秀蘭單純，或者說這時候的人單純，卻是一點不覺得突兀。
“行，等我們再來，就去張大姐家坐坐。”
張大媽應該是去逛街，說幾句話就走了，方晴這才道：“媽，你别剛認識個人，就什麽都跟人家說。”
絲毫不知道人心險惡。
方秀蘭笑着瞪她一眼，“行了，還教訓起你媽來了，你媽又不傻，客套話聽不出來。”
方晴沒再說話，把野菜都拿出來擺上，準備甩甩就走了。
這時一雙穿着運動鞋的腳，映在了她眼前。
方晴擡起了頭，因爲蹲着，眼前的人身形顯得很高大，再往上看，是一張與年齡不符冷峻的臉。
“楊奕？”
方晴站起身，“你怎麽在這？”
“我家住這。”
大概是詫異方晴竟在縣裏賣菜，楊奕深看了她一眼，但也隻是一瞬間的錯愕，接着便恢複了以往的神情。
楊奕的家在縣裏，沒什麽好意外，之前就聽說他是城裏轉過去的，原來就是縣裏。
方晴笑笑。
“你這大頭蒜多少錢？”
聽他要買婆婆丁，方晴立馬拿袋子裝了一袋，遞給他。
“不要錢，送你。”
楊奕不肯，堅持要給錢，方晴連連擺手，“真不要錢，早上我還吃了你的糖，你就别跟我客氣了，這都是我自己挖的，沒有什麽本錢，你不收我可不高興。”
說着就做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楊奕就笑了，方晴第一次看他笑，整齊雪白的牙齒，配上那雙深邃的雙眸，讓她忍不住晃了晃神。
他長的還真好看。
方晴第一次發覺，原來楊奕這麽好看，不同于顧澤宇的溫潤，楊奕的好看，有些張揚，很有活力，帶着男孩子的陽剛之氣。
楊奕接過方晴遞過的東西往最近的一棟樓走去，這個時候，縣裏也不是多繁華，平房還是處處都有，能住樓房的，都是非富即貴。
看了一眼方晴就收回了視線，盡管詫異，但看慣了後世的繁華，方晴還不至于對住個樓房感覺羨慕。
剩下的一點東西都便宜處理給周圍的攤販，方晴母女手上便隻剩下編織袋，再有就是換成的一把毛票。
方秀蘭很高興，想不到在農村處處都有的東西竟能賣錢，對于一個常年處于窮困潦倒的農村婦女來說，有個賺錢的門路，是件再激動不過的事情。
“晴晴，真是太好了，往後媽天天出去挖，到時候，就能存下點錢，給你做身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