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腰來，季敏一副守門員撲球的姿勢，緊緊地盯着楊菲。
楊菲盤球，沖至季敏的身前，嘗試帶球從她身側突破——
季敏身體貼向楊菲，張出兩臂，不給楊菲沖破的時機。
緊扣足球，楊菲強行撞人——季敏咬牙一抗，差點讓楊菲失去平衡。
楊菲後退兩步，急用腳後跟将球往後挪去，不給季敏鏟球的空隙。
可是，楊菲也沒法帶球突破季敏。
“楊菲——”身後，傳來流月的輕喚。
楊菲心中微微遺憾，直将球後踹，踹給了流月，自己則空球朝前疾跑。
楊菲輕描淡寫地繞過季敏。流月高吊傳球，傳向了楊菲——與此同時，季敏緊跟楊菲，輕輕地跳起，想要半空截球！
楊菲吓了一跳，眼睜睜地瞧見季敏跳躍，将球截住。
足球輕撞季敏的胸口，反彈了出去——楊菲眼疾腳快，拔腳朝球追去！
眨眼的工夫，楊菲追到足球，立即火力全開，直沖對方的禁區外——落地的季敏平穩姿勢，就見楊菲早已一騎絕塵。
季敏再追楊菲，恐怕來之不及。
“攔下她！”季敏站着不動，大聲地命令。
楊菲帶球狂奔，周圍若幹名女足隊球員們不約而同地朝她奔來——趕緊射門，否則楊菲一定會被圍困！
站在禁區線附近，楊菲調整姿态，用力，抽射——
足球嗖地，帶着強烈的旋轉，鑽向了球門的右上角。
對面的守門員估計便是李明月：一米八的個頭，除了胸前略鼓，渾身上下都沒贅肉，容貌秀氣，神情高冷，簡直像個柔弱版的薛林。
畢竟是遠射——李明月不慌不忙，準确地捕捉楊菲射門的足球運動軌迹，快速地挪到球門的右邊，蹦了起來，伸出手來，大力一拍——
足球被拍了出去！
“還沒結束！”楊菲朝足球速跑。
對面的一名後衛本來想将足球踢走，一見楊菲也來搶球，頓時讓對面的所有後衛們也朝足球沖去——
楊菲搶先一步，勾到了足球。
周邊，有三名後衛要應付。
難度雖說大了一些，楊菲卻是興緻勃勃，想來個以一挑多。
“楊菲——”仍是流月，激動地尖叫。
楊菲擡頭，卻堪堪地見到流月被季敏盯住。
流月的左邊，則有暮雨朝她招手。
楊菲眼神一閃，正對流月，卻将足球踢給了暮雨。
季敏吃了一驚，看着流月，又望着暮雨，頭大了。
流月也不管季敏，筆直飛奔，奔向對面的禁區外右方一帶。
季敏愣了一下，沒再去追流月。
對面又有一名前鋒，後知覺地朝暮雨奔去。
楊菲急速沖前，從對面的三個後衛們穿插而過。
暮雨深呼一口氣，趁着對面前鋒來臨之際，高吊長傳——
足球高高地飛起，衆人望向足球，足球很給面子地朝楊菲飛去。
“不好！”對面的三個後衛們臉色大變，又朝楊菲跑去。
楊菲跳起，用頭狠狠一頂——足球直向球門的右邊高飛！
“休想！”對面的李明月大喝，直盯足球，想要撲球！
可是，流月突襲而來，似想頭球！
李明月吃了一驚，幾乎和流月同時躍起——
流月略快一秒，提前頭球成功！
卻不是頭球射門！
足球拐個彎兒，又向球門的左邊飛了。
李明月被流月纏住，根本沒法起身——二人同時躺地！
一道影子橫沖，用腦袋蠻橫地碰球——是楊菲！
飛歪了的足球被那腦袋一碰，碰回了正确方向，乖乖地進球了！
“太好了！”楊菲摔地歡呼，一點也不在意她的衣褲沾上塵土。
“好棒！”流月急忙地站起，撲向楊菲，又叫又跳。
“不錯啊！”楊菲的隊友們全都豎起大拇指，直白地點贊。
“還差一球！”楊菲神采飛揚，這一時刻分外耀眼。
季敏眯了眯眼，朝楊菲輕笑，似是佩服，似是敵視。
“比賽繼續。”場外的劉教練枯燥單調地提醒，“還有十四分鍾。”
“慢着！”楊菲朝劉教練示意暫時比賽。
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下，楊菲跑到球場，大大方方地脫下外套，脫得那叫利索，反正四周同爲女性，怕個什麽？……打個哆嗦，就算奔跑六分鍾，隻穿一套單薄的運動服，仍讓楊菲微感冷意！
“我裏面穿了運動服。”楊菲對衆人解釋，“方才外套太影響我的速度了，我跑得很便扭。”
眼瞧楊菲穿着短衣短褲，腳上還套有一雙夏季襪子，衆人會心一笑之餘，不免有點好奇楊菲改穿運動服後到底會有多厲害——已方隊固然意外兼驚喜，對手隊則不以爲然。
換裝後的楊菲返回球場，對季敏說：“再切磋一試。”
“好。”季敏面不改色地應戰。
一名隊友勾住了季敏的脖子，笑道：“她盯上你了。”
“我會怕麽？——盡管來！”季敏不怒反笑，“我們隊前鋒太不喜歡跑動了——你們都要動一動啊！我見你們也太散漫了。”
那名隊友抽了抽嘴，趕緊收回手去，好脾氣道：“我錯了，我錯了。”
也不檢讨自己是否改正錯誤。
那名隊友乖乖地跑開。
季敏輕聲失笑，也不追究那名隊友的态度。
“嘟——”劉教練再次吹響口哨，球賽又再開始。
拿球後的楊菲再朝季敏單挑。
瞧着楊菲的背影，暮雨歎道：“年輕真好啊！她杠上季敏了。”
蘋佳好奇道：“猜一猜楊菲能不能過掉季敏？”
新藍搖頭道：“不好說——季敏好歹是……”
安柔哼道：“足球是十一人的運動，英雄主義不太适合玩足球呢！”
聽着身後隊友們的嘀咕，流月緊追楊菲身後，默默地支援。
楊菲氣勢洶洶地朝季敏發起進攻。
季敏眼裏劃過一絲戰意，亦朝楊菲疾沖。
楊菲和季敏相逢——
楊菲毫不減速，季敏也不閃避，便見二人差點相撞時，楊菲急停，轉彎，試圖水平繞走季敏！
季敏急跟楊菲移動，活像狗皮膏藥，隻差沒出腳鏟走球去。
楊菲吃力地保持平衡，死活不讓季敏得逞。
二人對峙，你擠我，我抗你，誰也不肯退讓。
周圍的女足隊球員們幹等着，也不去打擾楊菲和季敏的決鬥。
女足隊球員們裏，唯有流月完全沒眼色，多此一舉地插話道：“傳我！”
楊菲和季敏僵持不下，楊菲隻得讓退，将球傳走。
“認輸了？”季敏挑眉地詢問。
“我暫時赢不過你。”楊菲臉不紅、心不跳地認輸，空走而跑。
季敏：“……”
季敏有點懵逼地目視楊菲遠去。
從角落裏鑽出的流月很煞風景地破壞了楊菲和季敏鬥争的結果，拿到球後，風風火火地推球前進。
“流月——”對面的球員們氣急敗壞地大叫，“你這小妮子，真不知死活！”忙不疊地追逐流月，恨不得摁住流月，把這死丫頭教訓一頓。
流月一邊朝對面的球員們做個鬼臉，一邊嘻嘻哈哈，快樂地長跑。
還别說，流月的跑速也不慢。
流月帶頭跑着，身後跟了一票姑娘們。
鑽進對面禁區外的楊菲佩服地瞅見流月跑得那叫歡快，活像遛狗，耍着對面的球員們團團轉兒，偏偏對面的球員們還猶不自知。
楊菲朝流月揮了揮手，就等她的傳球了。
但流月卻玩得不亦樂乎，仿佛不懂傳球。
“流月這死丫頭。”中場球員暮雨滿頭黑線，指揮身邊的中場隊友們，“我們也跟去，免得她玩脫了。”
“可以，隻是……”蘋佳瞟向後方的四名後衛們，“我們上去了，萬一後防空檔了，那該怎麽辦？”
“涼拌。”新藍翻個白眼，“隻當我們沒後防。”
安柔瞪眼道：“不要沒信心，行嗎？後防再爛，爛得過守門員嗎？”
于是，暮雨一不做、二不休，率領中場球員們協助流月。
流月沖至對面的禁區外，剛想傳球，卻被一名對手球員給阻截——足球被兩腳相擠而滑出，剛好被暮雨撿漏接到！
對面的球員們眼睛都紅了：怎麽讓她們搶到了？！
暮雨驚喜連連：天降機遇！
想也不想，暮雨起腳，高吊傳球，傳向了楊菲。
“看你的了！”暮雨激勵。
“沒問題！”楊菲兩手一推，推開前來阻攔的對面後衛門，然後起跳，用頭一頂——
足球高高地飛向球門！
卻依舊被對面的守門員李明月給撲住！
李明月單手扣住足球，卻像扔鐵餅似的，又把足球丢給某個後衛球員。
楊菲：“……”
古怪地瞅着李明月，楊菲十分懷疑李明月是什麽扔鐵餅跳槽來的，要不然她怎麽老丢球，而不是撲球，或把球抱在懷裏呢？
——這是李明月的弱點！
楊菲兩眼一亮：太好了！隻要李明月不改這個毛病，她就會辦法進球！
似乎也瞧出李明月的弱點，丢球後的流月也跟着追球而來！
“别讓她拿到球！”對面的一名後衛球員一面盯守流月，不讓她拿球，一面對另一位後衛球員大吼，以示她快點把球踢走。
“姐妹們，快射門！”暮雨大手一揮，呼啦一下，蘋佳、新藍和安柔相繼地跑來，宛如猛虎下山，碾壓那位倒黴的後衛球員——
“看我的！”難得有機會，蘋佳起腳一射，射向對面球門的右方。
對面的李明月右移，伸出右手，把球拍走！
“看我的——”新藍趕來，再起腳一射，射向對面球門的左方。
對面的李明月左移，伸出左手，亦把球拍走！
“看我的～”安柔咬緊牙關，追上足球，起腳一射，再射對面球門的左方。
“唉～别白費力氣了。”對面的李明月竟有閑心歎氣，閑閑地伸出左手，随意一拍，風清雲淡地拍走了足球。
“流月——”楊菲大喊，沖向足球！
楊菲助跑，淩空抽射！射向球門的右方！
對面的李明月右移，準備拍球。
忽然，流月的身影天外飛來，将足球踢向左邊！
李明月吃了一驚，急向左移——
待到李明月快要拍走球時，楊菲趕來，小心地橫踢，又把足球向右踢去！
足球飛得太快，李明月必須第一時間向右跳起，免得夠不着足球！
然而，待李明月快要夠着足球時，流月又補腳，亦把足球朝左踢去！
李明月瞠目結舌，半空的她沒法再扭着身體改變方向！
楊菲起腳，淩空輕碰，直把足球碰進了球門！
“目标達成！”楊菲從地上爬起，“我踢進兩分！”
還想再跑，楊菲卻被隊友們齊齊地壓住。
“厲害了楊菲！你上天了都！”流月激動地拍手。
“謝謝！”楊菲笑得陽光燦爛，朝場外喊道，“劉教練，還剩多少分鍾？”
“……”劉教練不平不淡地回答，“還有六分鍾。”
楊菲提問：“我是不是提前完成你的要求了？”
劉教練難得發個“V”字手型。
楊菲見好就收，笑嘻嘻地起身，跑向場外。
兩支球隊的比賽隻好暫停。
楊菲雙眼亮晶晶，期待劉教練公布的結果。
劉教練便道：“恭喜你，楊菲，你通過我的測試。”
“然後……？”楊菲又驚又喜。
劉教練再道：“你被征招女子國家足球隊的預備隊球員之一！從現在起，好好表現，明年我會視情況考慮是否征用你爲女子國家足球隊球員。”
“……”楊菲張了張嘴：好像和想像中的不一樣？……
預備隊？
敢情是過場嗎？
“怎麽表現？……”楊菲爲難地說，“要用球賽來表現，我恐怕不行……我考上學院的女足隊湊不齊人數，我恐怕沒法參加女子大足聯賽。”
“無妨。”劉教練說，“今後女子國家足球隊會不定期地參加對外友誼球賽，你們隻要多多出席，就有機率轉正。”
楊菲捂着胸口，作出決定：凡有對外友誼球賽，她永遠都不缺席一場！
“我明白了！”楊菲拍了拍胸脯，“到時手機聯系嗎？”
“是的。”劉教練拿出手機，和楊菲互相交換了手機号碼，“對外友誼賽會有很多場，以後有你忙的，千萬不要缺席，不然……”
“我明白，我明白！”楊菲點頭如搗蒜：和北京球隊類似，以平時成績爲主？“時候不早了……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啦？——外面還有人等我呢！”
“你去吧！”劉教練朝楊菲搖了搖手。
得到劉教練的同意後，楊菲再朝臨時的隊友們依依不舍地告别，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