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俱用拳腳,你一拳,我一腳,打得不可開交,頗爲幾分武俠小說裏高手對決的味道:所到之處,無不殃及池魚。林若津個頭矮小,動作靈敏迅速,大夥子行動厚重,重在耐抗——幾招下來,林若津略占上風,但拳腳打在大夥子身上,似乎力道輕了,反正大夥子不疼不癢。
盡管手臂有些紅腫,大夥子卻渾不在意,反而啧啧地道:“一年不見,你水準退步了很多,我簡直高估你了。”
林若津瞪眼道:“你還是老樣子,不紮人幾句渾身不舒服,是吧?”
“我說得是實話。”宛如好友一般,大夥子說得随意,手上功夫卻一點也不随意,随便幾招“螳螂拳”,耍得虎虎生威,直殺林若津的胸膛。
“呸~一年不見,你倒是皮了許多。”林若津側身一閃,避開了大夥子的拳擊。
大夥子的拳擊一下子擊到了用來裝飾窗戶的吊蘭上。
可憐吊蘭無辜承受了大夥子的螳螂拳,葉子被劃成了絲條。
“我靠~我要給班主任打小報告,告你毀壞校園花花草草!”林若津大叫。
“怕你不成?!”大夥子閃電般地倒退,挪到了林若津的身旁,繼續耍螳螂拳。
林若津上身後仰避開,雙手着地,來個帥氣的翻跟頭,雙腳順勢踢向大夥子的下颚。
大夥子不好用螳螂拳跟林若津的釘子鞋叫闆,隻好後退一步。
剛翻完跟頭的林若津趁大夥子不備,向前一拱,用頭部撞擊大夥子的腹部。
大夥子不幸中招,被林若津的腦袋狠狠撞了。
林若津快速地爬起站好,警惕大夥子的反擊。
“好小子。”大夥子踉跄兩步,穩好身形,眼裏閃過一道兇光,大喝一聲,擡腳禮尚往來,踢向林若津的下巴。
林若津本想避開,卻發覺身後站有一群學生們:倘若他成功地躲開,遭殃的會是圍觀的學生們!餘光一瞥,電光一閃,林若津順手一撈,再把秃了的吊蘭撈來,用來擋住大夥子的腳力,減少沖擊力。
“嘭!”用來種植秃吊蘭的花盆被大夥子一腳踹中,直接被踹飛了——花盆在空中飛舞,驚起圍觀學生們的驚叫。眼見花盆飛來,圍觀學生們紛紛讓道,片刻之後,花盆落到地面,發出沉悶的響聲,碎了。
吊蘭也歇菜,歇菜得徹底。
琅濤微微地同情這株吊蘭:種在哪兒不好,偏要種在林若津他們比試的附近。
林若津和大夥子仍在忙着打鬥,根本顧不及吊蘭殇事件。
“你退步了。”大夥子一臉不滿,螳螂拳快攻,逼得林若津一直轍退,“聽我一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把武術練好,你的基本功都不紮實了,有多久沒練了?”
“靠~牙尖嘴利!要是你還和一年前一樣的身高,你仍赢不了我!”林若津鄙視大夥子,“這一年來,你怎麽長的?明明一年前和我相同的身高——你是不是喝了什麽刺激信息素了?能讓人長高的那種?”
“胡說什麽!”大夥子聞言,怒氣沖沖,下手更重,重到林若津還擊都無效。
林若津直被大夥子吊打,都不曉得退了多少步,直至不小心撞到一堵牆來。那牆軟綿綿的,還發出一聲輕輕地痛呼——哦,原來不是牆,而是人。
林若津不小心撞進某個女生的懷裏。
“啊——”有位女學生直指那個女生,尖叫,“快閃開!”
另一位女學生則勇敢地撲來,将那個女生撲倒在地。
同一時間,林若津也努力縮着脖子——
二人和林若津堪堪地躲過大夥子的飛踢。
“啪!”一顆小樹被大夥子的飛踢掃到,不幸折成兩半,折了。
大夥子卻不依不饒,追着林若津亂踢,鬧得雞飛狗跳。
現場一片混亂。
大夥子的行爲已經升級:那不叫打鬥,而叫破壞!
但見情況越發不可收拾,琅濤一邊差人去找班主任,一邊怒喝道:“别打了!都别打了!再打壞東西,你們誰來賠償?!”又朝周圍還沒散場的學生們吼道:
“還愣着幹嘛?還不幫我攔人啊?!”
林若津和大夥子卻仿佛沒聽見,依舊打得火爆:大夥子重在攻擊,林若津則拼命防守——衆人看罷,心生膽寒,駐步不前,生怕被牽扯!
便見大夥子忽對林若津偷襲,一拳擊中了林若津的臉面。
就見林若津疼得曲扭了臉,一顆牙齒從林若津的嘴裏飛了出去。
琅濤看得目瞪口呆。
哇~好像電影裏的動作片!
琅濤爲林若津的牙齒默哀三秒。
“你……”隻才眨眼的工夫,林若津便被大夥子一拳擊腫,“你赢了這——”
“還沒結束呢!”大夥子打斷了林若津的認輸,把臉一沉,兇神惡煞,撲上前去,手腳并用,狠揍林若津,“打的正是你!”
林若津一開始還用雙手抱着腦門做防守,奈何大夥子越打越狠,林若津被打出血來,痛得說不出話來。
——這已不是單挑,而是單方面地虐人了。
看到此情此景,琅濤倒吸一口涼氣,咬牙上前,雙手扣住大夥子的胳膊,叫道:“住手!不要再打了!”
大夥子好像打出瘋癫了,用胳膊肘往琅濤小腹一擊,疼到琅濤彎成了蝦米,不由自主地松開了手。
爾後,琅濤痛了半天,才緩過勁來,看着大夥子早把林若津揍得不能自理了。
“住手!你們在做什麽?!”遠處,班主任在數名學生們的指引下,匆匆地趕來。
大夥子當然不會坐等陌生的班主任訓話,朝林若津“呸”了一聲,自顧自地跑了。
琅濤想攔也攔不住。
林若津已然暈迷過去。
衆人七手八腳,又找來一輛擔架,把林若津放了上去。擡着林若津,學生們急步地走向校醫室,徒留不知姓名的班主任向周邊了解情況。
琅濤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林若津被人莫名其妙地打了?……
打個激靈,琅濤趕緊向校醫室跑去。
等琅濤跑到校醫室門口,便見一衆校足隊球員們也聚在那兒,一臉不可置信——大家見到自家隊長來了,七嘴八舌地問道:“怎麽回事?”“林若津怎麽受傷了?”“我聽說林若津快死了,他流了好多的鮮血!”……
琅濤被大家吵得頭暈眼花,提高嗓音,喊道:“靜一靜!都靜一靜!能不能好好說話?!這麽吵吵嚷嚷的,讓我怎麽回答?!”
校足隊球員們立即安靜如雞。
琅濤把林若津的情況簡單地述說了一遍,聽得校足隊球員們直翻白眼:卧槽~說什麽武術決鬥!這分明是踢館上門報仇啊!隊長你也太傻白甜了,都不會思考了嗎?!他說什麽便算什麽?!你怎就不阻攔一下呢?
收到隊友們事後諸葛亮的責問眼神,琅濤嘴裏犯澀,也十分苦逼:他糊塗啊!作爲一隊之長,他怎能任由隊友私下接受什麽決鬥呢?
——琅濤再後悔,也于事無補。
校足隊球員們一面糾結,一面等到校醫大人親臨,宣布林若津的受傷程度——
總之,林若津沒個一、兩個月,是沒法痊愈了!
得知這條消息的校足隊球員們反應各不相同:作爲林若津的同窗好友,蔣必勝是傷心的;作爲林若津的同級隊友,一幹大一新生諸如端木綠、齊飛翼、周華等人,則是同情兼心傷;作爲大二球員們,心情略感微妙,尤其是替補球員林雪誠;劉龍,唯一的大三球員,卻跑去詢問校醫大人能否讓大家探望林若津,被校醫大人一口否決……
琅濤唏噓不已:沒想到好端端的林若津突然被人找上門來,還被一頓痛揍,把他揍殘了——殘了的林若津自是沒法當足球守門員了,因而市足第二場球賽時,北京球隊将由林雪誠擔任守門員……
——啊!現在不是想足球隊的事兒,而是該爲林若津擔心才對!
甩了甩頭,琅濤非常郁悶。
可是,禍不單行:當他們剛從校醫室走出,又迎面聽到一個女性的聲音——
“你們是足球隊的吧?”一名職業麗人快步而來,竟是北京體育學院的副校長!
副校長掃視一圈琅濤他們,發現除了兩位外校外援不在,其他球員都到齊了。緩了一口氣,副校長用一種低沉的語調簡練地說:“你們好,我姓華,我剛收到一份消息……嗯,你們球隊的教練姓儒,是吧?他……他出車禍了!”
——儒教練……他出車禍了?!
“你……你說什麽?儒教練……?!”琅濤和衆球員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副校長面色沉重,“如今正在搶救,也不知……”
似覺說得太烏鴉嘴,副校長連忙改口:“放心吧!他肯定會沒事兒。”
怎能放心?!
琅濤等人想露出一張笑臉,卻笑不出來。
副校長忙道:“你們要好好練習踢足球,不能放松——儒教練雖要缺席一段時日,卻從沒忘記你們……他剛好在出事的前一天晚上,爲你們做了些安排!專心踢球!你們隻需專心踢球,便是他最好的良藥了,剩下的就交由我們吧!”
許是“安排”太給力,副校長不見深痛,反有一絲喜意。
校足隊球員們面面相觑,齊聲保證:“一定專心踢球!祝儒老師早日恢複健康!”
個個擠出一絲笑容去敷衍副校長。
于是,副校長心滿意足地離開。
校足隊球員們心情烏雲密布。
但又沒法子,校足隊球員們隻得陰郁地重複鍛煉。
又隔兩天。
傍晚,綠茵球場。
校足隊球員們剛剛做完練習,一如既往地擠在足球體育室裏恢複體力。
吳澤君喝了一杯熱水,剛緩過勁來,便聽手機鈴聲響起。
吳澤君也沒看來電顯示,徑直地接電話,就聽電話的另一頭,有個陌生的男士聲音禮貌地詢問:“喂?您好,您是吳澤君吧?您是北京體育學院足球隊的副隊長?——請允許我浪費幾分鍾跟您說件事兒!您想賺錢嗎?這裏有一份您能輕易賺錢的機會:北京市足球賽第二場——北京球隊和政法球隊進行比賽,我想請您對政治球隊手下留情……”
吳澤君想也不想,直接關機。
什麽跟什麽?一聽就是騙子!
——神經病,鬼才聽他胡扯!
衆球員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吳澤君,一邊感慨,一邊鄙視:頭一次發現吳澤君的手機在足球體育室裏響了啊?這也是儒教練沒在場,要是儒教練在的話……
王思誠盯着吳澤君關機,好奇地問道:“誰給你打電話啊?——秦思雨嗎?”
“阿雨可不會要求我踢球時腳下留情。”吳澤君聳了聳肩。
“啊?”王思誠一頭霧水。
“沒什麽。”吳澤君被王思誠一提,頓時有些想念秦思雨了,幹脆地給秦思雨發短信玩兒,“……有家腦殘的打錯電話了。”
王思誠:“……”——原諒他智商欠費,他委實沒聽懂!
吳澤君也沒耐心替王思誠詳解。
很快地,吳澤君把這事抛在了腦後。
神奇地,吳澤君并未遇上什麽倒黴之事。
想來北京球隊一連串黴運已然過去?——隻是大家實在高興不起來。
這幾天,天氣也好似理解了衆人的心情,一直陰雨綿綿,讓人不由地擔心待到球賽時,還要下雨那可怎麽辦。
球賽會延遲嗎?——自是不可能!
本來球賽一般在露天球場進行,奈何這回下雨,市足協會臨時下達通知,讓球隊比賽時去奧林匹克體育館。
奧林匹克體育館是一座大型的綜合性運動會館,不止足球,連籃球、排球、博擊等都有,密封式,就算外頭下雪打雷都不怕——琅濤等人運氣好的話,沒準等他們踢完球賽,還能免費看其他運動賽事!
唯一可惜的,大概是其他運動賽事裏沒有他們北京體育學院的社團隊參與。
當陽樂轉告市級足協那邊下達的通知後,琅濤等人“哦”了一聲,仍舊無精打彩。
誰讓儒教練和林若津還在重傷暈迷呢?
帶着這樣的失落,他們迎來了市足球賽的第二場——